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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分兩種,一種是真魔,一種是魔仆。前者便是修魔者前進的方向,後者例如方任盛,被欲望所催動墮了魔,被欲望所驅使,最終淪為魔仆,才失了神智。修魔不易,一不小心便會墮魔淪為魔仆。
可周清遠心中,始終平靜不下來。
那日的光景仿佛就在眼前。
無論是他的墜崖,還是楊逢疏的墜崖。
都難以忘懷。
“清遠。”一道清冷的男聲伴隨著腳踩樹葉的聲音響起,周清遠回頭看去,是馮雲歌。
那張看了就想讓人上交錢包的、冷漠的臉。
“我就知道你在這。”他跳了下來,踩在了一顆石子上,站在了周清遠身旁,低頭看他。站的筆直。
“大師兄。”周清遠叫了他一聲,眯眼笑了笑,“不必顧慮我,飛吧,我無所謂。跳下來,腳會疼的。”
馮雲歌沒有答話。而是跟著他蹲了下來,周清遠見狀吃了一驚,百年難得一見啊。
馮雲歌盯著湖面,湖面清澈見底,能夠看到裡面遊動的魚兒。馮雲歌不時朝周清遠這邊瞄來,頓了頓,終於是找到了話說:“天氣真好。”
“……”周清遠看了一眼天空,是挺好。可大師兄你確定不是來搭訕的直男同學嗎?
周清遠道:“挺好。怎麼,大師兄有什麼話要說?想說就說吧。”
馮雲歌乾脆不偷瞄了,直接轉過頭看著他,擰眉說道:“你變了很多。”
周清遠愣了愣,現在一點搪塞隱瞞的心情都沒有了。“……可能吧。”
“不是他……這件事發生之後。是之前,五年前重逢的時候,你就變了很多。”
周清遠淡淡地看著他,點了點頭,沒有什麼想說的,也沒有去隱藏什麼的力氣了。
就這樣吧。
馮雲歌點了點頭,正經道:“不過……我很喜歡改變之後的你。”頓了頓,又覺得不對,馮雲歌立刻露出了尷尬的神色。
“我是說……中意、欣賞、讚許、覺得不錯。”
周清遠笑了。
“……”
馮雲歌沉默了。
“哈哈哈!”周清遠頓時笑出了聲,“大師兄,你太可愛了吧。”
“……胡說八道。”馮雲歌轉過了頭,側臉能看到一點緋紅。
周清遠看著他又笑了一會,撿起了一顆石子,又把石子擲了出去,濺起了好幾道漣漪。
“大師兄,其實我吧……”周清遠望著湖面,目光平靜。見到這個模樣的周清遠,馮雲歌的內心緊了緊。
“不想再繼續偽裝了。”
周清遠低下了眸,又盯著自己的鞋,一時間讓人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嗯?”
“我是說,我不想再裝其他人了。”周清遠轉頭看向了馮雲歌,目光當中,滿滿的都是堅定。“因為很累。”
“為何?”為何說這樣的話。
周清遠看著他,又搖了搖頭,本來想將一切攤牌,但是到關鍵時刻卻又退縮了。
“哎呀。”周清遠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眯起眼衝著透過陰翳照下來的陽光笑了笑。
片刻,周清遠突然回頭看著馮雲歌,太陽的光暈映在了他的身後:“大師兄,我是不是同你記憶中的大不相同?”
“是。”馮雲歌點了點頭,“大不相同。”
“雖然也固執,也溫柔,但那是不同的,我感覺得到。強裝出的正經、自信、冷靜都將你的脆弱表現的淋漓盡致。”
“從前,你是因為認真對待任何事,將一切尊重到一種極致的境界,才顯得正經、冷靜。自信,也是源於對自己的絕對信任,對自己性命的淡然,對他人性命的重視。雖然你們都很溫柔,可是兩者是不同的。”
“他的溫柔,是尊重眾生,重視世間萬物的那種溫柔。可靠、強大。而你不一樣,你的溫柔很小心翼翼,如果不去注意,如果被你表面的冷漠所迷惑,是發現不了的。”
馮雲歌突然之間抬起了頭,目光如炬地看向了周清遠。
“你不是他。”
“五年前我就知道了。”
馮雲歌看著他,目光淡淡的,很純粹,也很可靠。
作者有話要說:
大師兄專場。說實話大師兄就是我的理想型男友,看起來又冷又凶,但其實細心又溫柔,太撩了吧。
下章大概就是回憶師兄弟三人師門往事了,然後進入下一個副本徒弟就回歸了,不過在這之前,還要靠師兄們解開師父的心結,讓他成長。
成長,真是一個讓人心酸的詞呀。
第25章 斷橋難渡何為成長
“……”
周清遠愣了愣,似乎是沒想到他竟然會知道這麼透徹。他道:“嗯……清定君他,很厲害。”
頓了頓,好像感覺到了這句話由自己來說不對,周清遠立刻羞紅了臉頰。“不對!!……也不是不對!哎呀總之,大師兄,謝謝你……”
腦子一熱,一口氣就把一些亂七八糟的話給倒了出來。周清遠的頭變得更低了。
“……”
馮雲歌輕輕笑了一聲。
冷硬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馮雲歌伸手揉了揉周清遠的頭髮。“小孩子。”笑完了,又轉回了正經。“我很早就想問了……原來的清遠呢?”
雖然早就料到了這個局面,但是真正發生的時候還是會讓人慌張。周清遠的腦子一片空白,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
半晌之後,他終於說話了。周清遠道:“消失了。”
“消失了?”
“嗯。”周清遠抬臂遮住陽光,隨後將一切的來龍去脈都告訴了馮雲歌。這種事情雖然超出了常識的範圍,但是馮雲歌還是選擇相信了他。
馮雲歌點了點頭,道:“這件事現在還有誰知道?”
周清遠道:“你,我。”
馮雲歌沉吟片刻,說道:“不要再有第三個人知道了,此事不宜宣張。”
周清遠點了點頭,同意了。白定那邊沒猜出來就暫且瞞著,現下還不知道他會有什麼反應,公之於眾了又會遭到什麼後果,還是先瞞下來。
兩人凝視湖畔了半晌,馮雲歌似是忍不住了,問道:“清遠。你今後……”你今後該怎麼辦?作何打算?
周清遠搖了搖頭,嘆了一聲。撿起一顆石子打了個水漂。“不知道……總之,會有辦法的。”
“嗯。”馮雲歌看著他的發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就在這時,一陣動靜從身後傳來。下一秒,周清遠習慣性地抽出君子向後轉身揮劍而出,可是手卻落了個空,低頭看向腰部的時候還一愣一愣的。就在這時,他才真正意識到了,他已經什麼都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