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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三郎會些木匠手藝,農閒時會進城打小工,家裡的條件在村里算是好的,但也只能保證大家餓不死,至於說吃好,鑑於現實條件,只能靠林賽玉自己解決了。

  一家人吃過早飯(一日兩餐),林賽玉乖巧的收拾碗筷去井邊洗刷,一面聽曹三郎跟盧氏說話,金蛋歪歪扭扭的趴在暖洋洋的牆角,玩林賽玉前些日子給他捏的泥人。

  “姐兒又長高了,該做一身棉衣,哥兒的鞋子也小了,我娘病又犯了,我那挨千刀的哥也不管,我怎麼也得去看看……我肚子這一個算起來也有四個月了,哪個也得花錢”盧氏皺眉一樣樣算著,手裡的活不敢停,不時拿針去頭上蹭蹭,“這針也不中用了,你進城回來記得買套新的。”

  曹三郎蹲在門檻上,在斷了腳的木凳上捶打,一面恩恩應著,等盧氏不說了,咽了咽唾沫,“明兒就該咱們給娘送飯,你可別忘了……”

  他的話沒說完,盧氏嗨了聲,瞪圓了眼,將手裡的活計一扔,“怎麼明兒就該咱們了?這裡里外外老二家少多少天?當初分家你娘偏著小的,怎麼現在不偏了?”

  一聽她這話,曹三郎立刻背起木匠工具走出家門,林賽玉麻利的放好碗筷,抓起破筐扔下一句“我撿柴去了”跑出家門,遠遠的聽到盧氏依舊在破口大罵,罵的對象就是曹三郎死了爹以及活著的娘,還有住在村西的弟弟,聽起來盧氏當年受了婆婆的氣,分家好像也不滿意,一直怨恨著,逮到機會就罵個不停,這種情況下,遭殃的只能是林賽玉,所以她立刻躲出去。

  慢悠悠的晃到村口,就見一個與男孩子,穿了件破袍子,正蹲在籬笆牆邊曬野菜,見到林賽玉過來,笑嘻嘻的站起來。

  “小花,小花!”他招招手。

  林賽玉翻翻白眼不去理他,這個名字從他嘴裡喊出來,越發的噁心,但他依舊喊個不停,只得一瞪眼道:“喊什麼!”

  “又去逮鳥?帶上我吧。”他笑著說,手在衣服上摸了摸。

  “呸,別以為我還上當!不許你跟著我啊!”林賽玉一聽立刻冒火,這個孩子叫做劉小虎,不是他們村子裡的人,去年跟著寡母過來的,買了這戶沒人住的房子,說是從北邊遼國那逃來的,又給了里長一些好處就在這裡落戶了。

  從模樣上看,劉小虎今年也不過十三四歲,臉上整日洗不乾淨,獨有兩隻大眼格外有神,個頭比林賽玉稍高些。

  他們一家很少出門,靠著劉大娘做些手藝活為生,每月進趟城,換買吃食,跟村里人沒什麼來往。

  本來像林賽玉這樣喜歡獨來獨往滿野地跑的孩子跟他們更沒交集,但有一天看到劉小虎被村里幾個孩子按住了打,劉小虎漲紅了臉忍住眼淚的樣子,讓林賽玉想到了自己的弟弟,便仗義的上前喊跑了那幾個孩子,從此之後,劉小虎總是冷不丁的在她身旁冒出來,尤其是在她用框扣麻雀吃時,不管什麼時候,什麼地點,只要她一支好框,劉小虎就會幽靈般在一旁露頭,被林賽玉用土塊打了好幾回,依舊陰魂不散。

  “小花,你為什麼總喜歡吃麻雀兒?”劉小虎對林賽玉的警告絲毫不惱,依舊笑嘻嘻的說話。

  “廢話,餓唄。”林賽玉白了他一眼,再一次惡狠狠的說道,“別再跟著我。”

  劉小虎將兩隻手揣在懷裡,慢悠悠的說道:“小花,你要是餓,到我們家吃個餅子吧,你別小看這幾隻麻雀,你吃了它,就等於吃了半畝地的麥子。”

  林賽玉聽到他前幾句話時,準備不再理會他,但聽到最後不由愣了愣,饒有興趣的打量那孩子幾眼,關於鳥類對農作物的影響她這個農學碩士生自然知道,只是沒想到眼前這麼一個孩子竟然也有這樣的心思,真是難得。

  他們說這話的時候,劉大娘從屋子裡走出來,端著活計準備找個暖和的地方坐,看到林賽玉站在門口,便笑了笑招呼道:“花姐兒,又去拾柴啊。”

  劉大娘今年也不過三十歲左右,慈眉善目,穿了件舊的短襟,露出裡面藍布印花地的裹裙,走到門口的大石頭上,先鋪上個厚墊子坐下來。

  這個婦人面色微微憔悴,衣飾窮困,但林賽玉看來她一舉一動跟這裡的農婦不同,似乎透著那麼一股書香氣。

  也許是出身於富貴人家吧,富貴人家破落的也很多,尤其是這幾年,林賽玉曾聽到村里來的貨郎說,京城裡的一個大相公推行什麼制度,弄得好些富人都破財賣地,所以今年才鬧了“天變”,幸好官家及時處置了那個大相公。

  中國的歷史太博大了,可憐的林賽玉上學時為了應付考試總是背了前邊忘了後邊,到最後基本上什麼細節都沒記住,所以她既搞不清現在的時代,也就沒理由知道未來的動向,咬了幾天手指頭也沒想出此時的官家是宋朝那個皇帝,大相公是誰,自然也做不成具有金手指能力的成功人士。

  “大娘子。”林賽玉問個好,便接著走,劉小虎在身後跟了幾步,喊著小花,她只好回頭瞪了他一眼,低聲說道,“我曉得了!不吃了!”

  劉小虎跟她鬥了一年,第一次聽她說這樣的話,便收住腳欣慰的看著她笑了,林賽玉丟給他一個白眼跑了。

  午後的陽光正是最好的時候,此時村外的地里荒糙一片,視線很開闊,不遠處的丘陵清晰可見,林賽玉喜歡到野外來,她是個饞嘴的人,見到什麼都想吃,農村人習慣端著碗在街上吃飯,小時候爹娘從來不敢帶她在飯點出門,林賽玉盯著別人飯碗的樣子讓林家爹娘丟盡臉面。

  隨便撿了幾根柴,林賽玉找到一塊破瓦片,先是感嘆一番這要是帶回現代,那可是能換真金白銀的寶貝,接著趴在斜坡上挖菅糙根,抹掉泥,一節一節的放到嘴裡嚼,就像吃甘蔗一樣的細甜。

  來到這裡三年了,林賽玉苦中作樂,守著這塊未經破壞的自然,一年四季零食不斷。

  土地被日光曬得熱乎乎,躺在上面林賽玉眯起眼睛想睡覺,四周嘰嘰喳喳吃糙子的麻雀讓她翻身而起,楞楞的看著那群歡快的肥嘟嘟的鳥流了半日口水,終於壓下了吃的念頭,算了,還是找機會說服盧氏給她養條狗吧,這樣就有機會逮兔子了。

  嚼著越來越淡味的糙根,愣神的林賽玉想起了自己的親人,鼻子有些發酸,幸好給家裡蓋起了新房,弟弟跟著自己也學了不少知識,果園一定能打理好,這樣一家人的生活算是有了保障,也算是她做女兒的盡到孝心,老爹一向不喜歡她,知道自己死了,也許不會那麼傷心吧?

  林賽玉的眼淚掉下來時,路上傳來行人的聲音,她好奇的看過去,只見是兩輛青布馬車,旁邊跟著四個壯年男子,一看穿戴就是富貴人家,行色匆匆。

  “小娘子!”看到她,其中一個大聲喊,聲音裡帶著幾分焦急。

  第3章初相逢因善結緣

  林賽玉愣了愣,四下看了看確信是在喊自己,便站了起來,林賽玉還從沒有出過村子,除了鬧饑荒那年她很少見外人,十方村地處偏僻,很少有人來,所以她好奇的有些激動的看著這些人,等到車帘子掀開,跳下一個人之後,她竟然不自覺的走近幾步,想要看清那個人。

  那人停在路上,遠遠沖她拱了拱手:“這裡可有大夫?”

  大夫?林賽玉搖搖頭,他們停下來時她聽到了一輛馬車裡傳出來呻吟聲,是個女子的聲音,似乎很痛苦。

  那是個年輕的男人,大約二十出頭,穿著件青皂衫,身形俊俏,林賽玉被日光晃得看不清他的面容,忍不住走近前,這男子眉眼清秀,跟林賽玉日常見的那些村人不同,看上去文質彬彬,讓人心生喜歡。

  隨著他掀開帘子下車,車裡婦人的呻吟聲越發清晰,還伴著一人嚶嚶哭泣。

  “小娘子,這裡離城還有多遠?”他站定,一臉憂色的看著林賽玉問。

  林賽玉撓撓頭,再次搖搖頭,眾人看到她一臉痴像,又是一問三不知,只當是個傻村姑,嘆了口氣,忙忙的要催馬急行。

  “少爺,夫人不好了!”一個整齊的小女孩掀開帘子,大叫起來,哭的涕淚四流。

  “慧娘!”少年聽了,搶到車上,四周的人也圍了上去。

  “這可怎麼說,馬蜂咬了竟這樣厲害?!”趕車的夥計跳下來,跺著腳喊,車上喊聲哭聲亂作一團。

  馬蜂?林賽玉曬然失笑,這時節是馬蜂做窩的時候,也是傷人最狠的時候,忙扯住站在最外的一人說道:“這倒不怕,我告訴你一法。”

  那人正是心裡焦亂,哪裡聽得進她這個傻丫頭的話,甩手就要推開她,偏被車裡的少年聽到了,病急亂投醫,當下跳出來:“這孩子生在這裡,最熟悉不過,你且說來我聽,如能治好,我好好謝你。”

  這個人面上焦急,但行動依舊穩妥,可見是出身不是一般的小戶人家,林賽玉從來沒跟這樣的男子打過交道,她本就不注重打扮,來到這裡之後更是沒了條件,幾乎是幾天不洗一次臉,四周人人都是如此,她也不覺得怎樣,乍一見到這樣乾淨的外人,突然覺得自己有些粗鄙,心裡就有些尷尬,打死也不敢跟這人說出那個偏方,想了想招手叫那個正在哭的小丫頭,小丫頭不明所以,但救主心切忙走近她。

  林賽玉見她形容雖小,穿著不凡,不由再一次感嘆自己沒有穿越在富貴人家,這一比自己越發顯得粗鄙。

  那小丫鬟一走近她,就覺得一股土腥味撲鼻,下意識的就要掩鼻,林賽玉看到了越發尷尬,忙貼近她耳邊說了句話就站開了。

  “這……?”小丫鬟聽了臉色大變,又羞又急跺腳道,“哪有這樣的事!”

  林賽玉聳聳肩,說道:“日常我們都這樣,你若不信就罷了。”說著撿起地上的柴筐,看天色不早,慢慢的向村里走去,遠遠的回頭看了眼,見那些人還停在路邊。

  但願她們聽自己的話,這馬蜂蟄也不是什麼大事,只不過對體質敏感的人來說,也是能要命的。

  回到家,盧氏正抱著金蛋餵雞,看到她回來少不了一頓罵,林賽玉忙接過金蛋領到灶台下玩。

  冬天天黑的早,等曹三郎回來外邊已經伸手不見五指,金蛋因為小被允許早早吃了飯睡去了,林賽玉只能餓著肚子等,她現在正是長身子的時候,總覺得吃不飽,忙忙的灌完一碗菜糊,還想去盛,被盧氏看到了,一個巴掌颳倒又是一頓罵,無非是嫌她吃得多沒用是個賠錢貨,林賽玉只能不情願的爬到裡間屋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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