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有人每日鮮衣美食,也有人為一餐飽食而奔命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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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突然伸手,這次,是真正地將她摟進懷裡,摟得格外用力,似要將她的身子揉進他的骨血。

  蘇喬感覺自己的骨頭都要被他的鐵臂給摟斷,有緊崩的痛意陣陣傳來。

  他痛苦地呻吟:「我知道了,我不調你回去,對不起……攖」

  蘇喬心尖兒一震,淚水忍不住再次洶湧而出。

  那樣狂妄高傲的男人,他能低聲下氣地獨獨對她一個人說『對不起』,卻吝於給她任何一個承諾,哪怕是一句欺騙,哪怕是花言巧語。

  她本欲攀上他背的雙手,再次無力而垂……

  ******

  連著下過幾場大雪,一年一度的聖誕就近了。

  蘇喬就這樣熬著也在轉運中心做了兩個多月償。

  因著聖誕臨近,倉庫里的包裹越來越多,夏經理和均平即使想繼續折騰她,也不敢延誤貨物發送,除了蘇喬和那名四十多歲的老周外,又加了一個年輕男人。

  最近的這場雪一連下了三天兩夜,雪壓枝頭。

  這幾日新聞媒體追蹤報導的都是關於大雪天氣、清雪開路、各處因雪而發生的災禍等等話題。

  蘇喬下了公交,在冰面還未完全化開的路上小心翼翼走了十幾分鐘才到倉庫。

  一進部門,一邊搓著手一邊打招呼:「早啊,今兒可真冷!」

  老周依然不予回應,而新來的小於倒是熱情地回答:「喬姐你也早,是啊,據說這樣的天氣還要持續一周呢。」

  蘇喬笑:「那咱們這兒的送貨員可就辛苦了。」

  「可不是,個個怨聲載道的。」

  說著,她人已經取下包,坐到電腦桌前,開始在系統里查看今天又新增了多少無頭件的單子。

  很快,查件的電話鈴聲也陸續響起……

  一直忙到午後一點才吃午餐,吃完又開始工作。

  終於又清走了一批,小於桌子上的電話鈴聲響起。

  蘇喬脫下搬貨時戴的手套,忙過去接聽。

  是個女孩兒打過來的。

  蘇喬問了她包裹單號,她很快報了過來,蘇喬在系統上跟蹤了一下單子,發現包裹還在轉運中心。

  便如實相告。

  那女孩答:「我知道在你們那裡,我已經接過客服的電話了。」

  她頓住,有些難為情地繼續說:「因為天氣不好,我家裡的路況現在不好,所以送貨員不能給我那裡送……」

  蘇喬忙得人都已近麻木,公式化地回答:「路況差地偏的地方,現在這樣的大雪天確實不好送達,不好意思。」

  女孩很是失落地說:「那是我給我奶奶買的聖誕禮物,再不送,節日都過了……」

  「真的很抱歉,等雪一停,我們會馬上幫你送達的。」蘇喬只能如此解釋。

  「我家其實不遠,就在南郊,我現在在外地上學,聖誕放假也回不了家,放假要做兼職,天氣這麼冷,她暖和的衣服都沒有,我特地給她買了一件很厚的棉襖,如果還寄不到,我真怕她會凍得生病……」

  女孩說著,就有了哭腔。

  蘇喬一愣,就想起了自己上學那會兒,也是半工半讀。

  那裡面的心酸,是那些家境殷實的孩子永遠無法想像的……

  她情不禁軟了語氣:「你可以讓你其他親人先給她買一件,我們這裡也是沒辦法。」

  電話那頭的人哇地一聲,再也控制不住哭出聲來:「我家就我和奶奶兩個人,我是個孤兒,是奶奶把我撿回去養大的,除了她,我沒有親人了,如果她出事,我也不想活了……」

  蘇喬心裡一酸,便脫口而出:「你把你的聯繫方式也給我,我馬上去把你寄的衣服包裹找出來,爭取找人給你今天送過去!」

  女孩在那邊千恩萬謝,蘇喬心裡更是酸楚。

  這世道就是如此不公平,有人每日鮮衣美食,也有人為一餐飽食而奔命忙碌。

  她想到霍燕庭、魏芸菁,他們那樣的人,怕是永遠也不會想到,社會上最底層人們的生活是會達到一種怎樣的艱難程度吧?

  蘇喬將女孩的聯繫方式拿好,到積貨部翻找到她的包裹,女孩名叫陳秋。

  找到後,蘇喬拿著,連忙又跑到送貨員的休息室,她剛說出事情原由,馬上得到好幾個人的拒絕。

  更有人沖吼道:「你算什麼東西?到貨的具體日期是我們送貨部決定的事情,輪得著一個人問題件部的人來管?你沒看外面天氣這麼糟,領導都沒說什麼,你什麼輕輕鬆鬆一句話就敢來差遣我們?」

  蘇喬一愣,好聲好氣地說:「她家確實有困難,我知道天氣糟路況不好,可你們不是每天還是都有送件嗎?就順便把這個件帶去一下不行嗎?」

  有年紀稍長的送貨員回道:「姑娘,真不是我們不送,你這個地址不只是路況差,這樣的大雪天,可以說是完全沒有路,人都走不進去,更何況車?」

  蘇喬不相信:「畢竟是莞城郊區,不可能是完全沒有路的吧?」

  莞城的經濟地位可是居國內前五,雖說是郊區,怎麼可能有交通落後到完全沒有路的地方?

  「不信?不信你自己去啊!」剛才吼的那人沒好氣地喊道。

  蘇喬也是個犟性子,一聽他這話,便也不再多言,轉身,大步出了休息室。

  看著倉庫外面空中依然鵝毛般的紛飛雪花,蘇喬嘆了口氣,回部門,拿了傘,背上包,將那個包裹用透明膠帶捆得牢牢的,又捆出一個提手部位,提著,就往門口走去。

  小於出聲:「喬姐,你這是要出去?」

  蘇喬回頭道:「我把這個件送一下,不遠,就在咱們南郊這塊兒。」

  小於哦了一聲,微笑:「喬姐,外面雪大,你走路小心點兒。」

  「我知道,謝謝!」

  平時悶聲不吭的老周忽然沒好氣地對她道:「送件有送貨員,我們這裡自己的事情都忙不過來,你去送什麼件?」

  蘇喬懶得理會他,頭也不回往外走。

  他憤怒的聲音在身後傳來:「年紀輕輕的,可真會躲懶,你儘管躲,月底扣你工資有你哭的時候!」

  小於出聲:「周哥,不至於吧,喬姐也是好心,幹嘛還扣她工資?」

  「沒你的事!」

  蘇喬毅然出了部門,出了倉庫,迎著茫茫大雪而去。

  ……

  若不是親眼所見,蘇喬真不敢相信,繁花如斯的莞城郊區,居然真有連路都不通的地方。

  大雪覆蓋之下,好大一片的田地區,一塊一塊的,雪壓著,也看不出來下面種的地是什麼。

  只是這種卻是窄得也就剛好兩人並行的樣子,

  陳秋奶奶住在那些田地盡頭的一片荒地里,簡陋的兩間黑色氈布蓬,搭得嚴嚴實實。

  好不容易深一腳淺一腳走完那段漫長的土路,蘇喬的靴子裡飄進的雪已化成水,將裡面已經浸得濕透。

  倒也不覺著冷,反正已經感覺不到冷,也不知道是走得發熱還是凍得麻木了。

  在油氈蓬子前的平地上站穩,蘇喬將包裹上的雪花都拍落,又把傘頂上的雪抖淨,吸了吸鼻子,走上前去。

  屋子裡因著雪光,倒也亮堂堂的,除了一堆廢銅爛鐵塑膠瓶子,一張只墊了幾床舊棉絮的木床,一個簡陋的灶台上面瓶瓶罐罐,中間擺著一個鏽跡斑斑的爐頭,旁邊一個生鏽的煤氣罐。

  老人看起來起碼都八十開外了,身上裹著許多衣服,但沒一件看起來暖和的,沒有帽子,頭上只圍了一條薄薄的毛巾保暖。

  陳秋倒是都說的老實話,看著眼前簡陋到簡直一無所有的氈房,及淒悽惶惶的老人,蘇喬鼻子一酸,差點落出淚來。

  她別過臉,不敢看老人,拿出身上的鑰匙圈,上面有一把小剪刀。

  利落地剪開包裹,她將裡面一件深紅色的、質地並不上等,但重量很沉的棉襖拿出來,掩下苦澀,微笑著說:「這是您孫女兒從外地給您寄過來的衣服,您快穿上,特別暖和。」

  老人笑呵呵的精神很好:「這丫頭,自己在外面吃好穿好就行了,管我一把老骨頭做什麼,都快踏進土裡的人了,還怕什麼冷?」

  她倒開朗得很,卻不知道蘇喬一個外人,看著眼前的一幕幕,心裡都忍不住酸得發疼。

  穿好後,蘇喬纏著非給她拍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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