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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邊來的人都說了,劉小官人可是成了他們吳越之地的活菩薩了。”喬興兒捻須笑道,一面看著林賽玉接過信。

  林賽玉也不管他在場,撕開信就看,這一看不由喜上心頭,原來劉小虎一進福建,就遇到了大面積的稻瘟,他先是拔出了病秧,但看稻農們痛哭流涕的模樣,覺得不能治本,於是開始配置農藥,但不知效果如何就寫了信給林賽玉,見林賽玉回信驗證的自己的方法,便大膽的使用了起來,沒想到成果顯著,消息傳開,福建浙江等地的人聽說了,紛紛前來邀請,吳越之地由於今年春夏鬧了旱災,本已減產,偏又遇上稻瘟,來年的饑荒已經形成了不可阻擋之勢,這也就是歷史上記載的北宋吳越饑荒。

  而劉小虎的出現,也許可說林賽玉的出現,讓這場災荒造成的危害在很大程度得到了減輕,劉小虎驚人的技術讓稻農們奉為神明,而官府也極力推崇,紛紛派人邀請到自己的地界,劉小虎疲於救治各處稻災,所以才沒寫信來。

  “治療稻瘟掙得錢?”林賽玉看著眼前幾十兩銀子,呆呆道。

  喬興兒忙搖頭,一面道:“哪裡,劉小官人根本不接受金錢,只讓各地給口茶飯,真是菩薩心腸啊!這些錢,是我們蘇家送的,劉小官人解我們與危難,蘇官人說了,我們也當助大娘子於水火,區區銀兩不成敬意,蘇官人因生意繁忙不能親身前來,特囑咐我謝過大娘子。”

  說著起身施禮,林賽玉忙還禮,連說不敢當,已經承蒙蘇官人關照了,這些事但凡知道如何救治的人,都不會袖手旁觀,糧食之事跟別的不一樣,那畢竟涉及到千萬民眾的生死存亡。

  送走喬興兒,林賽玉顧不得平復歡喜的心情,拿著錢出門尋了幾個佃戶,讓他們重新買了材料,加班加點的修補大棚,轉眼過了過了一個月,天氣冷起來,劉家大棚里溫暖如春,在林賽玉的指導下,種上了各種蔬菜,而水田裡的水稻也沉甸甸的搖晃著穗子,準備迎接它們的成熟時刻。

  這一個月林賽玉的日子稍微好過了一些,而劉小虎的信沒有再來,讓林賽玉不由擔心,吳越之地那麼大,劉小虎一個人四處奔波,別是累著了,這一日準備晚飯,看著斜陽如火不由發起呆,正在洗菜的英兒便笑出聲,道:“夫人,你又想小官人了?”

  林賽玉登時臉如晚霞一般紅,瞪了她一眼,轉身在鍋里放了菜油,英兒便將洗好的豆芽菜倒進鍋內,隨著林賽玉的吩咐加醋加鹽翻炒著。

  “夫人,你做的飯就是比我做得好,聞著就香得很,不加肉也好吃。”英兒有些羨慕的說道。

  林賽玉笑了,去看另一邊鍋上蒸的饅頭,一面說道:“好不好吃,跟有沒有肉可沒關係,其實要做好很簡單的,用心就可以了。”

  英兒聽了不樂意,嘟起嘴道:“夫人是說我伺候不好了?”

  林賽玉呵呵笑了,用手拿起一個熱騰騰的白饅頭,來回搗騰著說道:“就你作怪!我何曾提你半句?庸人自擾!我說的是用吃心!只要喜歡吃,想要吃,自然會想法子琢磨怎麼做好吃嘍!”

  正說著話,外邊有人大聲喊著:“劉家娘子,劉家娘子!”

  林賽玉便走出來一看,見是城裡蘇家店鋪的一個小廝,看到她出來忙說道:“小官人給你的信。”

  林賽玉剛要接過,就聽劉氏說道:“二郎來信了?快些拿給我看。”嚇得林賽玉一哆嗦,那信就沒拿住掉在地上,扭身看到劉氏正走過來,冷不丁就冒了一頭的汗,她已經清楚的看到信上寫的是“娘子親收”,那裡面要說的可不是有關京城科考的事。

  小廝卻不知情,搶著撿起來,就要給劉氏那過去,林賽玉忙扯住道:“娘,是二郎給我信。”說著想要做出幾分害羞的樣子,卻因為著急出來的表情十分奇怪。

  劉氏卻只是一笑,“你何曾認的字?娘念與你聽。”

  劉小虎已經許久沒有來信了,劉氏也有些急了,幾步上前就拿住一邊,想要馬上看,林賽玉抓著另一邊不肯撒手,婆媳二人一時僵在原處。

  劉氏扯了幾下,見林賽玉神情怪異就是不撒手,頓時疑慮重生,拉下臉喝道:“媳婦,莫不是有事瞞著我?”

  第44章慰婆母曹大姐吃齋焚香

  話說信被婆婆拿住,林賽玉心裡那個急呀,直埋怨喬掌柜怎麼派個愣頭愣腦的人來,就這麼扯著大嗓門嚷,事到如今她半點辦法也沒有,腦中只浮現以前電視上看的地下黨被敵人發現,一口吞掉密信的場景,但是就算她立刻吃了這封信,也無濟於事,只能讓劉氏更加疑惱。

  嘆了口氣,只得鬆開手,一面慢慢道:“娘,你,你看了莫生氣。”

  劉氏已經氣得面色鐵青,心裡更是又驚又怕,為什麼二郎不給自己寫信?為什麼二郎寫信瞞著自己?當然她不會認為兒子是娶了媳婦忘了娘,而是很自然的想到,二郎,二郎該不是不好了?

  一手拿著信,哆嗦著撕開,已經是氣喘不平後退幾步,幸虧英兒機敏早拿了椅子過來,才坐下來,一面低頭看信,林賽玉沒心情打發那個送信的小廝,招英兒過來一面讓她送出去,一面低聲道請村裡的土大夫來,英兒立刻撒腳跑了。

  劉小虎在信上說的自然是這一段發生的事,表達了自己救治水稻的興奮之情,末了還有對林賽玉的掛念,以及自己啟程回家,並說了再過幾日就給劉氏寫信,謊稱生病,過年一定回家和她們團員等等,只看的劉氏渾身哆嗦,她就算是個沒出過門的婦人,也知道京城沒有讓趕考的舉子們救治水稻的慣例,更明白最後的那些話意味著什麼。

  “媳婦,媳婦,你……”劉氏看完信,蹭的站起來,那手指著林賽玉半句話沒說出來,就身子一軟跌倒在林賽玉懷裡。

  而在這個時候,跑的氣喘吁吁的英兒帶著村子裡的土大夫進了門,三人慌張的將劉氏抬進屋內,在床上放平,土大夫一番針紮下來,劉氏幽幽一口長氣吐了出來。

  “好了!”土大夫拭了把汗,從隨身的藥箱裡拿出一些糙藥,交給英兒煎藥去了,林賽玉謝過他,便告辭了。

  屋子裡只剩下她們婆媳二人,一時間寂靜無語,劉氏面向上躺著,雙目呆滯,只是淚水長流,一語不發。

  她引以為傲的兒子,她夜夜在神靈前上香祈禱,她不時暗笑兒媳有了當官的官人還累死累活的種地,她私藏家裡的錢不給兒媳救急,只為了要留著等兒子風光歸來時做賞錢用,她劉家敗落了,但不能丟了兒子的臉,怪不得兒媳聽這話時總露出那樣怪異的神情,怪不得村人們該偷菜的偷菜,壞大棚的壞大棚,最會嫌貧愛富的盧氏也不曾給過她半點敬畏,原來只有她一個人在糊塗妄喜,而別人都在看她唱戲,想著想著,她想起了自己的親生兒子,她的大郎,她的大郎是多麼聽話的孩子,時刻不讓她有半點傷心,也許只有親生的才會如此在意自己母親的心事,才不捨得讓母親傷半點心。

  “大郎。”想著想著,劉氏喃喃喚道,淚水在臉上肆虐。

  林賽玉在劉氏睜開眼的時候就跪下了,她可以想像到劉氏的心情,想著想著就陪著流淚,她對不起二郎,這點事也做不好,竟然讓劉氏在這麼突然的狀況下得知了真相,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一點希望也沒有,就這麼殘酷的將真相放在她的面前,殘酷的真相不是兒子沒考中,而是兒子的欺騙。

  尤其是聽到劉氏喚出大郎這個名字,林賽玉的心撕裂般的疼,她知道劉小虎是妾氏所生,當日家破後,妾室又驚又怕死去了,是劉氏帶著年幼的他顛沛流離,幸苦撫育視如己出,而如今卻下意識的喊出自己親生兒子的名字,足以顯示對這個兒子已經心存芥蒂,她林賽玉可怎麼彌補的起?

  “娘,是媳婦不對,不管二郎的事,二郎他沒考中,媳婦怕娘難過,才說服二郎騙娘的,不是二郎的主意,二郎他本不願意的,實在是怕娘氣壞了身子。”林賽玉在忍不住,跪步上前抓著劉氏的手放聲大哭。

  自古以來心結難解,不論君臣、父子、夫婦、昆弟之間,皆不能免,饒劉小虎林賽玉夫婦怎麼百般為劉氏著想,劉氏只憑著劉小虎欺瞞她一事,冷了心腸,有了猜疑,想著自己終究不是他的親生母,到底是隔著一層,這血脈之事在窮苦日子倒不覺得如何,如今家裡有錢身傍著幾畝地,無生計之憂,它事便閒生,日日在劉氏心頭纏繞漸漸滋長,雖然當時說開了,心中始終不樂,此是後話不提。

  林賽玉再三叩頭哭訴,劉氏靜默片刻便讓她起來,只說罷了,既然都知道了,就快些讓二郎回來,沒得在外受苦,躺了一天便起來了,倒似沒發生過這件事一般,林賽玉看在眼裡越發著急,她自然猜得出劉氏對劉小虎生了芥蒂,急得是抓耳撓腮偏又無法,一面寫信告訴劉小虎知道,催促他快些回家,一面夜夜睡不安穩。

  這一夜半夜醒了又是煩惱,病急亂投醫想到一法子,自從穿越之後,林賽玉對鬼神之說信了十分,於是起身來到院子裡,擺了桌子拿了香燭,在月下祈禱,囉囉嗦嗦的說了一大堆,因劉小虎沒考中功名,愧對劉家祖宗,無顏面對劉氏婆母,無話可說只有許下每月齋戒三日,夜夜焚香,但願劉氏身體安康,不要再為他們夫妻憂心,祈求婆母早日解了心結,母子和睦如初等等,有了這心理寄託,心漸安寧夜裡也能入睡了。

  日子在這婆媳一個冷心一個憂心的狀況下慢慢過去了,轉眼月余,劉家水田裡的水稻滿目金黃到了成熟時刻,林賽玉招呼佃戶們收割,收割完畢算總量有八十六石,這一消息不僅讓佃戶們驚喜的傻了眼,就連朱大人也要親自跑來看。

  要知道如今水稻的產量不過是一畝二石,好的也不過是四石,而劉家初次種植竟然畝產增加了如此之多,聽消息朱大人絕對不敢相信,雖然知道劉小虎在吳越名聲大振,憑那手藝劉家能種好水稻也不足為奇,但也絕對不會產量增加如此之多啊?

  朱大人招呼所有的官員一起趕往十方村的劉家,等他到了那裡,發現四鄰八縣的官員們都來了,全部目光火熱的盯著劉家堆的高高的糧垛,朱大人嚇了一跳,顧不上仔細查看產量,找到正忙著收割的林賽玉再次重申在成安縣推廣之前,不許賣給別家稻秧,否則就要找個罪名云云,林賽玉又好笑又好氣的再次作了保證。

  “大娘子,你這又要種什麼?怎麼還不種蓮藕?”朱大人的目光放在林賽玉手裡紙上,林賽玉一驚,自己寫的都是現代字,這位老先生不會看了生疑吧,果然在朱大人的臉上浮現一絲怪異的笑,嚇得她忙收起來。其實林賽玉是完全理解錯了,繁體字其實清朝的科舉標準用字,在此之前寫字是自由的,這也就是異體字多的原因,尤其是文人也愛寫簡單的字,比如“塵”就是宋朝出現的,更有意思的是“打”這個字,這個字的讀音本來叫ding,本意是拋擲擊中,宋初用作“撻”的簡化字,但很快有了新的生命變成萬能動詞,啥事都可以打一頭搞的歐陽修很不滿……朱大人之所以笑,是因為林賽玉那在古人面前類如蠅子爬的字體,不過想她一個村姑,劉小虎能教到這種地步也不錯了。林賽玉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將自己隨手寫的單子放起來,說道:“蓮藕要明年開春才能種,地也不能就此荒著浪費,種完水稻,還能再種一季旱生蔬菜,我正算著要買些根精類,茄果類的,到時跟大棚菜一起上市,冬日裡定然銷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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