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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梯終於停在一樓,門打開後,裡頭的護士像逃命般推著坐輪椅的歐吉桑衝到外面去,不想在電梯內部多作片刻停留。

  「好啦好啦,不念就不念。你也不要生氣,你現在有傷口,生氣不好嘿!」阿茶閉上嘴。其實他心裡還有很多問題想要問海淵的,但看海淵臉色也白白的不太舒服那樣,就很用力很用力地給他忍下來了。

  不過日清跟海淵兩個人同一個老爸這件事情,阿茶還真的是被嚇著了。

  如果他有兄弟姐妹的話,他才不可能打他們的咧!

  他家從很久以前就是都只生一個的,他阿公跟阿公的阿公也都是這樣,所以親戚很少,家族的人也不多。

  假如他有弟弟或是哥哥,他會開心到幾個晚上都睡不著,所以他實在無法想像兩個跟仇人一樣的人,居然會有血緣關係。

  阿茶又看了海淵一眼。

  海淵也再度瞪了過來。

  阿茶拍拍海淵的肩膀,因為剛剛被叫閉嘴了,於是這次什麼話也沒說,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

  他們跟著走到公車站牌前去等公車,然後搭車到昨天火災的現場去把海淵的摩托車騎回來。

  海淵找到他的摩托車後將鑰匙插了進去,跨上車子就發動引擎。但受傷的手才一轉動油門,海淵的眉頭就擰了擰,臉色又更加白了。

  「啊你這樣要怎麼騎車啦!」本來決定閉嘴的,這下看到右手骨頭裂掉還包著繃帶的海淵居然要把車子騎回去,阿茶又忍不住叫了出來。

  「可以。」海淵逞強說著。

  「坐到後面去啦!」阿茶搖了搖頭,把海淵往後拉,跨上機車前方的位置說著:「你載你回去比較妥當,不然你騎一騎又摔車犁田那還得了。」

  「你沒問題嗎?」海淵狐疑地看著阿茶。

  「當然,載個人都不會,你以為我五十幾年是活假的嗎?」阿茶深呼吸了一口氣,把車子的腳架往後踢起來,然後慢慢地轉動油門讓摩托車緩緩前進。

  「……」車子移動不到五十公尺,海淵就有些後悔讓阿茶騎車了。

  這個老人家時速只有二十……連旁邊的腳踏車速度都比他快……

  阿茶有些緊張,因為他沒有騎過這麼大台的重型機車,而且重車高度又比較高,他覺得自己的腳好像都快踩不到地一樣,騎起來怕怕的。

  「還是野狼一二五比較好騎。」阿茶嘴裡喃喃念著。

  跟著阿茶又想起來自己該閉嘴了,繼續這樣念下去海淵等會肯定又要抓狂。

  後來他騎啊騎,路經一條小吃街,阿茶瞥見豬心冬粉的攤子,想了想就停下來。跟著牽著海淵去吃豬腳面線,希望可以去霉氣。

  阿茶開口說了「老闆兩碗豬腳面線」以後,嘴就又閉了起來。

  整個晚餐時間都過得很安靜,安靜到海淵反而覺得有些不習慣。

  阿茶滿腦子都想著海淵和日清的事情,還有日清手裡那條紅線。他邊吃著晚餐,邊用力想著,偶爾還會嘆口氣才繼續啃豬腳。

  當阿茶沉溺在自己的世界裡沒有和海淵說話,發覺耳邊實在太過於安靜的海淵,這下子又鬱悶了起來。

  阿茶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居然連看也沒看他,他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第三章

  回到宿舍里,才走上樓梯,兩天沒回來的阿茶跟海淵就又成為大家議論的對象,住宿生們也不敢直接對他們表示意見,只是在旁邊竊竊私語著,看著衣服上儘是幹掉血漬的海淵和也同樣狼狽的阿茶。

  阿茶對這情況已經習慣了,因為這些人不敢走向前來對海淵表達關心,所以只好在旁邊用這種方式討論。

  海淵因為阿茶一連好幾個小時都沒理會他,已經一肚子火了,現在又被人指指點點地當稀有動物一樣看,肚子裡一把火生了起來,轉頭就朝那群人吼:「看什麼看,有什麼意見就直接面對面跟我說!」

  海淵這一吼,走廊上的人立刻跑得不見半個。

  他一臉陰沉地走回寢室門口,舉起腳就踹開房門,然後爬上床翻了個身拉來棉被就睡。

  「回來啦!」和平常一樣坐在書桌前的千歲回頭說了句。

  「回來了。」阿茶朝千歲點頭。

  千歲也沒問海淵為何兩天不見人影,阿茶想了想,千歲這個表弟應該很習慣他這個到處惹事的表哥海淵,所以這些事情也都見怪不怪了。

  阿茶將小貓從衣服里拿出來,然後把剛剛在路上買的牛奶倒在盤子裡給它喝。

  「怎麼有這隻貓?」千歲忍不住問了句。

  「她是我媳婦小桃。」阿茶咧嘴笑了笑。

  小貓抬起頭來「夭~」了一聲。

  「小桃是日清買來要給澤方的,不過我覺得這些事情好像冥冥之中都有註定,我後來才發覺原來它就是小桃,真是太巧了。」阿茶跟著又說:「我想我家小桃一定是擔心我自己一個人留在這裡,所以就算去投胎,也要再回來我身邊。千歲你覺得呢?應該是這樣的對吧!」

  阿茶摸了摸小貓的頭。因為當年玉蟬只來得及給他生望來一個兒子而已,所以當望來把小桃娶進門,他對小桃也就像自己親生的女兒一樣疼。

  千歲點了點頭,同意阿茶的話。

  「啊我講這樣前面後面沒有中間,你也可以聽得懂喔!」阿茶覺得千歲真是厲害,能當海淵表弟的人,果然也有兩把刷子。

  「我聽人講過,就是因為有緣分,所以再怎麼投胎轉世,親人還是會回來自己身邊。像阿嬤投胎回來變成孫女兒,或是爺爺投抬回來變成自己的孫子,父親變成孩子的朋友,這類的事情都很常見。」千歲說:「或許也因為大家都掛念著自己在人世間的親人,於是無論如何辛苦,也要再回到惦記的人的身邊。」

  當千歲說出這番話,阿茶「哇--」地讚嘆了聲,佩服地看著千歲。

  「想不到你年紀小小的,卻知道這些事情。」阿茶說。

  「我聽我奶奶講的。」千歲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她喜歡一些奇怪的東西,有時會講這些給我聽。」

  「所以說,我身邊的人可能都是以前認識的親人投胎來的羅?」阿茶問。

  「嗯。」

  「那我們兩個幾十年前說不定也曾經是好朋友吧!」

  「也許。」千歲微笑回答。

  阿茶大笑了出來。

  一直躺在床上裝睡的海淵越來越不高興,阿茶是不是已經完全忘記他的存在,只顧著陪千歲還有那隻貓!

  備受冷落的海淵真的是覺得超級不慡的。

  「對了千歲,你有沒有聽過紅線的事情。」阿茶的手在曾經出現過大紅色棉線的小指上繞了兩圈。

  「紅線?姻緣線嗎?」千歲抬起頭來問了句。

  「對對對。」阿茶連忙點頭。「我最近看過很多次紅線,而且也看到和我綁在一起的那個人。我想問你,如果那個人跟我綁在一起,那是不是表示他就是要跟我一輩子的?」

  「是。」千歲很簡潔地回答。

  「那、那--」阿茶突然緊張了起來,他想問千歲關於日清有沒有可能是玉蟬這回事。「那你說以前的親人會投胎回來,那如果我以前的老婆投胎回來了,她的紅線是不是還會跟我連在一起?我前天有看到那個和我連在一起的人,但是他一點也不像我老婆啊--」

  面對牆側躺著的海淵眼睛睜大,耳朵豎了起來,仔細聽著阿茶嘴裡說的紅線這事。誰和他連了?阿茶怎麼不曾對他提起過?為什麼這件事情他一點也不曉得?這個阿茶真是讓人火大!

  「這不一定。」千歲解釋道:「紅線會斷,緣分盡了就斷。舉個例來說,你娶第一個老婆的時候紅線系在你跟她身上,跟著你和她離婚,紅線就斷了。緊接著你又娶了第二個老婆,紅線便出現在你跟第二個老婆身上。也就是說即使你老婆投胎回來,你們的紅線也不一事實上會連在一起。」

  「唉喲,怎麼會是這樣?離婚就會斷?那死掉重新投胎算不算離婚啊?」事情和阿茶想的完全不同。「啊如果算的話,也就是說就算那個日清的紅線跟我的連在一塊,他也不一定會是我的老婆投胎回來的羅?」

  「什麼?」千歲懷疑自己聽錯了。阿茶剛剛好像提到日清的名字。

  原本一直裝睡的海淵跟著掀開棉被,從床上坐了起來,他那雙眼睛盯著阿茶的背,直到阿茶感覺有道灼熱的目光注視而轉過頭來,才看到海淵一臉大便地看著他。

  「唉呦,你不是睡了,幹什麼又爬起來?」阿茶嚇了一跳。

  「關日清不會是你老婆,絕對是你眼睛脫窗看錯了。」海淵冷冷地說。

  「可是我們的綁在一起捏。」阿共困惑地比了比自己的小指。

  「你眼睛脫窗。」海淵仍然堅持著。

  「你才眼睛脫窗。」阿茶嘀咕了聲。他不想跟海淵吵,所以別過頭,看著他們家正在努力喝牛奶的小桃來。

  「那個……」千歲試圖先將阿茶的注意力拉回來。「其實有件事情還滿重要的,一般人是看不見那條紅線的。所以我不曉得你為什麼會看得到。」

  「啊哉?」阿茶聳肩,摸了摸小桃的頭。「我還看到很多次溜。」

  突然間,阿茶看到千歲桌子上擱著一本課本,這才發覺原來千歲今天沒有在打電動。

  「你在讀書喔?」阿茶可驚訝了。這還是他搬到宿舍以來,第一次看見千歲的桌上有教科書。

  「嗯。」千歲說:「期中考快到了。」

  「期中烤?」阿共歪著頭問道:「是什麼?」

  「咦?」千歲呆了一下。「就是期中考啊!」

  待在床上沒人理會的海淵翻了身躺回床上,拉起被子把自己蓋起來。他繼續生悶氣,那翻身的聲音弄得床鋪砰砰響,全身都籠罩著陰暗氣息。

  被巨大聲響嚇了一跳的阿茶轉過頭去看了看海淵,突然他想起海淵晚上吃藥的時間好像已經到了,朝著千歲笑了笑,說了句「你繼續讀書吧!」之後,便拿著杯子到飲水機去裝了些溫水回來。

  阿茶把海淵藥包里的藥拿出來,然後端著水來到海淵床前,搖了搖他。「吃藥了,快起來。」阿茶說。

  「我睡了,要吃你自己吃。」海淵的聲音悶悶的。

  「把藥吃一吃再睡啦。」阿茶覺得海淵講話口氣怪怪的,不知道他又在生什麼氣了。「快點,你說你會乖乖吃藥的。」

  海淵把被子往上拉,蒙住頭不理會阿茶。

  「為什麼又鬧脾氣了咧?是不是傷口很痛?」阿茶隔著被子,輕輕拍了拍海淵。

  海淵隔了好一段時間,才緩緩地「嗯……」了聲。

  「那就要趕快吃藥啊,吃了藥再睡一下就不會痛了。」因為海淵是病人,而且又是為了他才受傷的。阿茶很有耐心地哄著海淵,要他趕快把藥給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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