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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茶還是努力撞著海淵的胸膛,明顯地表示要他救人。

  原本已經走到門口的海淵拗不過阿茶,頓步嘖了一聲才回過頭去。

  因為海淵兩隻手都抱著阿茶,實在沒有多的手可以拉起日清。於是他伸出腳,一踹又一踹,將日清踹得滿地滾,而後維持前進方向,奮力將他踹出門口。

  海淵用力踹的那幾下,讓日清昏過去又痛得醒來,醒過來又再度昏過去。

  當他們確定已經安全逃離火場以後,海淵才將阿茶放下來。

  醒來的日清慢慢地支撐身體,讓自己站起來。

  意識不清的他雙眼迷濛,見到阿茶那張熟悉的臉,伸手靠近,嘴裡喃喃念著澤方的名字。

  阿茶看了看海淵的臉,然後再看了看海淵的手。

  海淵會意,將手併攏手掌朝上伸出來,阿茶隨即將嘴巴里那隻嚇得半死,以為自己的頭會被咬掉的小貓,放到海淵手掌心上。

  阿茶回過頭來看著日清這個可惡到不行的小孩子,雙眼凌厲地瞪住了他。

  他劈頭就罵道:「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是不對的,你知不知道我們差點都被你害到死光光!年輕人有什麼事情坐下來泡杯茶好好說就好了,幹什麼要打架、掐人脖子、還放火燒房子!你爸究竟有沒有好好教你,每個人都是人生父母養,死了會有人傷心有人哭的!像你這樣的小孩子,不教訓教訓你,你一點都不會知道自己做錯了。」

  日清朝著阿茶走過來,就當他碰到阿茶的肩膀,以為抓住了澤方,放心地要倒向他的懷抱時,阿茶的頭往後仰,接著用力向前撞上日清的額頭。

  頓時日清感覺到耳朵「空嗡嗡嗡--」地響了起來,劇烈的疼痛襲上腦袋,就這麼被阿茶一記KO,雙眼翻白倒地昏迷過去。

  海淵哇了一聲,沒想到阿茶發脾氣了。他跟著幫阿茶解開繩子。

  阿茶被鬆綁之後,雙手雙腿不停地甩啊甩,舒活筋骨。

  他低頭朝日清哼了聲:「以後要好好作人啦,不然等你下去了,鐵定會被抓去刀山油鍋,到時候沒有人能救你就慘了!」

  火勢蔓延快速,不到幾分鐘的時間,整棟洋房都陷入了火海。

  消防車和救護車不久之後隨即趕到,洋房外頭頓時也包圍了一大群看火炎的興奮民眾,大家指著冒火的房子,議論紛紛。

  阿茶從海淵手裡接過小貓,仔細檢查之後發現小貓沒有事情,鬆了一口氣以後,腳都軟了。

  「回宿舍吧!」海淵說。

  救護車裡下來了醫護人員,他們將昏倒在地的日清抬進救護車裡。

  阿茶一看救護車有兩台,連忙對醫護人員招手。「先生、先生,這裡還有一個,也麻煩你們抬一下。」他指了指滿頭是血的海淵。

  擔架隨即送了過來。

  「我不用。」海淵才這麼說而已,就被阿茶推倒在擔架上面。

  「乖啦,聽話嘿!你也要去給醫生好好fèng一下。」阿茶撥開海淵的額頭,看到他的傷口。「夭壽哦,這張臉這麼好看,要是留下疤痕怎麼辦?」

  他拍了拍海淵的肩膀,陪著海淵一起上救護車。

  但就在兩輛救護車的門要關起來的時候,阿茶胡亂瞄著救護車內部,東看西看,發現右手小拇指上,居然又出現了那條紅線。

  他深吸了一口氣,憋著不敢吐出來。

  醫護人員正忙著為海淵的傷口止血。

  阿茶想要摸一摸那條紅線,卻發現只能看、碰不著。他順著紅線慢慢地走下車,然後蜿蜒著,直到另一部救護車車門前。

  阿茶戰戰兢兢地打開救護車車門,然後卻在看到車內景象時,一陣惡寒從腳底升起,還麻麻麻,麻到頭頂上。

  躺在救護車裡頭的日清,右手掉落在擔架外頭。他的小拇指上面有一條鮮紅色的棉線纏繞,而那條棉線在地上繞了幾圈,迂迂迴回地,直連到阿茶的右手小拇指上面。

  阿茶呆住了說不出話,他喉嚨里那口氣卡著上不去也下不來,心臟狂跳得像要爆炸一般。

  紅線牽住的兩個人,是夫妻命,一輩子要在一起的。

  他要一輩子一起的就只有從以前到現在都一直深愛著的老婆--玉蟬。

  紅線牽在日清身上……

  所以日清是玉蟬!

  騙笑唉--這怎麼可能--

  阿茶張大了嘴。

  這一定是搞錯了,日清怎麼會是玉蟬呢?日清根本一點都不像玉蟬,也沒有玉蟬眼角那顆好看的小痣,而且又是男的,怎麼可能會是同一個人尼?

  玉蟬怎麼會變成男的跑回來咧~

  他絕對是因為剛剛被火烤太久,所以神智不清、眼睛脫窗了。

  三秒鐘後阿茶「啊--」了一聲,筆直倒地,昏倒在救護車外頭的馬路上。

  醫護人員發現又有傷患一名,立即動作迅速地將他抱起來,送入救護車內。

  而後兩輛車同時關上車門,救護車上警笛嗚響,「偶咿偶咿偶咿偶咿~」

  將病患送往醫院急救。

  第二章

  阿茶聽見了蟬叫聲。

  從窗外傳進來的,唧唧唧唧地一直叫,又響又亮,聲音像刮著耳膜般,讓耳朵都痛了起來。

  意識模糊中,他想起老家後面那片樹林春天開始的時候也會有蟬鳴,那裡的蟬叫是「咿噗噗-咿噗噗--」這樣的聲音。

  他以前原本以為蟬的叫聲都是一樣,後來老婆玉蟬跟他說世上有很多種蟬,而每一種蟬的叫法都不相同。

  玉蟬最喜歡的蟬聲是「唧唧啦--唧唧啦--」那種,她曾經指給他看過,只是他對蟬的區分只有普通的小蟬跟山裡面的大蟬兩種,其他的都不會分。

  蟬的聲音實在太吵了,本來睡得很好的阿茶皺了皺眉頭,慢慢睜開眼睛。

  跟著映入眼帘的影像讓他發覺自己居然又進到醫院裡來了,而且他左邊躺著日清,右邊躺著海淵,三個人的病床排在一起,住在同一間房間裡面。

  阿茶發現這種情況後深呼吸了一口氣,差點沒大叫出來。

  護士小姐怎麼可以把他們放在一起?想也知道一起送進醫院還傷成這樣,一定是打架的結果。現在靠得這麼近,啊萬一他們兩個醒來看見對方,不就又要互相打來打去了!

  阿茶爬下病床,然後有些熟練地將手上的點滴針管拔掉,跑去請護士先將日清的床移到別間去。

  「可是我們只剩下單人房了喔!」護士這麼說:「單人房比較貴。」

  「好啦好啦!」阿茶揮了揮手,讓護士將日清的病床移到對面的單人房去。

  阿茶走到窗邊,太陽都出來了,醫院樓下的院子裡有蟬不停地叫著。其實只是小小聲而已,但他剛剛在睡著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卻覺得很大聲,大到把他吵醒了。

  阿茶關上窗戶,順便也把厚厚的窗簾拉上。

  窗邊那張床上的海淵還睡著,看他睡得挺熟的,阿茶怕陽光太刺眼,把他給曬醒了。

  跟著他又跑去對面房間看了看日清,日清整個臉都腫了起來,嘴巴也裂了,海淵真的是要把日清打得連他阿嬤都不認得他,一張臉腫得恐怖得不得了。

  阿茶問著正在幫日清弄那些點滴管子的護士:「護士小姐,請問他的這樣有沒有很嚴重?他是傷到哪裡了啊?」

  「病人肋骨有兩要骨頭裂開,左手骨折,身上有挫傷瘀傷,還有腦震盪……」護士小姐說著。

  阿茶聽都覺得痛,跟著又問:「那對面我們家的那個咧?」

  「挫傷、擦傷、瘀傷、撕裂傷,額頭fèng了二十六針,右手骨頭裂開,輕微的腦震盪跡象。」

  「,怎麼兩個都這麼嚴重。」阿茶覺得心好痛,海淵居然也傷成這樣。

  「你是休克昏迷。」護士小姐補充。

  在護士出去以後,阿茶又待在日清房裡一下子。

  他看著自己的手指,也仔細檢查了日清的。那條會跑會動的紅線又消失不見蹤影了,連個線頭也看不到。

  阿茶嘆了口氣,拉了把椅子過來坐。

  日清應該不會是玉蟬轉世回來的才對,阿茶覺得一定是自己昨天太緊張,然後又吸了很多火災的煙腦袋昏昏的,所以有了那個幻覺。

  但是即使是這樣告訴自己,阿茶仍無法把自己完全說服。

  他憂心地看著日清,他被海淵打成這樣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醒過來。傷害這麼重,更不知道會不會留下病根好不了。

  像他以前幫人修房子的時候爬上爬下,有一次不小心摔斷了腿,結果老了以後每次颳風下雨腳就酸得沒力氣走路。

  希望日清也不會這樣才好,阿茶擔心地想著。

  在日清房裡待了好一陣子,阿茶才起身將椅子放回原處,然後回到他跟海淵住的那間房間。

  走進房裡發覺海淵額頭雖然fèng好了,但臉上的血都幹了還有優碘的痕跡,本來酷酷的臉變得實在有夠髒。

  阿茶看不下去,立刻到廁所里端了盆溫水出來,擰起毛巾小心地避開傷口,慢慢地把海淵臉上那些髒東西弄掉。

  但是阿茶一碰到海淵,海淵立刻就轉醒過來。

  「幹什麼!」海淵一下就抓住阿茶的手。

  海淵皺了眉頭,麻醉藥退了,額頭痛得不得了。他不曉得阿茶又在做什麼,但毛巾濕答答的令他覺得不愉快。

  「唉呦,放開啦!」專心替海淵擦臉的阿茶嚇了一跳,他回道:「你的臉都是血,我要把你弄乾淨一點。」

  海淵這才鬆開手。他打了個呵欠,那雙細長的眼睛眯得只剩下一條線。

  在火場撿來的那隻灰色小貓也醒了一下,它發困地看了兩人一眼,又趴回沙發上繼續睡。

  阿茶將海淵的臉和手都仔細清洗過後,才把那盆髒掉的水拿進廁所倒掉。

  「這樣我們兩個人今天又沒上課了。」阿茶回來後,哀了一聲。

  「沒差。」海淵閉上眼睛,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你要不要吃什麼東西,我去給你買早餐。」阿茶在病房裡有些待不住,才坐回自己那張床上,屁股就像生了蟲一樣讓他扭來扭去很不舒服。

  「嗯……」海淵發現微弱的氣息,呼出了一口長長的氣,又慢慢地發起困來。

  「小淵?」阿茶看了他一眼,才發覺他已經睡著了。

  「大概是很累了吧!」阿茶想著。

  海淵昨天跑來救他,還跟日清打了一架,全身都是傷還有腦震盪,難怪會這麼快就睡著。

  雖然在醫院裡,那種討厭的壓迫感讓阿茶胸口覺得悶悶的很難過,但海淵正在睡,阿茶說什麼也不能把他放著然後跑出醫院去不理會他,所以他就忍耐著不愉快的感覺,躺回旁邊的病床上,挪好位置側躺著,面對著海淵,凝視著海淵的睡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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