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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香輕輕點點頭。
許氏領著她往後院走,陸櫻好奇地跟了上去。
陸季安看看止不住笑的大侄子,低聲問道:“怎麼進城了?”
凝香對家人隱瞞侯府是怕他們擔心,陸成也不想長輩們知情,笑道:“三叔,她終於答應嫁我了,我今天故意騙她來城裡,帶過來給你們瞧瞧,你們看過了,明天回去我就請二嬸替我去他們家提親。”
“胡鬧!”
陸季安沉著臉斥道,“你自己過來就是了,何必騙她過來?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臉皮厚?”
怪不得徐家姑娘羞成那樣,都快哭了,這事除非那女方沒羞沒臊,才會心甘情願跟著來。
當著堂弟的面挨了罵,陸成撓撓腦袋,扭頭看一旁。
他不是故意的,還不是怪裴景寒?若不是裴景寒將她叫過來,他也不會想到帶她來三叔家。
“父親,請大哥去裡面坐吧。”許池頗有眼色地替堂兄解圍。
陸季安哼了聲,鄭重囑咐侄子,“今日是來我們家,如果你去徐家也這麼沒規矩,人家不答應親事,你別來找我們問主意。”
陸成忙道不會。
該訓斥的訓斥了,陸季安更想知道侄子怎麼打算辦這門婚事,將人叫到書房,仔細詢問。婚期日子,聘禮禮金,都得考慮到。
“三叔,她長得那麼好看,想嫁什麼樣的人都能嫁出去,卻甘願給我當續弦,所以禮金我想多給點。”陸成認真地道。
“應該的。”陸季安頷首,提醒他,“趁現在還沒開始冷,在東邊再蓋三間房吧,留著當新房。”當初娶阿南娘太突然,新房也沒蓋,這次不蓋可不行。
陸成也是這麼想的。
聊了會兒,外面許池來回話:“父親,我娘說她們在後院吃了,讓咱們自己吃。”
陸成不由失望,晚飯見不到,她在後院,那估計要明早才能見了。
陸季安明白妻子這話後面的意思,再度繃起臉道:“你三嬸肯定也生你的氣了,你就等著挨罵吧。”
果不其然,許氏安排凝香與女兒睡一屋後,立即過來跟侄子打聽情況了,凝香雖然沒說,但她猜的出來大概是怎麼回事。在侄子這裡得到證實,許氏抓起雞毛撣子就朝陸成結實的背脊打了兩下,“因為你年紀大才沒管你,沒想你越來越長本事了,之前突然就說要娶阿南娘,一點準備都沒有,現在不聲不響地又給自己找了個媳婦,你眼裡可有我們這些長輩?”
陸成有苦說不出,乖乖挨著,挨了一下忍不住替自己辯解,“這次我不是領她來給三嬸看了?”
“你還好意思提!”
許氏又給了他一下,“真不知道香兒怎麼看上你的,只會欺負人,換我早甩了你了!”
也是怪陸成強迫凝香過來。
陸成真沒料到自己挨了凝香的埋怨還得挨長輩的打,瞅瞅兩位長輩,小聲嘀咕了一句,“她還沒進門你們就都向著她了,娶過來還不把她當侄女把我當女婿啊?”
“嫌我們偏心?”許氏放下雞毛撣子,雙手抱胸冷笑,“那你別娶,不娶我們就不會偏心了。”
陸成呵呵乾笑兩聲,大手一伸,將小堂弟夾到胳膊底下去他屋裡睡覺。
陸季安夫妻互視一眼,笑著說起准侄媳婦來。
後院凝香倒是自然了很多,畢竟身邊就剩一個八歲的小姑娘了,當妹妹就好。
“徐姐姐,你真好看。”陸櫻已經鑽進了被窩,看看那邊散開頭髮通發的大姑娘,由衷地道。
凝香笑了笑,柔聲誇她:“你娘那麼漂亮,阿櫻長大了肯定比姐姐還美。”
陸櫻嘿嘿笑,突然打趣了一句,“我大哥是我見過的最俊朗的男人,徐姐姐是最美的姑娘,將來你們再給我生個小侄女,我給她買新衣服穿。”
她已經有了一個侄子,再有個侄女就更好了。
她人小鬼大語出驚人,凝香紅了臉,快步吹燈道:“不早了,阿櫻快睡吧。”
黑暗裡傳來小姑娘篤定的聲音,“徐姐姐肯定害羞了。”
凝香就當沒聽到。
翌日早起,許氏早早帶了一套她未出閣前的衣裳來了女兒閨房,沒穿過的,瞧著跟新做的一樣,料子極好。凝香再三推辭,娘倆正僵持呢,陸櫻抱起凝香還沒來得及穿的衫子衣裙塞給了丫鬟,假裝嫌棄道:“徐姐姐這身衣服都有汗味了,先放我們家,下次我們去村里再捎帶回去。”
“就是就是,快換上吧。”許氏不由分說將凝香按在炕上,替她打扮起來。
衣裳送了,還想送首飾,這次凝香說什麼都不肯收了。
許氏笑著搖搖頭,心想等將來喝茶時再送,等凝香打扮好了,領著一大一小兩個姑娘去了前面。
一晚上沒看見媳婦,陸成早就眼巴巴盼著了,堂屋都沒進,就在院子裡站著,假裝活動筋骨。聽到那邊傳來腳步聲,就見她跟在嬸母身後轉了過來,上面一條淡紫色的妝花褙子,下面長長的白紗裙,那料子跟水波似的,走一步輕輕晃一晃,襯得她如一朵出水芙蓉,更美更嬌了。
陸成看直了眼睛,心底不受控制地冒出一個念頭。
他要掙更多的錢,有錢了,讓她一直都穿好衣裳戴好首飾,才對得起她的好模樣。
凝香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見他掩飾都不掩飾一下,紅著臉往許氏身後躲了躲。
可她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吃完早飯,陸成就張羅走了,片刻也不想多待。
陸季安夫妻以為他著急回家提親,沒有強留。
凝香隱隱約約猜到了點什麼,卻沒法點破,況且猜到又如何,她必須與他回家啊。
門外騾車備好了,許氏命車夫送二人回去。
幾乎騾車剛走,陸成便朝窄座另一邊恨不得縮到車板里的姑娘撲了過去。
“陸成……”凝香扭著脖子不肯給他親,小手捶打他手臂,聲如蚊吶,“外面有人……”
“你不出聲,他就聽不見。”
陸成沙.啞地道,大手霸道地擠進她衣衫,“香兒,你穿成這樣,存心來勾我的是不是?”
不怪自己定力差或是根本沒想忍,卻賴皮地將錯推到了她身上。
可憐小姑娘被他堵住了嘴,又因為忌憚趕車的車夫,只能任他為所欲為。?
☆、第 102 章
? 騾車駛出城門,遇到有人想搭順路車。
“不用理會,直接走咱們的。”陸成從凝香脖頸處抬起頭,努力克制自己的聲音,平靜的腔調,無情拒絕了車外的路人,也打破了凝香躲開他糾纏的希望。
其實陸成是個熱心腸的人,如果沒有凝香,他不介意捎帶幾個人回去,但今日難得兩人可以單獨相處四十多里路,他當然不願被人打擾。回家就提親了,提親是好事,但以後見她一面更不容易,白日李氏會防著他,晚上她身邊又多了個耳朵極尖的管平,想到下次抱她不定要等到什麼時候,陸成就恨不得這條路一直走下去不要停。
吩咐完了,陸成再次低下頭。
後腦抵著車板,凝香被迫揚起下巴,手都快將他背脊的衣服抓出洞來了。
他就像一條同主人撒嬌的狗,不停地朝她脖子哈著氣,狗嘴更是忙個不停,又癢又疼。
疼?
腦海里浮現上輩子的情景,裴景寒故意在她脖子上留下了痕跡,凝香理智瞬間拉了回來,趁他吃的入神忘了束縛她,飛快抬起手,扯住他耳垂便使勁兒往後拉。
陸成不得不抬起了頭,臉微微泛紅,桃花眼灼.灼地望著她,頗有種埋怨她不識趣的意思。
因為她不該知道用力親會留下痕跡的事,凝香扭頭,抹了一下脖子小聲埋怨他,“疼了……”
陸成卻在她擦拭時看到她雪白的脖子上多了一小塊兒紅點,就露在外面,衣領擋不住,登時心虛起來。凝香偷偷觀察他呢,一看到他這樣,暗暗咬了咬嘴唇內里,佯裝惱火道:“你坐那邊去,昨天我就生你的氣,今天你還這樣,我,我不……”
陸成知道她要說什麼,連忙老老實實放開她,往外面挪了挪。
凝香低頭,想整理衣衫,卻見裙子不知何時被他撩到了大腿上,想到自打那次苞谷地里見面後每次私會他都要那樣折騰她一番,凝香臉更紅了,收拾好後望著窗外,繃著臉不理會他。
“香兒,昨晚三嬸都跟你說什麼了?”陸成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必須讓自己的手忙起來,否則他總想往她那邊伸。
“沒說什麼,吃完飯我就跟阿櫻睡了,早上她送了我這身衣服。”凝香低低地道。
陸成再次打量她一番,笑著道:“挺好看的,等我掙錢了,我也買這種料子給你。”
凝香眼睫顫了顫,低頭看看,小聲道:“不用,咱們在鄉下住,穿這樣的好料子也白搭,不小心劃破了白白浪費錢。”她對衣著打扮沒有什麼要求,窮極了衣能蔽體便知足,有點錢了挑自己喜歡的顏色買布,這樣就夠了。
“壞了就買新的。”陸成又往她那邊挪了挪,見她緊張地縮肩防備,陸成立即頓住,低聲道:“香兒,回去我就在我們家東邊另起三間新屋,明年你一嫁過來就住新房子。”
凝香臉紅了,不敢想跟他睡一個炕是什麼情形。
“要不咱們今年就成親?”看著她桃花似的臉蛋,陸成心痒痒了起來,“今年成親,入冬我就不怕一個人睡冷了。”
“阿南不跟你睡呢嗎?”凝香翹了翹嘴角,毫不客氣地拆穿了他的謊言。
“阿南太小,肚子捂熱乎了,大腿以下是涼的。”陸成厚顏無恥地道。
凝香嗔了他一眼,低下頭道:“不行,今年肯定不行。”
她得在家看著弟弟,不過了那道劫,她無法心安。
陸成也就是隨口說說,畢竟她才十四,就是她願意,徐守梁夫妻也不會這麼快就把侄女嫁他。
一會兒說說正事,一會兒偷偷摸摸膩歪膩歪,過得太甜蜜,四十里路突然變得太短,很快就要到柳溪村了。
“香兒,我送你回家。”陸成緊緊抱著想要從他腿上下去的姑娘,戀戀不捨地道。
“就在村頭放下我吧。”凝香躲不開,又不想抬頭面對他,便繼續靠在他肩頭。
男人肩膀寬闊又結實,凝香防了他一路,現在要分別了,她卻很是不舍,不知羞地想一直這樣靠在他懷裡,甜蜜又安心,好像只要他在,她什麼都不用怕了。
今天真的是第一次,一心一意地靠著他,不必擔心被人發現。
她難得地乖巧,乖得陸成都不忍心再拒絕。
親親她腦頂,他躁.動的身體也慢慢平靜了下來。
“你等著,明早我就請二嬸過來。”騾車停了,陸成低聲保證道。
凝香當然信他,拍開他還想再摟她的手,急著挑開車簾。
明亮的陽光漫進來,顧忌車夫,陸成不得不眼睜睜地看著心上人下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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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香回到家裡,李氏正要做飯,一扭頭看到侄女,不由愣住了,盯著凝香的衣裳,“這……”
凝香無奈地解釋道:“素月非要我穿回來的,大伯母你等等,我先去換身衣裳。”
脖子上還有陸成啃出來的紅印兒呢,凝香不敢離長輩太近,快步先回了西院,同管平打聲招呼,再把弟弟攆出去,迅速挑了一件領子較高的衫子換上了。看著鏡子裡白皙沒有任何異樣的脖子,想到陸成賴在她身上時的悸動,凝香渾身就輕飄飄的。
吃飯的時候,凝香編了點侯府趣事給家人聽,吃完飯等阿木睡著了,凝香去了西屋。
“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嗎?”凝香坐到炕上,輕聲同管平道,然後在管平開口前將她的賣身契拿了出來,當著管平的面撕碎,朝她笑了笑,“咱們能走到一起,是緣分,我與陸成能有今日,也要多謝你。”
從管平明明知道她與陸成在門外偷偷見面卻沒有當場現身,凝香就猜到管平帶陸成過去,本意也不僅僅只是為了向裴景寒復命,最終也幸虧管平的“告密”,她與陸成才提前定了下來,不必再顧慮重重。
管平看看被她撕碎的賣身契,用一副好笑的口吻道:“如果我不喜歡你,就算你用賣身契逼我,我也不會做你的丫鬟。現在也一樣,因為你我才得以過上平靜安穩的日子,所以就算你撕了賣身契,我依然會將你看成恩人。凝香,我無父無母無家可歸,也沒什麼打算,你願意的話,讓我一直跟著你吧。”
凝香點點頭,柔聲應道:“行,但咱們得說清楚,現在開始就當一家人過,你別總想著你欠我還是我欠你什麼的。而且正像我大伯母說的那樣,等你遇到了合適的人,該嫁就嫁,別顧慮太多。”
說的好像她才是年長的那個,管平搖搖頭,逕自躺了下去,閉上眼睛道:“行了,去睡吧。”
凝香笑笑,也去東屋睡了。
下午兩家人繼續剝苞穀皮。
陸家,陸成站在灶房門口往后街二叔家望,見嬸母潘氏端了衣裳出來洗,便抱著阿南過去串門。
“二奶奶!”阿南會說的話越來越多,咬字也更清晰了。
潘氏笑著哎了聲,坐在木盆前朝他們爺倆笑,“老大回來了啊?不是說果園忙嗎?”
“果子都摘了,沒什麼好忙的。”陸成在南門門檻那坐了,瞅瞅裡頭,猜到兩個堂妹出去找同村的姐妹玩了,他咳了咳,按住想要過去玩水的兒子,看看嬸母,低聲道:“二嬸,我看上一個姑娘,想請您去走一趟,跟她家裡人說說。”
潘氏吃了一驚,鬆了衣裳扭頭看他,若不是侄子懷裡多了個兒子,她簡直要以為自己做夢了,回到了前年侄子突然告訴她他要娶馮家姑娘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