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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戶一開,落進個暗衛來,禾後寒覺得他眼熟,仔細一看,正是多年前第一次傳喚他進宮的那個……挨了他一掌的倒霉傢伙。

  那暗衛先對禾後寒行了個禮,沉聲道:“屬下見過統領。”

  禾後寒覺得這好似昨天的事,不禁自然而然地點了點頭。

  一剎那,中間那些波折而辛苦的歲月好似都不曾存在過了。

  崇淵道:“這幾年是他在處理暗衛的瑣事,日後你可與他交接。”

  待那暗衛離開,崇淵伸手將禾後寒抱了起來。

  這姿勢讓他的耳根不可自抑地泛紅,不知是緊張還是羞慚。

  崇淵突然笑了,寵溺似的在他耳朵上親了一下。

  那紅色便唰地一下子褪去,他的神情里強抑著什麼……崇淵的這個小動作讓他想起了誰……

  禾後寒離去不知多久,夜色深深。

  崇淵沒有絲毫困意,眉眼和緩而不動聲色的綺艷著,他伸手搬出一個漆木小箱子,拿出一枚銅錢樣式的器具,卡在箱子鎖眼上,只聽“咔噠”一聲輕響,箱子的蓋子彈開了。

  這裡邊的東西他看過很多次,差不多都快背下來了。

  皇家秘籍,幾瓶丹藥,還有昱親王生前,還是皇長子時的手稿……

  崇淵取出最上層的一封信件,出人意料的是,這並非任何關於皇室的秘密,而是一封簡單的書信。

  “老夫當年的要求如今你便兌現了罷。

  ……

  那小孩兒老夫給養了。”

  連個落款都沒有,崇淵腦海里卻清晰地浮現出青山大師的樣子,當世有這樣的奇人,也不知是幸也不幸。

  崇淵凝思半晌,將信件疊好放回,終於合上了箱蓋。

  他是帝王,他最不缺的就是手段和權利,他會斬斷他所有的退路,他不會給他機會說“不”……

  崇淵又想,這不能耽擱。

  丞相有何奇(全)

  元昌二年,秋。

  舜朝的傳奇,死而復生一般,重新站在了眾人眼前。

  帝大悅,舉國慶賀,大赦天下。

  封侯拜相,極盡榮寵。

  一代丞相,文韜武略,功成名就,終於——名留青史。

  大殿之上,眾臣以他為首是瞻,皇帝以他為肱骨之臣,舜朝版圖擴大至西北疆域,那裡百廢待興,一切都欣欣向榮,充滿希望。

  禾後寒上朝之後事務繁忙了一陣,逐漸恢復正軌。

  這一天,禾後寒正要就寢,羅祥卻急匆匆地跑了過來,大聲道:“大人,大人!門口有人找您!”

  禾後寒有些奇怪,這麼晚了不說,羅祥這些年也長大了,穩重得多,儼然已有一府管家的架勢。

  是何人讓他這麼驚慌?

  羅祥湊到他耳邊壓低聲音說:“大人,我看來者不善那……好幾個人那,有刀有劍的,好像是江湖人!”

  禾後寒反倒放鬆下來,安慰道:“莫慌,我去看看。”

  好像天氣一入了秋,晚上的空氣就一下子變得涼颼颼的。

  禾後寒拿過門房的燈籠,一手提著,另一手推開了大門,門前站著三個人,兩男一女,女人腰別雙鉤,旁邊男人背後則拴著一根赤紅色長棍,另外一人比較奇怪,腰間一氣兒挎了一把刀和兩柄劍——三人中竟有兩個是老相識。

  禾後寒心中略有驚訝,卻未表現出來,而是微微笑了一下,道:“鍾子泰子,許久不見,先進來說話。”

  幾人落座中廳,羅祥手腳麻利地上了一壺茶。

  鍾子當先抱拳道:“堂主!”

  饒是禾後寒反應很快,也愣了一瞬才想起來。

  多年以前,多年以前,那時他才剛過二十歲,剛剛做上丞相,出京……江盛……驚流門……望海崖……葛師叔……六七年前的一幕幕,卻好似昨天一樣。

  他微微嘆了口氣,道:“那……曉堂主?竟還給本相留著?”

  鍾子理所當然地道:“門主一直不曾娶妻,這堂主位置當然沒必要變動。”

  禾後寒覺得這話聽起來有點怪,不過他並未糾結於此,而是問道:“不知你們突然來京是為何事?”

  鍾子道:“門主出海之前曾經下過命令,如果得知堂主醒了,就讓我們把這封信交給您。”他說著從身上摸出一個棕色牛皮封住的信箋遞過來。

  禾後寒幾下把封口啟開,把紙張鋪開來看,時間或許有寫長了,那上邊的字跡都有些泛黃。

  禾後寒低頭默不作聲細看,旁邊幾人便也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一時安靜。

  “……見字如晤,若你看到這封信,就證皇帝把你救活了,而在下出海這趟就算白走了。

  在下想提醒你——安正五年,氏州關外,塔湖沼澤畔,你許諾在下一顆真心,在下深記心中,也望你千萬記得。在下一定會回來,等我,等我。”

  內容倒是簡單,不過是江盛的幾句嘮叨。禾後寒瀏覽過後,重新將信紙疊好放進信封,抬頭看向坐著的那三人,冷靜地道:“信本相看過了。”他略略一頓,又道:“說說你們有什麼事罷——這樣一封信大抵用不到你們三人一起來護送?”

  鍾子立刻道:“堂主果然明察秋毫,什麼都瞞不住您。”

  禾後寒心中有點猶疑,心道鍾泰夫婦都是寡言的人,怎麼今的如此反常逢迎。

  卻見鍾子悄悄給泰子使了個眼色,泰子猶豫地道:“其實……堂主,我們來是因為門主的私事。”

  禾後寒眉頭不禁一皺,道:“哦?”

  泰子好似有點不好開口,半晌才道:“其實,今年夏天,門裡找來一個十歲女童,說是門主……門主的女兒。十年之前的事我們早記不清了,也不知道她是哪個……姑娘的孩子。她娘好像和家裡斷絕關係了,她不知道她娘的家在哪,只知道門主是她爹……我們只好留下她。”

  禾後寒面無表情地聽著。

  泰子好像有點驚訝禾後寒反應如此平淡,不禁愣了愣。

  禾後寒心中其實也有點奇怪——這麼大的消息,他竟然不覺得有何驚訝。好像在他心裡,江盛那樣的人沒有幾筆風流債反倒說不過去。

  禾後寒提醒道:“然後?”

  泰子定了定,才道:“門裡歷來的規矩,就是門主的子女都由門主與翰曉堂堂主共同撫養,教導武功。如今門主不在,曉堂主也不在,老門主也不知上哪雲遊去了,這門主女兒……我們也不知道怎麼辦。”

  禾後寒心中一驚,不可思議地道:“你們難不成把她帶來京城了!”他這口氣已是肯定了大半,若非如此,區區一封信函也用不到驚流門三個人來送。

  三人沉默不語。

  禾後寒看他們那表情,腦中突然靈光一現,他們這般為難,想必還是有話沒說全,禾後寒本不打算急著問,但他自醒過來,總覺得疲憊,精神頭也不及以前足,總有一種說不清的怪異感在身體裡縈繞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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