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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想素月與沈悠悠的那些恩怨。現在回想前世,沈悠悠看似溫柔善良其實容不得人,她一直躲著裴景寒,直到最後才觸怒了沈悠悠,早早被裴景寒收房的素月則明里暗裡受了很多委屈。

  眼下素月也考慮出府了,她暫且不必擔心素月與沈悠悠鬧不快,可想到曾經兩人的深仇大恨,她總是覺得心裡不安。

  “聽說老太太很喜歡表姑娘,有心撮合她與世子,這個你知道吧?”凝香低聲道。

  素月點點頭,很自然地打趣道:“表哥表妹,天生一對,府里老人都說姑太太年輕時十分美貌,想來表姑娘也不差。”

  凝香嗯了聲,斟酌著字句,委婉提醒她:“世子相貌堂堂,我猜表姑娘多半也想嫁給他的,那麼若是讓表姑娘知道世子對咱們的心思,她肯定會不高興,所以以後與她打交道,咱們小心些?”

  只要她們都表現出對裴景寒的抗拒,沈悠悠對她們的敵意就會少一些,將來裴景寒出征,她與素月求沈悠悠放她們出府也就更容易。

  她的小心思都寫在臉上,素月笑著點頭,小聲夸道:“這話有道理,我都聽你的。”

  真是單純的傻姑娘,這侯府里真正的善人就一個,與其一年後求心狠手辣的沈悠悠,不如趁裴景寒去送行姑太太等人時,求那位善人,畢竟此時她們的賣身契,還在那人手裡。

  姐妹倆竊竊私語,半個時辰不知不覺就過去了。

  二女進去喊裴景寒起床,之後一個端水,一個站在衣櫃前給他選下午要穿的衣裳。

  裴景寒還有些睏倦,懶懶地靠在床頭看她們收拾,看著看著目光清明起來,聲音微啞地道:“一會兒凝香留在冷梅閣,素月隨我去伺候。”

  這句話的重點在素月,他鳳眼卻望著凝香。

  凝香不解這個安排,放好水盆後疑惑地看向他,對上男人清冷的眼神,忽然懂了。

  裴景寒是在罰她的不識趣。

  被罰了,凝香卻有點高興,及時低頭掩飾,只在送二人出發時,用眼神提醒素月小心。?

  ☆、第 39 章

  ?  沈悠悠隨母親住在別院,裴景寒先去那邊接她。

  走了一段路,側頭看身後,見素月怡然自得地打量路旁花樹,裴景寒放緩腳步,低聲問道:“怎麼又不愛說話了?”

  素月抬頭看他,對上男人探究的鳳眼,她迅速移開,小聲哼道:“聽說表姑娘聲音比黃鸝鳥叫還好聽,我怕世子聽慣了再也受不了我的烏鴉嗓子,乾脆就不說罷。”

  曾經他勸她本分,她就本本分分,一點酸勁兒都不敢露出來,後來看沈悠悠與他相處,才明白裴景寒是喜歡女人們為他拈酸吃醋的,但只能是小醋,說說酸話就夠了,不能鬧起來,壞了他的心情。

  “如果你的是烏鴉嗓子,我豈不是癖好怪異,就喜歡聽烏鴉說話?”裴景寒握住她手,鳳眼專注地看著她。此言非虛,他確實最喜歡素月的聲音,一會兒說一句,清脆悅耳,還不會讓他覺得煩躁。

  素月美眸重新看向他,底氣不足地道:“真的?”

  裴景寒嗯了聲,溫柔地摸摸她臉,“別瞎想,她是我表妹,我身為兄長當然要好好招待她,但不是有了她就忘了你,否則我為何還要帶你出來?”

  素月馬上又恢復了精神,瞅瞅前面,輕輕將手抽了出來,乖巧道:“這是在外面,世子注意點吧,讓表姑娘瞧見,可能就不領你陪她逛花園的情了。”

  她話里只有揶揄沒有嫉妒,裴景寒越發喜歡,低頭香了口,這才繼續往前走。

  初來乍到,沈悠悠當然不能愜意地坐在閨房等裴景寒來了她再出去見客,估摸著時候差不多了,她早早領著丫鬟錦繡坐在院子裡的樹蔭下,遠遠瞧見裴景寒與一個穿粉裙的丫鬟走了過來,沈悠悠歡喜又羞澀地迎了上去,“表哥。”

  剛歇完晌的姑娘,精神飽滿,眉目清秀,穿一身水綠的裙子,清新脫俗。

  “怎麼這麼早就等著了?”裴景寒停在門前,笑著問道,鳳眼仔細觀察沈悠悠的神情。

  沈悠悠就像沒看到素月般,目光都在裴景寒身上,微微紅著臉道:“表哥那麼忙還肯抽空陪我,我不想磨磨蹭蹭的,累表哥等我。”要多體貼就有多體貼。

  “咱們是表兄妹,不必那麼客氣。”裴景寒親昵自然地道,轉身,示意沈悠悠隨他走。

  素月與錦繡並肩跟在後面,故意放慢腳步,隔了十來步的距離。

  錦繡容貌只是中等偏上,對上美貌又妖嬈的素月,心知自家姑娘要配給世子的她頓時看素月不順眼了,而且她進府後就悄悄打聽過了,世子極其寵愛素月與另一個叫凝香的丫鬟,聽說年初還因為她們訓斥過二公子。

  簡直就是姑娘的大敵!

  “是素月姐姐吧?”心思轉了轉,錦繡親近地寒暄道,“我叫錦繡,從小就伺候姑娘了。”

  素月回以一笑,“那表姑娘肯定特別器重你,真好,我去年才開始伺候世子的。”

  面對錦繡,她心裡並無波瀾。

  上輩子錦繡總看不起她,暗地裡罵她是爬.床的狐狸精,可素月沒有,裴景寒喜歡她對她好,她才動心從了他。錦繡呢,一開始忠心耿耿,後來還不是趁沈悠悠懷孕想要勾引裴景寒?可惜錦繡有心爬.床,裴景寒根本看不上她,直接命人捆了賣了,錦繡唯一對沈悠悠忠心的地方,就是又給了沈悠悠一次偽裝心善的機會,假惺惺勸裴景寒饒過錦繡。

  錦繡卻用一種羨慕的眼神看著她,壓低聲音道:“素月姐姐才讓人羨慕呢,你長得這麼漂亮,還那麼得世子寵愛,將來世子肯定會給你名分吧?”

  素月剛想敷衍過去,發現前面裴景寒回頭看了過來,她便低下頭,尷尬地攥了攥手。

  錦繡見了,馬上就明白了,素月已經被世子收用。

  然而在裴景寒看來,就成了素月從錦繡口中聽了什麼讓她難堪的話。

  掃了其貌不揚的錦繡一眼,裴景寒若無其事般繼續與沈悠悠閒聊,“表妹平時有什麼喜好?”

  沈悠悠垂眸,看著前面的青石小路道:“就是看看書繡繡花,沒什麼特殊的。”

  “世子您別聽我家姑娘謙虛,我家姑娘會的可多了。”因為裴景寒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後面錦繡也聽到了他的問話,立即快走幾步,想要好好誇讚自家姑娘。

  “你又胡說,快閉嘴!”沈悠悠紅了臉,嬌聲斥道。

  裴景寒眉峰微挑,看著欲言又止的錦繡道:“說吧,我好知道你們姑娘喜歡什麼。”

  像是有了倚仗,錦繡笑嘻嘻躲過沈悠悠的手,閃到裴景寒身後,快言快語道:“我家姑娘天生聰穎,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是荊州府有名的才女,連雲山書院的鄒老先生都夸姑娘若是男兒身,定能高中狀元。”

  鄒老先生是本朝頗有名氣的大儒。

  “表哥,那都是外人亂傳的,我只是有幸見過鄒老,他並未那樣說過。”沈悠悠紅著臉辯解道。

  自家姑娘太謙虛,錦繡急了,瞥見周圍盛開的大片牡丹,她眼睛一亮:“怎麼沒有,去年也是牡丹花開,鄒老先生聽到姑娘贊牡丹的詩,讚不絕口,還想拜讀姑娘其他詩作呢,姑娘就是謙虛,不肯拿出來,白白錯過了與鄒老先生結交的機會。”

  “還有此事?”裴景寒終於開了口,鳳眼期待地看著沈悠悠,“表妹可否念給我聽聽?”

  沈悠悠幽怨地嗔了錦繡一眼,逃也似的朝前走去,“一時興起之作,不敢在表哥面前獻醜。”

  能得鄒老先生誇讚的,肯定差不了,她不肯說,裴景寒就看向了錦繡,“你可記得?”

  錦繡笑道:“記得,姑娘的詩我都會背,那首就叫《賞牡丹》。”

  說著頗為自豪的將整首詩念了出來。

  裴景寒聽到前面兩句,輕輕頷首,讚許歸讚許,神色還算平靜,待錦繡念到“惟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儼如畫龍點睛,鳳眼裡才乍現震驚。

  錦繡早已料到如此,當初鄒老先生也是聽完全詩才撫掌稱讚的。

  瞅瞅臉皮薄不禁夸的姑娘背影,錦繡笑著替她討夸道:“怎麼樣,世子覺得如何?”

  裴景寒先看向了素月,素月滿眼震驚,也呆呆地望著他,紅唇微動。

  裴景寒朝她使了個眼色,隨即大步朝沈悠悠走去,笑道:“都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表妹有如此才情,為兄痴長表妹七歲,真是慚愧。”

  鳳眼看似讚許地注視著她。

  沈悠悠最初借用文豪詩句時還有些心虛,現在早習慣了,仿佛那就是她作出來的一樣,與裴景寒對視一眼,羞澀道:“表哥謬讚,你文武雙全,心裡想的都是保護江山造福百姓的大事,我久居閨閣,無事可做,放在詩詞上的功夫就多了,不算什麼。”

  裴景寒眼裡飛快閃過一絲諷刺。

  如果表妹心虛,他還可以只當她虛榮,女人有點虛榮不算大錯,素月不也建議他欺世盜名過?但表妹利用他人之作賺取才名,還能表現的毫無破綻,可見臉皮之厚心機之深。

  裴景寒最不喜心機深的女人。

  但這是他的表妹,普通女人裴景寒都不屑落了她們臉面,輪到親表妹他更不會當面拆穿,更何況素月抄寫的只是殘句,表妹手裡的更全,甚至擁有完完整整的一本詩詞集。

  裴景寒想要那本詩集。

  “鄒老先生想拜讀表妹其他詩作,表妹沒給,不知我有沒有這個榮幸?”裴景寒戲謔地問。

  沈悠悠看看他,輕輕點了點頭,“只願表哥看了覺得可笑,也別告訴我。”

  裴景寒朗聲笑了出來。

  沈悠悠扭頭時也笑了,她就知道,這些貴公子們都喜歡附庸風雅,擅長詩詞未必是吸引男人最管用的法子,但有這個長處,絕對是錦上添花。

  賞花結束,裴景寒將沈悠悠送回別院,收穫了一本薄薄的小冊子。

  裴景寒沒有回冷梅閣,而是去了一座涼亭,低頭看冊子。

  素月托著下巴撐在石桌一旁,與他一起看,“對,我記得這首,就是有些拗口,看完就忘了。”

  她嬌憨可愛,裴景寒歪頭看看,忍不住在她白淨的香腮上親了口。

  素月臉一紅,立即後退幾步。

  裴景寒嘆口氣,轉身看她,脊背靠著石桌,“這件事,你別對旁人說。”

  素月從未指望裴景寒會因為一些詩詞就放棄美人表妹,畢竟沈悠悠的手段可不止詩詞一樣,瞭然道:“世子放心,我懂,表姑娘只是一時糊塗,其實若非我讀書太少容易穿幫,說不定也……”

  嘿嘿笑了下,用一種“你懂的”的眼神看裴景寒,俏皮伶俐。

  看似聰明,實則傻乎乎的。

  裴景寒喜歡機靈又純善的姑娘,忍不住想跟她說說心裡話,“知道我為何沒有拆穿她嗎?”

  素月笑容微斂,扭頭道:“世子不忍表姑娘尷尬……”

  裴景寒就料到她會這麼想,笑著拉住她手,用力往懷裡一帶,熟練地將人抱到了腿上,摟著她小腰道:“我是想得到那本詩集,都怪你笨,倘若你都背了下來,我還用想辦法一點一點地跟她討?”

  “我又不是才女……”

  天可證明,素月真沒打算暗諷沈悠悠,只想說自己不是才女沒有那麼好的記性,然而一開口就覺得這話容易讓人誤會了,見裴景寒笑得更明顯,素月連忙咬唇忍笑,替自己辯解道:“我不是說她……”

  她笑起來像狐狸,裴景寒不信她非故意,卻也沒有生氣,重重捏了她腰一下,權當懲罰。

  素月吃痛,哎呦了一聲,新月眉皺了起來。

  裴景寒看她皺眉,忽的想起一事,“在花園裡,錦繡說什麼惹你不高興了?”

  素月怔住,看看他,低頭道:“沒什麼。”

  裴景寒抬起她下巴,“說。”

  素月瞧他一眼,蚊吶似的道:“我羨慕她在表姑娘身邊時間長,肯定得表姑娘重用,她,她也羨慕我,說將來世子,會給我名分……”

  小丫鬟羞羞地低著頭,裴景寒嘴上哄她,心裡卻湧起不快。

  錦繡分明是在替表妹試探。

  不過也好,若表妹接受不了,他也不必再想藉口,拒絕老太太與姑母的美意。?

  ☆、第 40 章

  ?  凝香很快就發現了裴景寒的不對勁兒。

  他對沈悠悠好像沒有前世那麼看緊了。

  想當初,因為沈悠悠的到來,裴景寒隔三差五就休息一天,不去軍營,一心陪沈悠悠風花雪月,或是帶出去逛泰安府附近的美景,往往上午出發快黃昏才回來。可是現在,裴景寒照舊去他的軍營,只在回來後才去陪陪沈悠悠。

  她想不通哪裡出了差錯。以前遇到困惑,凝香都會問素月,但這涉及到兩輩子,除非說破,素月再聰明也沒法幫她。但凝香不敢說出實情,她總覺得自己身上泛著邪,哪有死了的人再重新活一次的?

  有時候凝香照鏡子都會突然害怕,就怕鏡子裡多張鬼臉……

  這樣她更不敢告訴素月了。好不容易兩人關係依舊如初,別弄得素月沒因裴景寒疏遠她,反而因為她的死後還魂怕她畏她,甚至告訴裴景寒,裴景寒再把她當妖怪架到柴垛上燒了。

  而裴景寒不黏著沈悠悠,就有可能記起酒樓里發生的事,來找她算帳。

  凝香心驚膽戰的。

  又逢裴景寒休沐的日子,趁裴景寒晨起之前,凝香早早收拾一番,過來找素月打聽,“昨晚你守夜,世子有沒有說他今日會不會出門?”

  十日過去了,裴景寒還在用他的方式罰她,對她十分冷淡,一句話都不肯多說。但今日裴景寒有一天的空暇,凝香想先摸摸底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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