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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蔡確一臉不高興,還禮道:“鄧大人,下官有禮,大人是要進宮面聖?”

  鄧綰笑呵呵的點頭,腳下不停,口中道:“不敢聖上久候,改日再敘。”讓剛吃了閉門羹的蔡確好好鬱悶一把,知道走進崇聖殿,鄧綰還是滿臉的笑意。

  “鄧中丞有何好事要說?”皇帝已經換了冠袍帶履,情緒明顯不好的坐在龍床上。

  “陛下,臣剛接到工部大人們的回稟,劉大人在兩浙路的江山麥田種稻已成。”鄧綰說道,見皇帝果然從龍床上站起來。

  “麥田種稻?”皇帝驚訝道,這怪不得皇帝驚訝,因為涉及到自然環境、歷史傳統、經濟技術,以及人們的生活習慣等等方面的因素,小麥在南方的推廣極為不易,並且產量很低,不少官員上書問播種不少,何所收如此之薄,一直沒有給出能解決的辦法,所以小麥在南方的地位一直不高,儘是高地荒地坡地用來隨意種些,想當年蘇軾寫了一首夾道皆美田,麥禾甚茂的詩句,傳到皇帝耳內,為此欣喜幾日,在惠州能見到這樣的場景,皇帝就知足了,哪能想過還能跟水稻種在一起,“高者種粟,低者種豆,有水源者藝稻,無水源者播麥,如何能麥田種稻?”

  看著皇帝好奇的目光,鄧綰有些羞愧,也更為高興,故作為難的攤手道:“這個,臣不知,劉大人未詳說,只說要到六月才能回來,到時麥收且水稻成,才得顏回朝晉見陛下。”

  皇帝聽了沉默片刻,這些日子,他的確冷落了這個年輕人,並且給與他接連的打擊,當時他上書請隨工部出巡,自己還以為他這是尋機避開朝廷,自暴自棄了,卻原來志向在此。

  “朕准。”皇帝沉聲道,面上閃過一絲欣喜,看著欲退出的鄧綰,忙喚住道,“劉卿家中尚有病母,鄧中丞多派人照顧。”

  鄧綰忙應下了,又聽皇帝似是自言自語道:“不如,朕親自去他家看看……”不由嚇了一跳,忙出言勸阻,幸好皇帝只是說說,如今宮中兩個病人,他哪裡走得出去,過後少不得賞了些錢財吃食表表心意。

  而此時的劉家小院,一如以往的安靜,因天好,門上揚起塵土,張四便提了桶灑水,見穿著白線挑衫兒桃紅裙子的阿沅,扶著一個十四五歲的丫頭過來了,忙接了過去,口中道:“這日頭地下的,大姐兒如何走著來了?”一面接過小丫頭手裡的紙包。

  “那女人又出去混了?”阿沅問道,一面走進院子,見劉氏屋子新換了珠簾,兩個面生的丫頭正坐在台階上描鞋樣子,見她來了都站起來,怯怯的看過來,便知道這是劉小虎臨行前親自買的兩個丫頭,審視幾眼,點頭道,“如今眼光倒進益了,這是兩個老實孩子。”一行說,小丫頭給她打起帘子進了屋子,見屋內擺設簡單,乾淨整潔,劉氏也穿著乾淨的坐在靠窗的塌子上看信。

  “你如今也是幾個月的身子,總出來跑什麼。”劉氏看著她漸粗的腰身,皺眉道,一面放好信。

  阿沅在一旁坐下,順眼看去,認得上面二郎兩字,一面接了丫頭遞上的茶,一面道:“走了一個月了,可快回來了?”

  劉氏搖頭笑道:“早著,過了六月才回來。”

  阿沅便拉了臉,哼了一聲道:“我雖沒讀過書,也聽人說過父母在不遠遊,怪不得他考不上功名,功課果然不好。”

  劉氏也不惱,淡淡一笑道:“遊必有方,因記起他父親在世時說過的一個法子,他如今去那裡弄了,如成能多產好些糧,解幾分災荒缺糧的苦。”

  阿沅呵的一聲,笑道:“如此,倒也是想做個農神爺爺了?”這一句話說了,見劉氏神色一暗,知道她自然是想到農神娘子了,便道,“她如今過的好,你別總費心,有空管管你眼前的媳婦,早晚賣了你們,還不知道!還留著做什麼?亂棍子打出去便是了。”

  劉氏嘆了口氣,方要說話,聽得門外車聲響,二人透窗看去,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宋玉樓進來了,戴著冠兒,珠翠堆滿,穿大紅褙子翠蘭縷金寬斕裙子。

  “吆,如今手氣又好了,打扮的廟裡菩薩一般?”阿沅哼了一聲,站起身來,“我走了,等我閒了再來看你。”

  劉氏知道她不待見宋玉樓,便笑道:“閒了就在家養養,莫整日的往外跑,省的你女婿不待見。”

  阿沅還沒說話,走到門口的宋玉樓聽見,不知道阿沅在,只道這話說自己呢,立刻啪的摔了帘子,罵道:“說我不受待見!也不怕別人笑話!誰家有這樣的女婿,正是花木瓜空好看,自己在外風流快活不歸家,憑什麼拘著我!”

  她這話一出口,劉氏就忙抬手,卻是沒抓住,阿沅早一步出去了,宋玉樓不提防被啐了一臉,唬的退了好幾步,就見阿沅點手罵道:“不要臉的娼婦!早給你了休書不去,反來咬嚼人,你快些走了吧,這劉家還有你站的地方?”

  宋玉樓見是她,一肚子火氣更盛,抬腳上前就打,嘴裡道我家的事管你何事奴才長奴才短的罵著,阿沅身旁的小丫頭是個凌厲的,還沒等她近前就王八拳的打了過去,只撓亂了宋玉樓的冠,抽掉了她的簪,踩髒了腳上的鞋,阿沅在一旁看的痛快,笑著道:“該!就該打走你個娼婦!還敢跟我動手,借你幾個膽!”

  宋玉樓沒成想在一個丫頭手裡吃了虧,一面打著一面喊自己的丫頭,好容易攔住了,就聽劉氏在內頓拐道:“都住手吧,她如今有身子的人,你自去你院子裡安生。”便在地上呸了聲,道:“她有身子?我就沒有身子?倒好象她懷的是你劉家的種,我這就不是?果真是老糊塗,里外不分!”

  阿沅聽了一怔,那眼仔細瞧了她,宋玉樓見她看來,將腰身一挺,如今的衣裳比冬日薄了些,但橫看豎看也看不出什麼。

  “你這話說的是,還不一定是誰的種呢!”阿沅收了詫異神色,嗤了聲道,也不再理會她扶著小丫頭就走,見那宋玉樓神色間一絲尷尬,旋即又恢復常色,面上帶著幾分得意,一面攔著她,一面對已走到屋門口的劉氏道,“我叫你一聲娘,你就是如此對我?憑著外人潑我髒水!這家我是呆不下了。”一面喊綠玉,收拾東西,咱們回大名府去,一面點著阿沅道,“你可看了,不是我要走,是他們趕我走,大姐兒,好歹嘴下留德,別胡亂污了我,”說著趕著綠玉往內院去了,不忘道,“等二郎回來,就是八抬大轎也休想求我回頭!”

  劉氏急得什麼似的,喊著丫頭去攔。

  “理她呢!”阿沅將她按住,笑道,“見你家窮了,就要走,等你家富了,她自會回來,你等著看便是。”

  劉氏嘆了口氣,憂心道:“縱是千錯萬錯,如今她有了身子……”

  阿沅哼了聲,道:“那又怎樣?生了還能讓她帶走不成?她走了孩子就姓不得劉?看她得意什麼!”說著話,就見那宋玉樓大包小包的出來了,身後小跑著綠玉,也拎滿了手,點著道:“可見早收拾好了!”拍著手喊道,“了不得!大日頭地下的明搶了不成!這家裡可有你半點東西?都給我放下!”

  宋玉樓哪裡管她,口中罵了幾聲吃乾飯撐的你,阿沅畢竟有了身子,不敢真上前攔她,喊著丫頭去搶,卻也搶不過她,只得看著主僕倆裝了一車走了。

  “張四,去看她住哪裡。”劉氏到底不放心,催著張四去,張四便忙忙的去了。

  “老夫人,果然是人善被人欺,又或者說,惡人自有惡人磨,當初你對大姐兒的氣勢,都到哪裡去了?”阿沅冷眼看了那劉氏道,看劉氏面色一僵,也不再說話扶著丫頭幾步走了。

  而在此時的成安鄉下,阿沅口裡的善人林賽玉正戴著斗笠從田中直起身來,滿耳都是盧氏大嗓門的嘮叨:“就知道糟蹋年景!好好地瞎折騰!如今菜都不夠賣,還要騰出一塊種著怪物什!家裡有錢也吃不住這樣撲騰!”

  盧氏正帶著氣將堆在一旁的木架扯走,一面嘟囔不停,看到金蛋與全哥從中拽了兩個當馬騎,又追著要回來,道,“還能燒頓飯,別給我糟蹋了!”

  再看蘇錦南穿了鄉人一般的粗衣,扛著鋤頭過來了,樣子怪怪的又撐不住笑了,啐道:“竟做些怪樣子!”

  林賽玉看見了也嘿嘿笑,只笑得不自在的蘇錦南更加不自在。

  第140章苦夏日小夫妻家中樂事

  似乎只是一眨眼,炎熱的夏天就到了,老兒村幾乎是一夜間就被濃綠圍了起來,滿樹的蟬嚷成一片,讓正在午睡的全哥不時翻身,林賽玉晃著手裡的扇子,一面看著阿沅寫來的信。

  阿沅的信想來是她女婿代筆的,寫的字很秀才,一如她的性格,言語不多,只說了搬了新家,開了個小果子鋪,女婿在開封府衙門尋了個小差事,日子安好,五月底生了個兒子,有七斤多,差點要了她的命,又問她最近如何,孩子可要上了云云。

  玉梅捧著一碗酸梅汁站在一旁,聽她說要給阿沅的孩子備什麼禮。

  “我也不趕些秀活送與她,她那好手藝,也看不上我的。”林賽玉低聲道,接過酸梅汁吃了。

  玉梅笑道:“婢子倒做了一方錦緞兜肚,原本是要留給夫人你用的,不如先送了她可好。”

  林賽玉微微紅了臉,下意識的看了眼自己的腹部,心裡想著怎麼要個孩子這麼費勁?以前從報紙上看很多不就是一次就中的了?

  “全哥如今大了,又到了夏日,那邊的屋子早收拾了,讓他過去睡吧。”玉梅紅著臉說道,這話要她這個姑娘家說的確羞人,可是秉著為奴的準則,她不得不說。

  林賽玉被她說的也紅了臉,想了想,恩了聲算是同意了,當下又說了其他送些什麼玉梅便下去安置了,自己在書桌前拿了筆,捉摸著寫些什麼,還沒寫兩行字,全哥醒了,喝過水,便鬧著要去找金蛋。

  “不行,你爹請的先生也到了,不能日日玩,過幾天再去找他。”林賽玉給他洗了臉,撿了桌上的鮮果給他吃。

  全哥便皺起臉,扭扭著不願意,正說著蘇錦南進來了,聽見了少不得訓斥一番,全哥怕他不敢說話了。

  “金蛋今年也有七歲了,該進學了,明日將他接來。”蘇錦南接過林賽玉手裡的茶吃了,怕林賽玉聞到他身上的汗味,離開她幾步說道。

  全哥只要有人作伴便高興起來,拿了個果子跑出去玩了。

  “早燒好了水,你去洗洗,做了你愛吃的餃子。”林賽玉從柜子里拿出乾淨衣裳,推蘇錦南道,被他攥住手,拉在身前吻了兩下,捶道,“膩乎乎的,快去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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