第32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師徒倆一記眼神交流,佟西言立刻明白了,這位副市長主管衛生系統跟教育系統,最早當過市一院黨委書記。

  “他說什麼了?”

  “……沒什麼,想請你喝茶,我回了。”

  佟西言一皺眉:“會不會不太好?”

  刑墨雷一揚眉:“他這麼暗戳戳的請你喝茶,什麼意圖,他面子很大嗎?”

  佟早早說:“就是。”

  兩個大人同時看她,默契的閉了嘴,同時低頭捧起了碗。

  通常上班的日子兩個人鮮少午休回家,刑墨雷特意回家吃午飯,明擺著就是要看著佟西言不許他去醫院,這點小心眼讓佟西言哭笑不得,他不能不去,下午有中層領導例會,梁悅不去都行,就是他這個管事的副院長不能不去。

  佟西言說就是開個會而已,你也在的,開完了就送我回來行不行?

  刑墨雷一口回絕,中層會議少不了得兩三小時,坐兩三小時那也不個輕鬆的事兒。

  佟西言說,沒聽說過,這點小毛病就不能去上班了,那整個醫院都沒人上班了。

  刑墨雷湊近了,笑得不懷好意:“別人我不操心,你那地方日後我還要用呢。”

  幸虧的佟早早在廚房收拾殘局沒聽見。佟西言臉紅得只能瞪他,說不出話了。

  梁悅在去醫院的路上接到了本市許副市長的電話,他看著來電顯示倒是很納悶怎麼這個人會突然打電話來,便接起來客客氣氣叫了聲許叔叔。許定峰跟梁宰平有交情在,梁宰平去世時他參加過葬禮送過喪。

  梁悅沒問他什麼事,交際方面他也不是從前那個直率囂張的小年輕了,他只問他身體好不好家人好不好,等他自己說。

  幾句客套之後許定峰便直說了:“我要找你們佟副院長,面子不夠大,讓刑墨雷一句話頂回來了,說是病人不見客。”

  梁悅笑了,說:“刑伯伯的脾氣您又不是不知道,跟他較真那可真是跟您自己過不去。”

  “我不跟他計較。”

  “……他倒真沒誑您,佟西言確實病了,都沒來上班。您要是有要緊事,我叫他來見您吧。”

  “那倒不必,我就是想問點兒胡煒的事兒。”

  “許叔叔您憐惜胡院長?”

  “唉……他爸爸雖然跟我交情不淺,可他真要犯法了我也不會徇私。他現在這個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嘛,這樣人都不露面,反倒像是畏罪潛逃了,我聽說他出走前跟佟院長交往得密切,就找他問問情況。”

  梁悅聽著話就把對詞兒想好了,立馬就說:“啊呀您可千萬不能聽信流言,佟西言跟胡院長根本就不熟,您想啊,就刑伯伯那脾氣他敢跟誰交往密切啊是吧,就是我,跟他吃個飯還得提前預約呢。”曖昧也是點到為止,對方聽得出來。

  許定峰沒說話,梁悅一想也不好太駁這老傢伙的面子,既然他親自打電話來說了麼。

  梁悅說:“您看這樣行不行,今天晚上我把他叫出來,您自己跟他說。要是有空您現在就定個地方。”

  “……那就清源茶館,七點半。”

  醫院到了,司機開車門一手擋著門框讓梁悅下車,聽他對那頭笑著說:“行,我爭取拖住刑伯伯不讓他跟著。”

  電話掛了,臉上的笑也沒了。

  正好上班鈴響,梁悅便直接去了小會議室,早到的幾個站起來叫院長,他點頭說都坐。院辦助理剛從佟西言辦公室拿了些資料過來,開門見他正解扣子,連忙上去幫忙給他把外套掛衣架上,又去給他拿了茶杯跟袖套過來。

  中層幹部會議通常一個月一次,內容包括醫療、教學、科研、人事、財務、基建和總務等各事務負責人對於工作中新進展的交流跟所遇問題的總結探討,通常主持會議的是佟副院長,梁院長沒事兒閒著或者有話要說才會參加。除了必要的行政會議跟全院性質的職工大會,這位閒散的正主兒能夠儘量到場的,就只有院周會了,這也是老梁院長從前的習慣。不同的是已故老梁院長是因為醫院前途發展常年奔波忙碌而不能時時關注院內常務,現任梁院長則是因為手下能人太多他常年不太管事閒慣了,不求上進,得過且過罷了。

  他一邊給毛衣外面套袖套,一邊看佟西言的摘記,就三五分鐘的時間人都到齊了,宋文淵接了他的眼色叫開始。

  按順序也由宋文淵先發言,先是交待了新建急診大樓的工程項目規劃跟初步預算,而後針對這次64排螺旋CT機的開機意外,他分析了現有醫療所需物資設備的供應配備工作不足,檢討了自己工作中的失誤和跟對方公司交涉之後的處理,又話裡有話的說藥房現在藥物採購配備情況空前混亂,希望藥房負責人跟各科室主管能夠查查原因,以藥養醫是畸形的發展模式。

  梁悅聽他只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卻隻字不提王玉書的事,心有不快,等他全說完了,故意不理睬他,捧著茶杯喝茶。

  全場氣氛因為他的態度稍稍有些緊張,接下來醫教科主任把按照佟西言的吩咐去查得的各科室藥物比例,以及門急診各醫生處方用藥額數公布之後,底下坐如針氈的可就多了。

  梁悅等他又把病歷抽查情況說完了,才不緊不慢的說:“那麼還是老樣子吧,拿第一名的本月扣全科室獎金,第二名的扣七成,第三名扣一半。門急診處方,這個月的擂主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已經連任兩個月了吧,扣這點獎金大概還不如回扣十分之一,要不這樣,連任三個月以上的,扣全年得了,反正也看不上眼這點小錢。這個月的報表做出來之後分發各科室,再貼一份到公告欄去。”

  助理小心問:“哪個公告欄?”公告欄分兩種,設在中央花壇附近的是對外的,設在餐廳後牆跟醫務人員專用電梯裡的是對內的。

  全場鴉雀無聲,梁悅吹了吹茶,說:“你問問各位大主任,他們想貼在哪個公告欄上。”

  助理只後悔自己不該問這蠢問題。

  接下來又換了其他人。梁悅垂著眼瞼像是在聽得認真,手卻放在桌下跟佟西言發簡訊,叫他晚上七點去茶館見許定峰。

  佟西言回說行。

  梁悅繼續動手指,要不要我每隔十分鐘打你一次電話?

  佟西言回說不用。

  梁悅笑了笑,嚇得正在發言的門診部大主任立馬閉了嘴。

  梁悅抬頭打量他,催促說:“繼續。”

  一場會下來,在座的都像蒸了一回桑拿,人人擦汗,都開始想念起佟西言了。

  晚飯之後梁家祖孫三代一塊兒散步。梁悅一路都不肯安靜走,手裡一個籃球玩的溜,梁習蔭牽著蔣良的衣角跟在後面看,心裡很羨慕那顆球。

  經過籃球場時已經有鄰居在玩兒了,梁悅跟人一對一,玩的大汗淋漓還不停手,蔣良無奈嘆息,叫住了他,示意他稍微關心一下習蔭,別一個人玩。

  梁悅低頭看那小孩,擦了一把頜下的汗,問:“你想玩什麼?”

  梁習蔭想了想說:“跳舞吧。”

  梁悅抬頭看看不遠處一群大媽在跳健身操,說:“好,我帶你跳。”

  領著梁習蔭過去找家裡的保姆,擠出兩個位置來,跟著她們伸胳膊踢腿學跳操,旁邊的人叫著梁院長和他打招呼,他笑著一個個叫阿姨叫大姐,拉著梁習蔭的手踩著音樂節奏踏腳轉圈,這種節奏舒緩動作幅度小的老年健身操他跳得輕鬆又好看。

  老保姆還未過世時,梁悅就會偶爾陪她來跳操,看在外人眼裡像是祖孫一樣親密和睦。

  梁習蔭開心得不得了,聽音樂唱著“茉莉花啊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他自己都笑得像朵花了。

  蔣良在場外抱胸看著梁悅,笑得直搖頭,心裡只覺得愛他愛得要漲破胸腔了。他喜歡他無拘無束的模樣,從小到大,最愛看他撒野。

  七點來鍾刑墨雷手機響了,十萬火急請他去急診室會診重危病人。刑墨雷舉著話筒冷冷說:“全醫院科主任都他媽死絕了?!我特別好使喚是不是?!”

  佟西言躺沙發上翻書,看他把手機關機了扔一邊,便問是什麼病人。

  刑墨雷說你甭瞎操心。

  佟西言說,也是,最近真把他們慣壞了,不去就不去了吧,這醫院裡死個人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話剛落音,家裡電話響了,兩個人都不去接,一會兒佟早早進來了,說:“爸爸,有您電話,醫院裡請您去一趟。”

  刑墨雷問:“誰打來的?”

  佟早早說:“他說他是急診室主任,還讓我只叫爸爸,別讓您知道。”

  佟西言合了書坐起來,對刑墨雷說:“劉主任不是會隨便求助的人……要不我還是去看看?”

  “躺下!”刑墨雷沒好氣的一聲喝,自己站起來出去了。

  佟西言聽他的車子出去了,才一骨碌從沙發上爬起來換衣服,牽到了某個受傷部位,他嘶嘶吸氣,但還是很快就出門去了,臨走囑咐女兒保密,萬一要是刑墨雷比他早回來,就說是梁院長叫他出去了。

  到地方見了許定峰,對方也是一個人。茶館的包廂裝潢成晚清時期大戶人家的廂房一樣,裡面香爐裊裊絲竹繞耳,他正在暖杯子。

  佟西言叫:“市長。”去掉姓,去掉副字,這是交際中最簡單的奉承。

  許定峰笑著請他坐,說:“見你一面比見省長還難哦,快坐快坐。”

  佟西言不好意思的笑,坐下的時候動作放得慢了些。

  “聽說你病了?”

  “呵,一點小感冒而已。”

  “你師父可不是這麼說的,他說你下不了床走不了路,我要上門拜訪,他乾脆說你要養病不能見客,這個暴龍。”

  “……他老人家就是脾氣倔,可沒有一點兒不敬的意思,您別往心裡去。”

  許定峰給他倒了杯茶,問:“你來赴約,他不知道吧?”

  這位到底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又是醫療系統出去的,自然明白他跟刑墨雷的關係,佟西言不意外他會這麼問,避開了不答,進入正題:“您找我有事?”

  許定峰一個深吸氣,吐出來時像是在嘆息:“還不是為了那兔崽子,胡煒。”

  佟西言低頭喝茶,等他說下去。

  “外人看著,他品行不端作風放浪,是個不可救藥的人,可其實真正了解他的人並不多,我跟他父親是老友,可以說,是他父親提拔了我,加上我是看著他長大的,所以我了解的多一些,他倒是沒有壞心思,就是心不定,不能好好找個人過日子,這都是他父親造得孽。”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