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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依舊記得很多年前,他們考進同一所大學,在學校的林蔭道,符諳和他說的話。

  「啟遷澤,你甩不掉我的。」

  他的語氣可惡,是笑著的,非常愉快的那種。

  「你看,你想要的是什麼呢?你需要我和你的生活並無交集,可是這不可能啊,我們認識十二年了。」

  他的聲音很輕,像溫柔的情話,又是惡意的嘲諷:「十二年你都甩不掉我,你知道為什麼嗎?」

  啟遷澤知道,因為他始終覺得符諳並沒有多壞,不必老死不相往來。

  「啟遷澤,你想甩掉我,只有兩種辦法,一,」符諳伸出一根指頭,沖他搖了搖,「你別對我心軟。」

  符諳吃軟不吃硬,如果啟遷澤一開始就是一塊臭石頭,那麼他不會去招惹他。

  不過現在已經晚了。

  「二,」他側著頭,抬起眼皮,視線從下而上,像是在擺一個拍照的pose,剪刀手在他這變得俏皮,「我不喜歡你了。」

  那天陽光烈到灼眼。

  大中午。

  符諳說這種話。

  啟遷澤那時候愣了很久,第一次覺得光很亮,照得人要流淚。

  「第一點的成功率有百分之十到二十,第二點是百分之百。」符諳笑起來,明媚極了,樹葉的剪影映在他的臉上,像在作一幅畫。

  這樣的符諳說出悅耳動聽的話:「不過,發生率為0。」

  「就是——不、可、能。啟遷澤,你聽明白了嗎?」

  「啟遷澤,我不可能不喜歡你,就像你不可能不吃生魚片一樣。」

  啟遷澤記得符諳說這句話的時候,很認真,比他做任何事、任何時候都認真。

  可那有什麼用呢?

  七年後、此時此刻。

  啟遷澤想得起他們交往的那天,想起得符諳被風吹起的衣角,想得起符諳的笑臉,想得起符諳宣告愛意的態度,可偏偏想不起他們互相愛過的歲月。那已經太久遠了,像扎在心口的針,一動就要鮮血淋漓,啟遷澤就再也不敢回憶。

  他感受著臉上冰冷的溫度,在一團淚水中看那許久不見的、模糊的少年的輪廓,心想,符諳的認真是虛假的,是騙人的,是用來迷惑他的。

  他抓住那隻手,像是要做什麼,可他沒有,他只是將符諳的手腕往下拽了拽,拽離自己的臉頰,再很快鬆開。

  動作迅速,沒有半點溫情,甚至像厭煩了的拒絕。

  他捂住自己的眼睛,抹了抹眼淚。

  芥末的刺激已經過去了,他不需要醫生。

  誰遞了一張紙在手邊,啟遷澤接過來,小聲說「謝謝」,低著頭擦了兩下。

  符諳收回手,站在一旁冷眼旁觀。

  「澤哥,好點沒?」

  「沒事了吧?難受了和大家說啊。」

  「要不要去下洗手間洗洗?」

  「……」

  符諳不說話後,同學們的聲音湧上來,擠在一起衝進啟遷澤耳中。

  「沒事,我去下洗手間。」

  啟遷澤感激地笑了下,他垂著頭,不知道是對誰,總之視線很低,撥開擋在身前的人往外面走。

  他不敢抬頭看一眼,他怕符諳連久別重逢的神情都不給他。

  他怕他嘴角微挑,神色譏誚。

  啟遷澤在水龍頭下捧了點清水,洗完臉,用冰涼的手敷在眼睛上,緩緩吐出一口很長的氣。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最是可恨的。

  腳步聲由遠及近,在門邊停下,啟遷澤沒有動,等了一會,那個人也沒有走動,像是站在門邊靜靜看他。

  是符諳。

  啟遷澤想,他轉過身去看,果然是他。

  符諳嘴角微挑,並不譏誚,但眼底很深很沉,壓抑著什麼,一點笑意都沒有:「啟遷澤,我真不想見你。」

  這不是啟遷澤最討厭的神色,但也不差多少,一樣的乖戾,讓人難以靠近。

  「沒事,差不多,」啟遷澤還有些鼻音,對著他找了很久的人說誅心的話,「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見到你。」

  符諳盯住他,神色陰沉:「是嗎?」

  你也不想見我。

  啟遷澤說不出話來。有點違心。

  他索性不答了,轉過臉,抽了一張紙擦了擦水。

  這世界上有很可惡、很可恨的人。

  對啟遷澤來說這個人就是符諳。

  明明說了那種話,明明表了白,明明接了吻,明明……

  明明……

  啟遷澤說不出話來,他的眼眶還是紅的,剛才是因為芥末,現在是因為符諳。

  符諳是個壞東西。他想。

  說什麼可能性為0,說什麼甩不掉,說什麼我不可能不喜歡你就像你不可能不吃生魚片一樣?

  事實是,啟遷澤可以對生魚片矢志不渝,可符諳卻對啟遷澤始亂終棄。

  第三章 吻

  符諳堵在門口,啟遷澤想出去就要經過他。

  啟遷澤說:「還有事嗎?」

  符諳:「沒有。」

  「哦,那借過。」

  這是很多年以後的啟遷澤了,儘管心裡有很多話想說,但表面也能裝得很冷靜,像對一個陌生人。

  不,也許對陌生人還會再友好一些。

  符諳後退一步,嚴嚴實實堵在路中間,端著一副「你過吧」的神態,笑得陰鬱。

  光看樣子,大概是來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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