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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撲在威風身上的渝悅就小心翼翼地站起來,胖乎乎的小手輕輕地摸了摸威風的頭,表情不安又愧疚。秦霍冷著臉抱著渝喜朝渝悅說:“你跟它道完歉,下次注意就可以了。”

  渝悅那小女孩又甜又糯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威風哥哥對不起。”

  威風那雙溫柔黑亮的大眼睛能滴出水似的,嗚嗚叫著輕輕舔她,又把她舔得笑了起來。秦霍懷裡的渝喜跟被針扎似的扭來扭去,一臉眼饞:“威風哥哥我也要!!”

  “丫這叫誰哥哥呢?都是你瞎教的。”渝水淼一陣的無語,但多年來這稱呼習慣已經養成了,他也沒轍。

  其實這是秦霍教的,原上背黑鍋習慣了,也不解釋,只翻看渝水淼拎來家裡的塑膠袋,裡頭一堆大大小小的飯盒。

  渝水淼道:“你嫂子讓我拿來的。”

  原上立時就收下了,渝水淼他老婆特別會做飯,單看她能把家人餵養成這樣,水平就可見一斑。

  看著渝水淼匆匆忙忙拎著東西送去廚房整理的背影,原上掏出手機給嫂子發了條渝喜愉悅跟秦霍威風一起玩鬧的小視屏,對方的回覆溫婉柔和,一如原上對她的印象。

  渝水淼年輕的時候其實挺花的,雖然不到周展囂那個程度,但娛樂圈裡這麼個蠻有名氣又長得挺帥大導演,身邊總少不了狂蜂浪蝶。他老婆沒結婚前也挺灑脫,面對一眾追求者,頗有點遊戲人間的架勢。渝水淼剛說要追她的時候,原上還以為又是一場短暫的戀情呢,畢竟女方那個個性,看上去就不像是渝水淼能降得住的。

  果然追了挺久也沒什麼進展,原上以為渝水淼這個念頭差不多該過去的時候,某天清晨,被奪命連環扣從睡夢中叫醒。

  渝水淼在電話那頭聲淚俱下啊,說是自己的名譽全被原上給毀了,沒多久還登門跟原上打架,雖然沒打兩下就開始坐在地上哭。

  原上問了好久才把真相給問出來,好像是渝水淼用了諸多手段對方才同意和他玩一玩,臨到酒店,渝水淼有那麼點緊張,擔心自己發揮不好,就把之前從原上那繞來的小惡魔給吃了。

  他還留著那小惡魔呢,也不看過沒過期就亂吃……

  結果渾身鬆弛蘇軟無力地扮演了一個陽痿……

  典型的裝逼不成反被操。

  又鋼腚又陽痿,渝水淼的名聲算是敗到家了,好長一段時間擔心被說出去都沒臉見人,沒想到下部戲又跟這位女主人公撞上。

  然後各種糾糾纏纏的,也沒了再亂花的心思,結婚之後被餵得一天比一天胖,前段時間因為入圍作品登上國際電影節紅毯的時候,粉絲們因為他的近照玻璃心碎了一地,撿都撿不回來。

  原上受他的激勵,越發勤勉健身,被誇獎了好幾次好身材呢。

  真是非常感謝,非常感謝。

  渝喜和愉悅一個黏著威風一個黏著秦霍,連爸爸都不搭理了,渝水淼聽著兒子姑娘尖銳的笑聲,威風的狗叫,又看到秦霍一臉平淡圍觀的畫面,仍舊是不習慣,洗完手給屋裡兩尊遺像上了香,湊到原上這邊小聲地問:“秦霍那樣的我看著都怯,你家這倆侄子是不是傻大膽?”

  你懂個屁!

  原上斜了渝水淼一眼:“我老婆好著呢。”

  只有愚蠢的成年人會被外表欺騙,單純的孩子們卻能從那具備欺騙性的表現下挖掘出美好的真相,渝水淼以為只有他家孩子愛黏著秦霍嗎?不,威風也喜歡。

  老宅內充滿了歡聲笑語和飯菜的濃香,客廳處,數年如一日鋪設的柔軟的地毯仍舊很受歡迎。陽光從窗外撒入,院落中蔥蘢的植物在深秋時節一片金紅,威風真的老了,毛都不夠小時候黑亮了,孩子們太鬧騰,它便大度地跳下沙發讓出地盤去地毯的抱枕里曬太陽睡覺。愉悅的小手抓了一把釘梳,小心翼翼地跪到地毯上給它梳毛,看到空蕩蕩的那半邊腿時,就一臉心疼地放下梳子摸摸。

  “疼不疼呀?”

  威風舒服地袒出肚皮,四腳朝天,眯起水汪汪的大眼睛。

  渝喜用鼻子碰了碰它濕漉漉的鼻子,被舔了一下,抱著它的脖子一併倒在地毯上笑了起來,秦霍收起報紙默默坐在旁邊,臉上沒什麼情緒,原上卻知道他在留心注意孩子的一舉一動,以避免他們受傷跌倒。

  原上收回視線,目光掃到書架後頭牆壁上設立的那小小的稱不上靈堂的靈堂。

  他的父親母親,和秦霍的父親母親。

  原主的父母去世得早,沒有留下遺物,否則原上還會再祭奠上一張相框的。原上覺得秦霍這個人有時候很敏銳,但每碰上與自己有關的事情,就又變得遲鈍起來。他掛著這樣正大光明的遺照,半點沒有想掩飾自己過去的意思,可面對照片裡這一對畫風顯然和原主過去的生活大相逕庭的夫婦,秦霍那麼多年竟然一點疑問也沒有。

  長了那麼張精明強幹的臉,內里傻白甜成這樣,真是少見。

  渝水淼朝冰箱裡塞東西,塞不下了,把原本放在裡頭一些蔬菜取了出來,十分驚訝:“你哪兒來那麼新鮮的雞樅?你嫂子上次去雲南吃過一遍,念念不忘,回來就再買不到了。”

  “尤阿姨前兩天給寄的。”原上打開盒子取了一小片渝水淼他老婆的絕技滷牛肉,嚼得滿口生香,投桃報李道,“你勻一半去吧,別全給拿走了。”

  渝水淼賤笑著將那袋蘑菇一分為二,拿走了三分之二多的那一半,又挖金子似的在冰箱裡找,劉阿姨寄來的甜紅薯,周母買回的巧克力全沒放過,帶來的幾個袋子騰空沒多久又給裝滿了。

  尤阿姨和劉阿姨年紀大了,已經被兒女接回了家鄉,臨走時原上給她倆一人包了一封厚厚的紅包,阿姨們哭得稀里嘩啦的,好幾年了還偶爾給他打個電話,家裡特產豐收了總牽掛著給他寄一份來。

  周母愛上了旅遊,基本不太在國內呆了,同幾個志趣相投的朋友滿世界亂飛,穿旗袍的雍容老太前幾天發回來的照片活脫脫一位驢友。她心大身體好,特別能蹦躂,上山下海蹦極潛水,平時待遊輪上,登錄上岸就拼命買東西給秦霍寄,家裡的零食糕點巧克力都快堆不下了。

  說起這個原上就愧疚,渝喜愉悅的體重一多半都託了這些零食的福。

  他一邊給滷牛肉裝盤,動作時看到自己手上的戒指,一邊就笑了起來。

  渝水淼剝了個香蕉靠在櫥台上看著他動作,眼神也帶上了幾分柔軟。好友還年輕,他卻已經老了,但看到對方眉眼之間那明顯是生活非常祥和幸福才能沉澱出的光彩,他卻打從心裡高興。那樣一起叫他現如今都找不到合理解釋的奇遇徹底改變了他們的人生,時間讓渝水淼已經想不起來自己當時在葬禮上絕望得甚至想一起去死的心情。

  原上明顯不擅長下廚,擺盤擺得難看死了。渝水淼被老婆井井有條的生活習慣收拾得看不得一點雜亂,忍了半天還是沒忍住把原上擠了開。

  “我的小少爺哎,邊兒去吧,看得我愁死了。”一邊利索擺盤一邊挑了片筋肉摻雜得恰到好處的肉片塞進原上嘴裡,看著原上一邊吃一邊笑,他也笑了起來,又聽著耳畔小孩兒的小聲,突然問,“觀兒,你喜歡渝喜還是渝悅?我送一個給你吧?”

  原上踢了他一腳:“毛病。”

  “真的,觀兒,你和秦霍現在年紀也不小了,該有個孩子了,以後年紀大了也能有個小輩照顧。去領養還是去生都不合適,別人家的我也不放心。”渝水淼非常認真地解釋,“我家這倆熊孩子吧,雖然胖了點,但也算是在你倆眼皮子底下長起來的。我和你嫂子已經商量過了,她對這事兒也沒意見,孩子交給你帶,我們也放心。”

  原上咀嚼的動作突然頓了頓,喉頭髮緊,眼眶酸澀。

  沉默了一會兒,他又突然笑起來。

  “真是有病,就咱兩家的關係,孩子放哪帶有什麼區別?渝喜渝悅一年有半年賴在這,不進我的戶口,以後我和老秦年紀大了就不養我們了?我非得揍他們一頓不可。”原上摸了摸兜才想起自己已經戒菸很久了,因為秦霍特別任性,親嘴時嘗到煙味會生悶氣。

  手保持摸兜的動作停頓了好幾秒,他突然繃不住了。

  一把抱住渝水淼,將腦袋抵在對方胖乎乎的柔軟肩頭。

  他輕聲開口,語帶哽咽:“哥,謝謝,謝謝你跟嫂子。”

  渝水淼被抱了一把,落下目光才發現原上已經比自己瘦了一大圈,自己的體型抵得上對方兩個了。

  正被自己的體重和原上突如其來的感動弄得不知所措,側面一束銳芒襲來,他轉頭看去,便瞥見秦霍自客廳處扎來的刀子似的視線。

  那視線可真是久違的鋒利,秦霍身上許多年未曾出山的戾氣又放she線似的冒了出來。

  這個弟媳的氣勢渝水淼實在是吃不消,被扎得一頭冷汗,又聽渝喜渝悅嘻嘻哈哈尖笑著從背後一撲,爭搶著撲上秦霍的後背,將正在放冷氣的高大男人撲倒在地毯上,坐了個嚴嚴實實。

  渝水淼望著自家倆胖墩加在一起估計能有一百多斤的體重。

  渝水淼:“……”

  弟媳還好麼?

  ******

  演唱會的場館相當廣闊,十多萬個的座位在兩旁樹起山峰般的坡幅度,原上聽從指揮找到站位,分析著演唱會當天的安排,手朝著正面一指,指著最好的座位朝秦霍說:“那裡是留給你的。”

  秦霍不會唱歌,因此無法登台。

  他朝那掃了一眼,點了點頭,便低頭玩著自己的手機,手機視頻正在播放那一則這幾天熱度頗高的接機視頻,視頻里自己和原上貼得極近,手上戴的鑽戒也幾乎晃瞎人的眼睛。

  “還生氣吶?”原上好脾氣地哄他,“我不就抱了大魚一下嗎?實在是當時太感動了沒忍住,人家都想把小孩兒給咱倆了,我不得抱抱他以示感謝啊?”

  秦霍的目光落在視頻下方網友們的評價上,一大堆花痴原上的回覆中偶見幾條評價他戒指的,藍灰CP存在感依然很高,那條路人懷疑他倆真基的文字也已經被頂到了回復榜單之首。

  原上道:“是不是渝喜渝悅把你壓疼了啊?後背我摸摸。”

  後背柔韌溫軟的力道隔著衣服上下親昵地滑了滑,秦霍點開那條評論,裡頭幾千條回復全是2333和嘲諷層主太開不起玩笑的。

  原上道:“別生氣了,怎麼樣才肯不生氣呀?跟我說好不好?”

  秦霍瞥了瞥他,周圍有人,也不能怎麼表現,只能面無表情地彈了下他的額頭,手上那碩大的鑽戒在場館的燈光下閃耀出比太陽還要璀璨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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