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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香笑了,捏捏裡面,果然還放著兩個銅板。

  餘光瞥邊陸成朝這邊來了,凝香立即抱起阿南,指著屋子道:“外面熱,姑姑抱阿南進屋玩。”

  她是喜歡阿南,但她不會再給陸成借阿南接近她的機會。

  誰料才走兩步,陸成突然喊她,“大姑娘,我們這就走了,你喜歡阿南,我改日再帶他過來。”

  凝香僵住,跟著臉刷的紅了。

  臊的。

  她以為陸成帶阿南過來就是想玩以前那套的,仗著阿南離不得她賴在她家裡,可是,剛剛陸成竟然說他們這就走了?那她急著抱阿南進屋,豈不顯得她想用阿南留他?

  “熱!”一隻清涼的小手毫無預兆地貼上了她的臉,輕輕地摸。

  凝香扭頭,對上阿南認真的眼睛,身後就是不知何時靠近的陸成,他看著她,桃花眼裡過於平靜,沒有糾.纏之意也沒有嘲諷。

  但凝香自己覺得很丟人。

  或許他就是單純來送櫻桃的,他斷了對她的念頭,不代表要與大伯父大伯母斷了,而且他確實有理由送這一趟,因為秋兒也看到了他車上的櫻桃。

  他接人待物一直都那麼周道。

  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凝香彎腰就將阿南放了下去,摸摸他腦袋道:“那阿南回家吧。”

  看出男娃眼裡的不舍,當著陸成的面,她卻說不出讓阿南改日再來玩的話。

  阿南剛見到娘親,不想走,還想往她身上撲。

  陸成搶先將兒子抱了起來,小聲道:“阿南再不回家,將軍要飛跑了。”

  記起家裡的大鳥,阿南瞅瞅天上,急了,扭頭就朝門口使勁兒。

  凝香沒看,但她聽得清清楚楚的,心頭苦澀自嘲更甚。

  連那般黏她的阿南都不稀罕她了,她憑什麼覺得陸成過來就是找她的?

  還自以為是的躲閃,陸成心裡肯定在笑話她吧?

  再也待不下去,凝香撿起針線筐,繼續往裡走。

  “徐姑娘。”陸成抱著阿南攔住她,看看站在柿子樹下一臉探究地望著他們的徐秋兒,陸成壓低聲音,快速道:“我想過了,我幾次送你回來,城門外等車的人應該有人認得你我,知道你常常坐我的驢車回家。那上午在林子邊……興許有人能猜到。”

  凝香心頭一震,手裡的針線筐掉了下去,被陸成眼疾手快接住。

  凝香腦海里卻只剩下一件事。

  明天她還怎麼坐郭老三的車回去?

  那車上一直都是男人居多,哪怕只是猜測,他們會用什麼眼神看她?

  除非不坐郭老三的車,但她往哪去找車回城?四十來里的路,她走也走得回去,她不怕累,但她怕遇到歹人,這一路經過村子的時候少,大部分都是野地無人。

  “明日我們還有幾籃子櫻桃要賣,我知道你不想見我,我會讓我三弟去,他才十三,悶葫蘆性子,人很老實,再叫上阿桃陪著,你不用擔心。”陸成低頭捏兒子的手,不無自嘲地道,“只是為了趕早賣櫻桃,明早寅初就得出發,你同意的話,我讓三弟來接你。”

  凝香猶豫不決。

  那邊李氏好奇地走了過來,“你們說啥呢?”

  陸成大方地說了他問凝香要不要搭順風車的事。

  李氏稍微一想就替侄女答應了,“那就一起走吧,免得下午大熱天的趕路。”

  免了日曬不說,還能省幾文車錢呢。?

  ☆、第 46 章

  ?  凝香做噩夢了。

  夢見自己坐郭老三的車回府城,車上的男人都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她,裡面有男人的霸占欲,卻比裴景寒陸成的更直白更讓她害怕。她越來越怕,怕到一刻都不想多待,她試圖下車,那些人不讓,他們邪笑著攔住她,問她與陸成在林子裡做了什麼,突然有人抓住她手,她驚恐地抬頭,對上陸成猙獰的臉。

  車上的人都沒了,騾車陡然變成樹林,他將她摔在地上,不管不顧地撲了過來。

  “不要……”

  衣衫被撕.裂,凝香絕望地哀求。

  然後她就醒了,漆黑的夜裡,只有她急.促的呼吸。

  放在胸口的手緊緊攥起,凝香無聲地哭了起來。

  上輩子她常常做這種夢,有時候是裴景寒,後來變成了拐子劉,夢的多了,只要裴景寒或拐子劉出現,她都會強迫自己醒來,仿佛她當時是醒著的,知道再做下去會發生她不想經歷的事。

  今晚是她重生後第一次做噩夢。

  夢裡欺負她的人卻變成了陸成,一個前世她從來沒有遇見過的男人。

  凝香睡不著了,她悄悄坐了起來。

  紗窗開著,可以看見一片繁星,那麼黑,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

  陸成三弟是不是該來了?

  農家人做生意真不容易,去府城櫻桃賣的價更高點,代價卻是提前一兩個時辰起。

  東屋忽然傳來開門聲,凝香聽到大伯母輕輕的咳嗽。

  是起來替她做飯了吧?

  凝香連忙下地,打開屋門出去,看到李氏正提著燈籠撥北門門栓,要去後院拿柴禾。凝香快走過去,小聲勸道:“大伯母快睡去吧,我進城再買包子吃,兩文一個,這樣算還省了兩文車錢呢,不用您忙活。”

  “城裡賣的包子根本沒啥餡兒,哪有我做的好吃,再說盒子都是現成的,我熱熱就行,費不了多少事,你快屋裡待著去,一會兒陸定該來了,人家好心幫咱們,咱們別磨磨蹭蹭耽誤他們生意。”

  李氏絮絮叨叨地將侄女推回西屋,趕緊去抱柴禾了。

  凝香拗不過她,想了想,先去開了前院大門,免得陸定來了以為他們還沒起來。

  忙完了,凝香端水到院子裡,放輕動作梳洗。

  盒子很快熱好,一共熱了六個,她吃了倆,剩下的李氏鏟到了碗裡,瞅瞅大門外面道:“陸定該來了,他們家沒個女人,肯定沒吃飯,這幾個給他跟阿桃吃。”

  話音剛落,寂靜的街上就傳來了驢蹄聲。

  “來了,東西都收拾好了沒?”李氏端著碗,催凝香,“他趕著進城,就不請他屋裡坐了。”

  凝香點點頭,回屋取了包袱,親親還熟睡的弟弟,戀戀不捨地出了屋,隨李氏往外走。

  徐家門口,十三歲的陸定剛停好車,見有人走了出來,他立即跳下了地,就著昏暗燈光看出娘倆身影,多看了凝香一眼才低聲打招呼,“伯母,姐。”

  少年郎正在變聲,聲音有些啞。

  李氏一聽這招呼就笑了,這哥仨,老大穩重喊侄女大姑娘,老二嘴甜喊香兒妹妹,老三就乾巴巴的一個姐,肯定是最老實的啊。

  提高燈籠,就見陸定比她高出小半頭,肩膀沒有兄長們寬闊,卻也挺結實的了,不苟言笑的臉龐瞧著有些冷峻,襯得他更像個大人,怪不得陸成放心讓最小的弟弟跑去府城做生意。

  “老三沒吃飯吧?”李氏將手裡熱乎乎的瓷碗遞了過去,“給,嬸子煎了幾塊兒盒子,你姐剛吃完,這個給你跟阿桃,對了,阿桃人呢?”

  “睡覺呢。”凝香瞅瞅驢車上頭,柔聲道。

  李氏忍不住跟面前的少年郎埋怨陸成的安排,“你大哥忙,你二哥呢,幹啥讓阿桃跟你去?”

  陸定替兄長解釋道:“其實我自己去就行,阿桃想去我三嬸家玩,才跟著來的。”

  李氏懂了,將碗塞給他,勸道:“趕緊走吧,邊走邊吃,免得去晚了占不到好攤位。”

  手裡的碗熱乎乎的,煎盒子散發著誘人的香味兒。

  陸定還想拒絕,李氏已經轉身走了,還關上了大門。

  “趁熱吃吧。”凝香小聲勸道,因為陸定小她一歲,她面對陸定沒有多少對其他男人的防備。

  陸定嗯了聲,轉身道:“車上鋪了被褥,姐跟阿桃蓋一個被子躺會兒吧,進城前我叫你。”

  黑漆漆的,坐著也沒事幹,凝香點點頭,慢慢上了驢車。

  陸定解下掛在前面的燈籠替她照亮。

  凝香就見阿桃躺在左側,右側擺了一溜籃筐,上面蓋了布,中間剩下的地方還能擠下兩個人。凝香將包袱放到一旁,先坐在了褥子上,抿抿唇,剛想示意陸定可以趕車了,少年郎已經識趣地朝前走去。

  燈籠到了前面,車上就暗了。

  少年郎體貼細心,凝香安心地躺了下去,枕著自己的包袱,睜著眼睛看漫天繁星。

  驢車穩穩地走了起來。

  凝香沒聽到吃東西的聲音,輕聲勸道:“你吃吧,盒子涼了就不好吃了。”

  那聲音輕輕的柔柔的,陸定突然就明白大哥為何如此費心要跟徐姑娘在一起了。

  他還沒看清她模樣,光聽這聲音,就覺得她一定是個好姑娘。

  陸定從身後碗裡拿起一個盒子,大口地吃了起來。

  正是長身子的時候,少年郎胃口好,更何況盒子比二哥做的好吃多了,陸定忍不住一直吃了下去。凝香聽得很清楚,當陸定伸手拿第三個時,她悄悄翹起了嘴角,沒有提醒他給阿桃留。阿桃睡得這麼香,等她醒了,離城門也近了,可以進城買包子吃。

  最後少年郎吃了三個,不知是吃飽了,還是留了一個給妹妹。

  凝香閉上了眼睛,準備睡一會兒。

  然後沒走多久,估計出村頭的時候,驢車忽然停了。

  凝香好奇地睜開眼睛,還沒看清什麼,身上被子突然被人掀開,緊接著她身上就多了……

  一個男娃娃。

  “你抱阿南睡。”陸成重新替她蓋好被子,響在她頭頂的聲音低沉沉穩。

  “姐,我大哥不壞,你別怕,我先走了。”陸定站在兄長旁邊,低低說了一句,然後就走了。

  兄弟倆一個往前,一個往後。

  凝香反應過來抱著裹著阿南的小被子坐起來時,只看見夜色里陸定模糊的背影,隨著驢車走遠拉開距離,很快就看不見了。

  凝香呼吸漸漸重了起來,冷聲問趕車的男人,“你到底想做什麼?”

  昨天還以為他真的放棄了,今天他又來這套!利用阿南還不夠,連弟弟也使喚上了!

  “去賣櫻桃,三弟嘴笨不會賣,昨天怕你因為生氣不坐我的車,我才說成三弟。”陸成回頭瞧了她一眼,摸到三弟給他留的盒子,他拿了起來,一邊吃一邊勸她,“你躺著吧,難道真想坐郭老三的車回去?”

  凝香胸口起伏,聽他吃得不客氣,她可沒有對陸定的好脾氣,毫不留情地斥他,“那是給阿桃留的!”

  誰準備他那份了!

  “阿桃不愛吃白菜。”陸成頓了頓才道,知道這句話肯定更惹她惱火,他聲音里多了點笑意,軟聲哄道:“行了,睡會兒吧,替我照顧下阿南,昨天還因為我抱他走悶悶不樂了,醒了看到你,阿南肯定高興。”

  凝香很想訓斥他為何要帶阿南進城,大熱天折騰一個孩子,但她一句都不想跟他說了。察覺懷裡的男娃輕輕動了動,好像不舒服了似的,凝香心軟,悶悶地重新躺了下去,展開阿南的被子,熟練地將小傢伙摟到懷裡。

  如果是白天,她肯定不會躺在陸成眼前,但現在一片黑暗,她不怕他看到。

  她懷抱溫暖柔軟,睡著的阿南也覺得舒服,小豬崽兒似的往她懷裡拱,一隻小手習慣地去摸“爹爹”的胸。

  凝香擋了一下,阿南哼唧了一聲,小短腿不依地踹她,沒什麼力氣。

  小傢伙最會纏人,凝香不忍心拒絕,無奈地放下手。

  阿南心滿意足地捏了兩下,很快又睡沉了。

  陸成趕車,凝香不想睡,可昨晚她就沒睡好,此時天黑人靜萬籟俱寂,驢車規律的顛簸是那樣舒服,懷裡阿南淺淺的呼吸好像帶著一種難以抵擋的誘.惑,凝香眼皮越來越重,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陸成一直聽不到動靜,悄悄回頭。

  車上一片模糊,薄被裡依次睡著他的妹妹,兒子,還有他喜歡的姑娘。

  就像是一家人。

  陸成特別滿足,笑著趕車前行。

  天邊漸漸露出了魚肚白。

  四周也開始有了清脆的鳥叫。

  有什麼東西在她懷裡蹭了蹭,凝香睏倦地抱住他,然後忽的就醒了。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阿南熟睡的小臉,阿南身後是面朝她躺著的阿桃。

  意識清醒,凝香頓了頓,悄悄仰頭往前看。

  看到陸成筆直的背影,熹微晨光從前面照過來,他身影有些恍惚。

  凝香抿抿唇,小心翼翼地坐了起來,替阿南掩好被子,再慢慢地整理髮髻衣裳。

  “醒了?”陸成聽到點動靜,忍不住看向她。

  凝香沒理他,視線投向周圍,一開始只是漫不經心地看,看著看著凝香眉頭蹙了起來,“這不是去府城的路。”

  陸成一聲不吭。

  得不到回應,凝香不得不回頭,一轉身就見陸成正幽幽地望著她。

  她柳眉深蹙,不甘示弱地與他對視,“你究竟……”

  “在侯府做了三年多丫鬟,你有出去玩過嗎?”陸成認真地問道,想起什麼,他眼裡閃過一絲寒意,“隨他出門不算,你自己有沒有出去散過心?”

  凝香怔住。

  她有嗎?

  沒有。

  在侯府就是伺候裴景寒,哪怕隨他出去,她依然都是伺候人的丫鬟,時時刻刻提醒自己記著那些規矩,記著裴景寒可能需要的東西,還得提防裴景寒動手動腳,怎麼會有心情享樂?然後到了月底,她一天假大半用在路上,剩下一點時間,巴不得時時刻刻都陪著弟弟。

  “與你無關,這裡是什麼地方?”凝香警惕地問。

  “前面就是七樹鎮,”陸成盯著她道,“這裡離咱們家那邊二十多里地,我只來過一次,絕對沒有人認識咱們。我先帶你們去吃點東西,吃完飯咱們去附近的桃花谷玩半天,下午我再送你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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