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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爸臨走時,笑得開心。他卻想一頭撞牆死了算。以前對女朋友都沒這麼細心體貼過,女友撞車送醫院時,他還在外頭跑新聞,但怎麼換成小羲,自己竟甘願留下來當看顧工了。

  一定是因為對小羲的內疚吧!逢明如此想著。小羲畢竟也是因他才受傷。

  讓小羲睡到了中午,逢明做好午餐,回到自己房裡。

  小羲仍然睡得安穩,他坐在床邊摸著小羲的額頭,熱度退得差不多,沒像昨晚那麼嚇人,臉色也沒昨晚那般慘白了。

  「喂,起來吃飯吃藥,吃完要睡再繼續睡。」逢明搖了小羲幾下。

  小羲勉強地睜開眼,迷迷糊糊地叫逢明給拉起床,嘴裡喃喃念著好痛好痛。

  逢明幫小羲在腰後墊上枕頭,把雜燴粥放在找來的小桌子上,弄妥端上床。

  小羲半著眼,一副沒睡醒的模樣。「我好睏,腰好痛。」

  「吵死了,吃完飯跟藥再去睡啦!」逢明把藥包拆好,連水都端來了。

  小羲吃了幾口,嘆了口氣。他攪著大碗裡的粥,然後用調羹將裡頭的紅蘿蔔絲一條一條挑了出來。紅蘿蔔真是種叫人害怕的食物。

  「你幾歲了啊,還挑食!」逢明看見小羲的動作,便一拳敲上小羲的腦袋。「不可以浪費食物,把它們全給我吃光。」

  「我想吐。」小羲抱怨著。

  「吞下去!」

  「吞不下去,要吐了、要吐了!」小羲作勢伸出舌頭,嘴張得大大的。

  逢明搶過小羲的調羹,一口一口地餵。直到粥吃完了,又餵他吃藥。

  當桌上的東西整理完畢,他准許小羲躺下繼續睡時,卻發覺小羲嘴角掛著笑,將頭埋進被窩裡。

  「真是太幸福了!」小羲笑著說:「這麼幸福,會不會有報應啊!」

  「你這個腦袋裝漿糊的傢伙,只會想這些有的沒的。」逢明呿了聲。

  門鈴聲響了。逢明將碗拿去廚房放,順道出去開了門。

  門外,是雀如。「弟弟,我找小羲。」雀如對逢明說。

  「沒這個人。」逢明一看是這個女人,就打算關門。他對雀如沒什麼好感,因為雀如是小羲前男友的侄女,而且她還跟小羲同居在一起。

  「喂喂喂!」雀如連忙往前挪,將身體卡在門fèng中防止逢明將門關上。「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小羲,你別這樣啦!」

  「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在這裡跟我說也一樣。小羲在睡覺,別吵他。」逢明說。

  「嘖,跟你說沒用啦!我要跟小羲講一些很重要的事情,你別攔我。」嬌小的身子硬是由門fèng擠進別人家裡,雀如也不管逢明臉色變得如何,就往屋裡頭跑去。

  「小羲,你在哪裡?」她喊著。

  「這裡!」房裡頭的小羲出了聲。

  「我跟你說。」雀如拐進房裡見著了小羲,馬上開口。「昨天林央打電話給我,問了一些你的事情。」

  「林央?」聽到這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小羲受了點驚嚇。

  「他知道我跟你住在一起,這點很可能是我媽跟他說的。他說他想見你,當然,我並沒有告訴他你現在在哪裡。」雀如聳了聳肩。「他還說他跟他老婆已經分居了,自己一個人南下,就是想找你。你覺得呢?」

  跟著雀如進來的逢明站在門後,聽著他們之間的對話。

  小羲搖了搖頭。「我不想見他。」

  「我跟阿保提……」雀如瞥見門後的逢明,皺了下眉。「我跟阿保提過了……我們一致都覺得你這樣不行。你根本就還是很在意林央,這樣下去,放不開,受傷的只會是你自己。我們都想你開心,不想你繼續為他傷心。」

  「我不想見他。」小羲說。

  「可是這樣下去你會完蛋。」雀如說。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談了半個多小時,逢明也在門口偷偷聽了半個多小時。後來雀如離開了,小羲便窩回被子裡裝睡。

  逢明往房裡探了探,見小羲閉著眼,問句就也跟著哽在喉頭。雖然,稍嫌難過了些。

  逢明好奇林央和小羲的過往,好奇他們兩個怎麼交往,好奇他們如何分手。他有一堆的問題想要問,但也知道就算小羲醒著,自己也無法開口向小羲要答案。

  他回到廚房裡頭清洗鍋碗瓢盆,一邊洗,一邊想著,如果有機會碰上林央,鐵定要賞林央個幾拳。

  那混蛋居然敢拋棄他家小羲,簡直罪不可恕。小羲現在可是他哥,誰敢惹小羲不快,他就把那傢伙當豬給宰了,炒來給小羲下飯吃。

  【第四章】

  夏天,蟬鳴明明很吵,卻好安靜。心裡頭那種空空蕩蕩的感覺,在三十六度的高溫里發酵,而後越演越烈,幾乎要由胸腔裡頭溢滿出來。

  不安,在襲擊著。

  夜晚,八點。上班就遲到了,然而小羲還是只能盯著牆上掛鍾,無法動彈。

  腰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但自從昨天在雀如口裡聽到林央的消息後,他就哪裡也不想去。不想上班,不想上課,不想上街,就怕一出了家門,便有可能在路上遇見林央。

  後來又拖了幾分鐘,他才提著行李,離開客廳出門去。

  「小羲要上班了嗎?」宋辛祈聽見開門的聲音,本來打算去洗澡的他連忙由浴室里探出頭來。

  「嗯,快遲到了。我去搭公車。」小羲的聲音沒什麼力氣。

  「逢明,你在幹什麼?開車送小羲去上班啊!他的傷口還沒好,快點快點!」宋辛祈催促二兒子。

  「我在洗碗!你不會騎你的機車送他去嗎?」逢明沒好氣地吼了幾聲。

  「開車安全啦!」宋辛祈說著。

  逢明放下才做一半的工作,洗乾淨滿手泡沫,從廚房裡走了出來。他取了鑰匙,拉著小羲往車庫去,開車送小羲上班。

  「死老頭,什麼都不做,飯也我煮、碗也我洗,家裡全部都我整理,連叫他載你一下也東推西推的。」逢明突然瞄到小羲膝蓋上放著的紅色手提袋。「你帶那包什麼?」

  「噢,行李啊!」小羲看了手提袋一眼,然後將目光移向車窗外,不敢與逢明視線相交。

  「行李?你帶這包行李幹嘛?」逢明追問。

  下了山,進入市區時轉了個大彎,抓地力不強的國產車差點飛了起來,小羲連忙拉緊安全帶。

  「那個……那個……想回家一趟……」小羲說話的聲音有些小,他本來以為可以偷偷溜走的,因為逢明他爸絕對不可能放他離開。

  「回什麼家,我家不就是你家,你還有什麼家。不准回去,行好給我留下來!」開車中的逢明一把抓下小羲的袋子,往后座扔去。

  小羲有些愕然。

  車停在酒吧門外,逢明轉頭對小羲說:「下班看是要叫我來載你,還是讓那隻麻雀送你回來,反正只要讓我知道你不回家跑去別的地方鬼混,你就完蛋!」逢明哼了聲,手越過小羲的身體,替他開了門。

  「再見!」逢明說。

  「噢……」小羲看了后座的旅行袋一眼,才下車。

  逢明對他的舉動,很明顯因為他是家人,所以在乎他。但他卻覺得家人這種感覺太過遙遠,逢明和他父親對他的好,他暫時還無法全心全意去接受。畢竟,都自己一個人生活那麼久了。

  看著逢明的車由馬路旁慢慢駛離,他目送著,心裡頭有些感傷。若不是家人這層關係,逢明也不可能來到他身邊;若不是有血緣為羈絆,逢明根本不會對他這麼溫柔。

  想起這幾天逢明煮給他吃的雜燴粥,他心裡頭既是甜蜜,又是感傷。

  小羲收回自己的目光,回過頭打算進酒吧上班,但卻突然有個熟悉的聲音叫了他的名字。

  「小羲!」

  他抬頭,見著一個穿著簡單牛仔褲衣服的青年男子,男子臉上掛著有些憂鬱、有些歡喜的笑容,往他瞧。

  他楞了楞,胸口突地揪緊,整個人像是被盆冰水從頭上淋下來似地,發起抖來。

  林央靠近了小羲一些,像往常般熟稔地握緊小羲的手。「我在這裡等你很久了,我就知道只要守在這裡,就一定能見到你。」

  「放開。」顫抖的手失去原本的力氣,小羲奮力地想掙脫,卻只是陷得更緊。

  「小羲,你聽我說。我已經跟那個女人分手了,我要回到你身邊,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重新開始,就像以前那樣。」林央說得激動,說得興奮。但當他瞧見大街上來往的人朝他投視的目光,卻又畏縮地躲了一下。

  小羲奮力掙脫開他的手。「重新開始?那你的老婆呢?你的孩子呢?」他不會忘記這個男人當初離開時說過的話,男人說自己想要一段正常的婚姻,想要回到正常的世界裡,而他,方曉羲,是齷齪、骯髒、不正常的。

  這個他愛過的男人,讓他在被拋棄的那段時間裡,腦海里總是迴蕩自己是齷齪、骯髒、不正常的念頭。讓他過了好長一段自暴自棄的日子。

  「我根本不愛他們!」林央大聲說著。「我愛的只有你!」

  「你到現在都是個不負責的人。」小羲看著曾經愛過的男人,不明白這個男人怎麼能如此對待自己的家人。如果不愛,就不該結婚,如果不愛,就不該讓孩子出生,如今心血來cháo就拋棄他們,這算什麼?

  那輛原本已經駛得遠遠的車,從後照鏡里看見一切,踩足了油門加速倒回酒吧前的馬路上。

  裡頭高頭大馬的男子解開安全帶,走了出來,他一把將小羲拉到身後,輕輕地昂著下巴,睨看著眼前弱不禁風的斯文男人。

  「林央?」逢明開口就問。

  「我就是,你是誰?」林央探頭,要尋找被逢明身影整著遮去的小羲行蹤。

  「我?」逢明握緊了拳頭,跟著狠狠地朝林央臉上揮去。「我是他老弟,你這人渣!」

  林央被猛烈的力道擊中,整個人往後跌去,摔到地上,哀嚎不已。

  「我……我去請假……我身體不舒服……我今天不想上班……」小羲從逢明身後走進店裡。腳下挪動的每一步,都令他好難受。

  阿保就站在門後,他拍了拍小羲的肩膀。「老闆要我跟你說,多休息兩天再來。」

  小羲點了點頭。臉色蒼白著。

  「雀如說,我一定得跟他做個了斷。」小羲說著。

  「真真正正去談場戀愛,然後你會知道這個男人根本是個屁,不值得你再為他傷心。」阿保說。

  「阿保,我喜歡你,我們來談戀愛吧!」小羲突然往前,抱住他的好朋友。

  「喂,你發什麼神經。」逢明急忙走上前,把小羲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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