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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過,水與霧都失去了腐蝕靈力的能力。

  雲開施過避水的法術後,二人沉入水中。

  在下沉的過程中,守微看向四周。

  這是一片黑沉沉的水域,沒有魚群,沒有水草,沒有生命的氣息。

  這裡有比墨水還要濃郁的黑暗,連光也無法透過。

  漫長的、幾乎望不到頭的黑暗中,時間也仿佛凝滯,無法壓抑的孤獨感傳來,一切都像是虛無。

  只有當他感覺到從身旁傳來的熱度時,才能確信自己依然存在。

  不知道過去多久,離海底越近,眼前便越亮。

  直到腳下觸到實地,守微不自覺繃緊的身軀才略微放鬆下來。

  他看見的光亮,是從海底發出來的。

  不遠處,一道明亮的金色光芒破開黑暗,照進他的眼中。

  走過去才看清楚,這是一朵蓮,泛著金色流光的蓮。

  蓮瓣層層疊疊,上面有淺淡繁複的細紋。

  本應是聖潔的蓮華,卻生在這片漆黑的污泥中。守微看著它,連花瓣上的紋路都覺得詭異不詳。

  金色光芒是從蓮心處透出來的,明亮灼眼。

  守微問道:“這是什麼?”

  雲開道:“這一朵是百葉蓮華,蓮心處是一個渡劫期修士的心魂。”

  “這一朵?”

  “還有千葉蓮華,是羽化期修士的。”

  雲開嘆道:“師兄,這水還沒徹底變黑的時候,我下來過一次。”

  “那時候能看出來,無數朵金色蓮花開在水底,大的、小的,連成幾條線指向南海,美不勝收。”

  “這些心魂,都是他們自願獻出來的,心魂的力量通過金線源源不斷地傳向南海水下。”

  “當時有多驚嘆,後來明白的時候就有多噁心。”

  守微一直在觀察那朵百葉蓮華,聽言一滯,抬頭問道:“連成線通向南海?”

  “嗯。”

  “你仔細看看。”

  這朵百葉蓮底下也有金線,卻不止一條。

  密密麻麻的細絲以它為中心向四周散開,這根本不是連成線,而是織了一張網!

  雲開帶著守微快速離開,順著其中一根細絲,找到下一朵蓮花。

  這朵蓮花之下有著同樣多的細絲,像蛛網一樣輻射出去。

  “沉淵……在做什麼?”

  雲開一手攬過守微,帶著他急速向南。

  他之前來的那次,這些花的排列是有規律的:越靠南,花越密集,千葉越多;越靠北,花越稀少,而千葉幾乎沒有。

  這般排列,想必是為了減少無意義的消耗,讓沉淵吸取到更多的力量。

  而現在,忘川已在不遠處,千葉依然寥寥可數。

  不是因為千葉少了,而是它們被均勻地擺開,布成一個不知道是什麼的圖案。

  雲開深吸一口氣,轉而向西行去。

  東洲大陸的西邊,是一片比整個東洲還要寬廣的海域,名為苦海。

  苦海中央有個小島,島上有一個上古佛界大能開闢的空間。空間穩定,是佛修聖地。

  越過某條界限之後,漆黑的海水頓時變得清澈,視覺不再受到限制。

  守微清晰地看見,海底被細線和蓮花布置出一個玄奧複雜的圖案。

  千葉蓮華、百葉蓮華,都被均勻地灑在海底,金色光華耀眼奪目。

  最讓人心驚的是,還有些含苞未放的白色花苞,和一望無際的小花。

  這些小花,有些泛著金光,有些還只是淺淡的白色。

  這張詭異的大網,覆蓋了幾乎整片苦海,守微從中得以窺見沉淵的勃勃野心。

  雲開將這個圖案記下之後,二人回到虛玄宗,發現南柯就在試劍石前,似是已等待許久。

  ☆、亦真亦幻

  守微和雲開離開苦海之時, 一道身影潛入忘川。

  先前一劍殺死沈壑之後,沈川悄無聲息地迅速離開虛玄宗,就此失去蹤跡。

  而此時,他沉入忘川, 輕車熟路地避過重重業火, 很快深入到寒冰之下的巨大宮殿。

  這座宮殿位於南海陸地下方, 本是充滿陰翳的地方,卻被熊熊烈火掩映著。

  它名叫火宅。

  “三界無安,猶如火宅,眾苦充滿, 甚可怖畏,常有生老病死憂患, 如是等火,熾然不息。”

  沈川大步邁入殿中,滔天烈焰略微後退,讓出一條道來。

  大殿中央有一朵比千葉蓮華還大的花, 開得也最盛,蓮花中心的亮光明暗交替變換,像是正在呼吸一般。

  這一朵與外面那些不同,他不是別人獻上的。

  他是沉淵親手打造出來的作品。

  沈川靠得越近,蓮心亮光跳躍得越頻繁。

  他走向後殿, 經過這朵蓮花時,一向淡漠的眼裡閃過怨恨。

  隨著“吱呀——”一聲,門開了。

  後殿之內, 什麼擺設也沒有。

  卻一點也不空,布滿了繁複細密的樹木根系。

  晶瑩透明的根莖破牆而入,占據大半空間。

  沈川走到最深處,那裡有一個被根莖捆在牆上的男人。

  他和守微……不,是守微已經和他長得別無二致,每一筆每一畫都像是複製而成。

  聽見腳步聲,沉淵略微掙動,根莖猛地將他縛得更緊。

  “嘶——該死的陰槐。”

  沉淵看似處於弱勢,實際上他所掌控的範圍,從來不因軀體而受到限制。

  他初生時,也只是一團無形火焰而已。

  沈川看向這張和守微一模一樣的臉,毫不掩飾眼底的厭惡。

  沉淵抬起頭,勾唇問道:“沈壑的燈滅了,為什麼?”

  “他被林初綠髮現……”

  “是你殺了他。”沉淵毫不留情地打斷,“淵渟回來了,甚至成了你的師弟,你不但不告訴我,反而暗地幫他。”

  “既然你都知道,”沈川聲音沙啞:“是否告訴你,又有什麼區別?”

  “你是我的作品,卻一心只想著違逆逃離。你難道以為,殺一個沈壑,就能徹底擺脫我麼?”

  沈川的無間微微顫動,發出輕響,似要忍不住出鞘。

  沉淵問道:“你想殺我嗎?”

  沈川沒有回答。

  沉淵笑道:“大大方方承認又如何?反正也做不到。”

  他像是想到什麼好玩的:“若是我說,你與其想著如何殺我,還不如自盡,可能會有些效果。”

  “你敢賭麼?”

  沈川依然沉默。

  沉淵壓低聲音:“我想讓你生,你就生;

  想讓你亡,你眨眼間就會死;

  想讓你來,任是逃到哪裡,也只能乖乖回來。”

  沉淵心念一動,便有火焰向殿中那朵蓮花靠近,火舌輕輕舔了一口蓮瓣。

  心魂相連,沈川猛地握緊劍鞘,手臂忍不住微微發抖。

  他額頭上流下幾滴冷汗,問道:“少廢話。你逼我過來,到底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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