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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南鴉族的保護,錢珞瑾和慕從錦安全抵達西曜和家人團聚,西曜原本也是軍權重地,隨三皇子南下的大臣們和親眷都安札在此,儼然有分庭兩國的架勢。但三皇子和二皇子唯有在這件事上有共同之處,山河廣袤,不可分割。

  “珞瑾!你這孩子!”謝夫人把錢珞瑾摟在懷裡,心肝似的揉著。

  “舅母。”再見到謝大爺夫婦,錢珞瑾當真高興,這些年的相處,早已像真的有了血脈親情似的,錢珞瑾眼眶濕濕的,又問:“衛陵那邊還好嗎?”

  “放心吧,衛陵是重鎮,又有錢家在,三殿下也很放在心上。”

  “你這丫頭!好端端跟去流放,又沒了音信,是誰教了你這麼嚇唬人?”謝夢瑤嗔怪地說,她仍然風姿綽約,只是眼睛紅通通像只白毛兔子。

  錢珞瑾忍不住笑:“二姐姐,你是不是錯把胭脂當了眼粉?”

  “你還說我,快拿鏡子照照自己!”

  久別重逢,又看著兩個孩子說笑,謝夫人倒先掉起了眼淚,又忙對身邊的寶平說:“快去,給衛陵寫信報表小姐的平安。”

  其實不用謝夫人寫信,六皇子夫婦從西南邊陲一路由南鴉族護送,那麼大的陣勢,一直關注戰事的錢老爺想不知道都難。

  錢夫人只關心自己女兒的安危,聽說六皇子夫婦都平安到了西曜,心花怒放,連對下人們犯錯都寬厚了不少。錢老爺關注的層面就高多了,閨女不僅有情有義隨六皇子流放,還和六皇子成功從南鴉族歸來,這種驕傲得鬍子都要翹起來的感覺是什麼?

  讓三皇子更高興的事情還在後頭,

  西北少將軍謝謖元驍勇善戰,西北軍都是他麾下勇將,打得北淮軍丟盔棄甲,就快打到比丘去了。

  “好!”要不是三皇子顧忌皇子威嚴,真想當場給謝謖元鼓掌。

  三皇子妃也面露喜色,她和三皇子是夫妻,自當同心同德。

  趴在三皇子妃膝頭的符四小姐抬起小臉,不解地問:“那位謝小將軍真那麼厲害?他不是才比我大幾歲而已?”

  符四小姐是三皇子妃符氏最小的嫡親妹妹,實際上統共也是最小的妹妹,因為符家祖上不知哪代當家老太爺有潔癖,定了規矩符氏子孫皆為嫡出,府中妾室不可生子,婚嫁也只談嫡出,不管誰的孩子,只要是庶出就不行。天朝皇帝當年想將最寵愛的嘉裕長公主嫁給符家,卻被拒婚,就算嘉裕長公主被記到了皇后名下也不肯娶,符家身為世族,骨氣那是相當硬。

  “那當然,謝小將軍在西北時就戰功累累,雖是鎮國公府世子,卻全憑自己本事當上少將軍。”三皇子妃對謝謖元讚不絕口,大部分出自真心,剩下的那一點私心,倒不是為了給在場的錢珞瑾面子,而是為了她的四妹。

  這位符四小姐是平國公最後一個孩子,生下她後平國公夫人就已年邁體虛,不太可能再生出孩子。作為老么總是備受疼愛,就如同謝夢曦受著姐姐們的呵護一般,符四小姐作為嫡女更是被寵出了公主病,眼光比皇帝的女兒還高。

  她生得美麗,又有才學,只覺得王孫貴胄沒一個能入得了眼,且她又很有自己的主意,她不喜歡的,說破了天也不肯嫁,讓整個平國公府都頭疼不已。

  能有一個讓符四小姐感興趣的人,真不容易。看著符四小姐纏著問關於謝小將軍的事情,三皇子妃和三皇子對視一眼,有戲。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麗貴妃和二皇子兩人都打定了自己的主意,麗貴妃要繼續留在都中皇城,二皇子則前往北淮大營,只要守住東北這一片土地,總還有重新反攻的一天,三皇子能找夷族和南鴉族做外援,他也能!北部山外的珩奚族和關中一直斷絕往來,但若許他們幽雲七郡呢?只要籌碼夠大,就不信珩奚族人不動心。

  “啊!”

  麗貴妃從噩夢中驚醒,摸了一把腦門,手指黏答答的全是冷汗,她又夢見了大皇子和他的生母,他們伸長胳膊,蹦著,蹦著,要帶她走。

  抹去汗珠,麗貴妃看了床邊一眼,錦榻的另一半空空蕩蕩,對了,那個總是睡在她身側的男人已經被她親手蒙住了最後的呼吸。

  心中越發覺得陰冷,張開嘴,連聲音都變得喑啞:“斛兒,更衣。”

  沒有人過來,又過了一小會兒,紫蓮匆匆忙忙地走過來,要服侍她更衣。

  麗貴妃皺著眉,不讓紫蓮服侍:“斛兒呢?”

  “斛兒……斛兒她……不在,娘娘,奴婢服侍您也是一樣的。”

  麗貴妃不再說話,由著紫蓮服侍她換下被冷汗浸濕的衣服,目光看著不遠處的桌子,桌上一直擺著的冷玉琉璃瓶不見了。

  斛兒和侍衛勾勾搭搭她早就察覺到,恐怕是兩人私奔順手偷了宮裡的東西當路費。反正這個宮殿已是如此敗落,死的死,逃的逃,散的散,也不在乎再少兩個。

  便是跟了她多年的宮女又怎樣?

  小人逐利而來,利盡則散。

  麗貴妃心裡竟出奇地平靜,想來這種事她也不是第一次經歷。

  上一世,在東宮被皇上厭棄的時候,也是這樣,亂成一片,很多人想要跑出去,只是他們都沒有成功,反而成了死得最早的那一批人。

  “轉了一圈,又轉回來了嗎?”

  麗貴妃喃喃自語,這一世她嫁了不同的人,生了不同的孩子,住著不同的宮殿,卻似乎又走向了相同的結局。

  ☆、第84章 城

  粗大的馬蹄印,喝光的鹿皮水囊,都是不屬於關中的存在。

  珩奚族出山了!

  洛州身為關中最北的地方,和珩奚族一向隔山比鄰,自從在山上拾柴的樵夫偶然瞧見珩奚族的身影,洛州城裡就炸開了鍋。

  雖然洛州的老百姓都知道跟自己隔著座矮山,卻從來沒人見過這個傳說中的珩奚族,這個珩奚族是個很有個性的民族,就窩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明明和關中這麼近,卻從來沒有絲毫聯繫,既不跟關中打架,也不跟關中友好地握手,就好像獨自活在另一個次元似的。

  突然發現珩奚族的蹤跡,洛州城的老百姓們可慌了神,誰也不知道珩奚族是什麼品性,大部分人把他們腦補成和南鴉族一樣一言不合就砍人的好戰分子,實際上珩奚族也真算不上溫文有禮的民族。

  最先發現珩奚族騎兵行蹤是在洛州附近,還以為他們是想趁著關中戰亂來趁火打劫,他們卻對洛州一點沒有興趣,洛州城裡的百姓白白擔驚受怕了好幾天才發現自己沒那麼討人喜歡。

  洛州王當然不能看著自己的領地成為別人口中的羊肉,洛州雖然沒有軍營,這些年洛州王為了治理洛州也培養了不少親兵,洛州王把王府的親兵都調去日夜在洛州城附近巡邏。

  慕遠衡也總算能充當他爹的左右手了,他本來就喜歡進山狩獵,有獨斗黑熊的勇猛,做事更加大膽,親自領著他爹給他組織的小衛隊上山尋找珩奚族的蹤影。

  從馬蹄痕跡來看,這隊珩奚族一路狂奔著朝西南方向去了,真是怪了,他們不像是隨便出山逛逛,更像是有明確的目的地。

  “世子,咱們洛州的西南邊只有個林城。”

  “林城?那地方能有什麼?珩奚族為何去那裡?”

  “是,勉強稱得上‘城’,和咱們洛州沒法比,那些珩奚族人也是撿軟柿子捏的,知道咱們洛州不好惹,就去找林城麻煩。”

  慕遠衡想了片刻,調轉馬頭,對身邊的人說:“走,再叫上孫副將那隊人馬,跟我去一趟林城。”

  林城也早已得到消息,有一隊珩奚族騎兵浩浩蕩蕩往林城這邊來了。以林城這些散亂的民兵,要對抗異族鐵騎雄兵簡直就是在開玩笑,林城守將首先想到的就是把遊蕩在城外的老百姓都喊回來,然後緊鎖城門,能熬多久是多久。

  遣臣還在牢里大罵林城謀反,獄卒啐了一口:“外面珩奚族騎兵馬上來了,倒是讓你家二皇子派個一兵一卒過來啊?”

  二皇子怎麼可能派兵過來保護林城的老百姓,只是林城的百姓還不知道,這些珩奚族人正是他喊來的外援。

  林城守將領著林城的百姓積極備戰,林城守將本身是個戰功累累的老兵,苦於手裡無兵可用,林城的守衛都是些壯實的莊稼漢而已,正在林城守將犯愁的時候,謝夢曦來找他,出了個主意:“我在書中讀到有軍師以穿上所立的稻糙人為餌,引誘敵人she箭,拿為己用,我們何不也來一招‘虛張聲勢’,讓外面的人以為我們城裡有很多兵衛?”

  “謝三大人的意思是?”

  “夜裡站崗的士兵都會手舉火把,如果我們在城牆上立滿火把,外面的人也不知道我們到底有多少守衛。”

  “是個好主意,最壞也不過是被珩奚族人識破而已,如果能成功騙過他們,更是我們逃過一大劫。”

  生死攸關的時刻,老百姓更加團結,紛紛拿出家中適合做成火把的木柴,有油的獻油,會做火把的幫著動手,謝夢曦也親自和林城的百姓們一起勞作,林城的百姓們待她情深意重,她也願和他們同生共死。

  夜幕之下,只見林城的城牆上一片火光燃空,從外面看,仿佛上面站滿了舉著火把的守衛。

  慕遠衡帶的人少跑得快,比珩奚族騎兵更早一步到了林城城外。只見林城的城牆上火光沖天,就連孫副將也不解地說:“林城什麼時候有這麼多人了?”

  林城守將也親自守在城牆上,眼見著一隊關中打扮的人騎著馬到了城門外,便命人朝外面大聲呼喝:“來者何人?”

  孫副將騎著馬往前走了幾步,大聲回應:“我家公子乃是洛州王世子,聽說林城有難,特來支援。”說罷舉起王府腰牌給外面的守衛查看。

  那守衛快跑著向城牆上的林城守將稟報:“大人,是洛州王府的腰牌。”

  竟真是洛州來人,林城守將大喜:“開門,請進來。”

  這大概是慕遠衡有生以來得到的最真心實意的恭迎,城門打開,林城守將領著林城的守衛們跪地叩首。

  “下官林城守將魏頌志恭迎洛州王世子。”

  二皇子所派遣臣來時,他也曾說過這樣的話,心情卻截然不同,一個是純粹的官腔,一個是真心實意地恭敬。珩奚族鐵騎將至,別的郡縣對林城唯恐避之不及,還願主動來帶兵相助的,除了洛州王府再沒有別人。

  “起來吧,我所帶親兵雖不足以對抗珩奚族的騎馬,護送林城百姓退往洛州卻是足夠,你可願意?”

  林城守將跪在地上,又深深磕了一個頭:“只要林城的老百姓能平安無恙,臣,死而無憾。”

  是個好父母官,慕遠衡心中想著,若還是太平年代,定要向皇上引薦這位林城守將,只可惜……

  慕遠衡扶起林城守將:“你這法子想的甚好,站在城外,一時還真探不出你的虛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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