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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再也編不下去,因為他瞧見李叔昂笑得靦腆可愛,仿佛對他的話全盤接受,那一瞬間他厭惡著自己,但是卻不後悔。

  “可以當大哥的弟弟,真好。”李叔昂由衷道。

  宋綽苦笑了下,沒再應話。

  還真想當他的弟弟呢……也好,不過是再添個弟弟,況且叔昂比他那兩個弟弟可愛多了。

  剛剛會親他,應該只是病昏頭,一時覺得他太可愛,就像個天真的孩童,所以才情不自禁……

  接下來的三年證明了宋綽當時的想法再正確不過,哪怕朝夕相處,他都未再做過失禮之舉。

  瞧李叔昂逐漸抽高身子也長了肉,他就充滿了成就感,感覺就像是把支又病又弱的幼犬養得雄糾糾、氣昂昂,李叔昂如今風華正盛,俊美無儔,光是在旁邊看著,都覺得賞心悅目極了,不管上哪,都想將他帶在身旁。

  可惜,三年一期科舉將近,他收了心和宋繁一道應舉,至於李叔昂,讀書是為了修身養性,對於科考一點興趣都沒有,所以他也不再勉強他。

  而宋繁也確實了得,以李若凡之名一舉拿下解元,而後再拿會元,連中二元,他簡直快為他樂瘋了,誰知,在殿試前,武平侯夫人竟然揭發宋繁為無籍之人,無應舉資格,宋繁因而硬是被拔去功名,跌進谷底。

  而他,就算在殿試上拿下狀元,卻一點也不開心。

  因為他靠的是祖蔭,因為如果宋繁未被取消功名,這狀元必定是他拿下……

  放榜後,上門祝賀的人絡繹不絕,他擺著笑臉虛應著,苦悶的心情無處發泄,直到李叔昂上門。

  “若凡近來如何?”他問。

  “不好。”李叔昂跟著愁眉苦臉。“若凡這些日子消沉得緊,話也不說,我也沒法子了。”

  “我想去見他,可又怕他心裡有芥蒂。”

  “大哥多想了,他只是恨他的嫡母罷了,這麼一來,他不能走仕途,也無法經商,將來不知道該怎麼辦。”

  宋綽托著腮,突道:“叔昂,陪我喝杯酒吧。”

  李叔昂好笑地睨他一眼。“在哥不能喝酒吧,上回醉得很嚇人啊。”

  “啐,我要醉了,你就把我打暈吧,省得丟人現眼。”聽說他上回喝了一杯酒,結果醉得像個瘋子,還親了二弟,二弟還好一陣子一見他就跑。

  啐,把他當什麼,不就是醉了嗎。

  那晚,他喝醉了,一杯酒就讓他醉得一塌糊塗,不省人事。

  但也是從那晚之後,他開始發起了春夢,而夢裡的人始終瞧不清面貌,他以為是自己年歲到了,對男女情事有了興趣,不當回事。

  況且他正式進入翰林院,為了熟悉差事天天忙得暈頭轉向,又為了病重的父親答應了與禮部侍郎千金的婚事,早將春夢給拋諸腦後。

  就在婚事定下後,他特地去了趟李府,一來是告知喜訊,二來是想探探宋繁和許久未見的李叔昂,豈料一進李府,卻見李府里竟鬧得雞飛狗跳,而主因竟是——

  “就讓她將孩子生下,屆時再將她送到莊子裡。”坐在主位上的執杖怒斥,立刻作出決定。

  他瞧見,李叔昂和個做丫鬟打扮的姑娘雙雙跪在廳上,而高氏的決定一落,那丫鬟隨即哭得死去活來。

  他不敢相信,那乖巧的李叔昂竟然會欺負丫鬟,甚至讓丫鬟有了身孕……

  正忖著,坐在主位上的高氏喚了他,他一抬眼,瞧見李叔昂驚慌地回過頭,像是想對他解釋什麼,他卻不想睬他。

  他曾跟李叔昂說過,既是庶子,要明白庶子的苦,所以往後記得娶妻不納通房與妾,可他竟然尚未成親便與丫鬟私通有子……這個混帳東西,到底是把他說的全記到哪去了!

  那年年底,他成了親,宋繁與李叔昂雙雙到場,他卻從頭到尾都沒瞧李叔昂一眼,只因他教他寒透了心。

  隔年,他當了爹,總算趕得及在父親闔眼之前讓他瞧見孫子,讓父親毫無遺憾地離世。

  同一年,他聽說宋繁和李叔昂在高氏的資助下,開設了一家牙行,而他並未前往祝賀,只是路過時,曾見李叔昂笑臉迎人地周旋在馬隊商旅之間,陌生得壓根不像他識得李叔昂。

  再隔年,他聽說高氏去世,宋繁和李叔昂一起離開了李府,在牙行附近又開設一家鋪子,因為太想知道兩人近況,所以便前往一探,誰知道不去倒好,一去氣得他險些吐血。

  “瞧瞧,這赭紅色多映膚色,多美。”

  打他進鋪子,發覺是家賭坊時,他就忍著氣準備狠狠訓斥兩人,豈料走到後院,竟見李叔昂牽著個作小公子打扮的小姑娘,一雙桃花眼不住地往小姑娘身上瞧,又是摟又是抱的,教他向來引以為傲的理智瞬間消失無蹤。

  “李叔昂,你到底是在搞什麼?”

  李叔昂嚇了一跳,鬆開了小姑娘的手,快步來到他面前,揚笑正要開口時,他怒聲打斷他,“你這是在做什麼?讓個小姑娘扮成如此,你到底是抱著什麼心思,你以往讀的到底是什麼聖賢書?”

  “大哥……”

  “不准再叫我大哥,從此以後,就當我從來不曾識得你,你要是在街上撞見我也不准與我交談!”話落,他轉身就走,至於李叔昂到底是什麼樣的表情什麼樣的感受,他一點都不在乎。

  他快氣瘋了,他簡直快吐血了!不過是一段時日不見,那小子竟然墮落到這種地步,簡直教人難以置信!

  從此以後,再面對李叔昂,他儼然當他不存在,不與他對視不與他交談。而他,狀似不甚在意,在牙行賭坊里,與人談笑風生。

  沒多久,皇上有意將他外調,他隨即欣然答應,單身前往掏金城赴任。

  他未告知宋繁,也沒讓家人送行,搭著馬車出城,卻見李叔昂靜靜地站立在城門外一隅。

  他沒有回頭,但他知道李叔昂一直注視著他。直到馬車走了好遠遠得再也看不到城門,他才掀開車簾往後望去,仿佛還能瞧見李叔昂一臉失落地站在城門外。

  失落什麼?他有什麼好失落的?

  誰要他愈走愈偏的?若非他如此,他又怎會對他置之不理……

  獨自上任,宋綽沒有半點思鄉之情,但卻偶而會想起李叔昂穿著月白色袍子站在城門外。

  有時當他特別想他時,他就會出現在他面前。

  走出衙門,宋綽眯緊了眼,懷疑自己眼睛出了問題,可再仔細一瞧,站在對街的確實是李叔昂。

  遠遠的,他朝自己作揖,而他只是無聲地看著他。

  沒有交談,只有視線交會。

  從此以後,每隔一段時日,他就會瞧見李叔昂,後來他受不了,還是跟李叔昂搭了話。“你怎麼老是會在這兒?”

  “大人不是說了不准我跟大人交談?”

  宋綽抽了抽眼角,轉身就走。不交談就不交談,稀罕嗎?

  就這樣,赴任三年裡,他撞見李叔昂的次數實在是多得驚人,尤其在第三年時,他遭人誣陷入獄,而後證人在堂上翻供還他清白,甚而破了大案,揪出了欲陷害他的巡撫,那時也見李叔昂就站在衙門外,他假裝不期而遇地出現在他面前,甚至等在掏金城一整個月,陪同他返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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