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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這個卻不是波瀾的起因,原因是皇上雖然沒有留下任何遺言,卻留下了聖旨,並交待只有在他葬禮之時宣告天下。只要稍想片刻,不難猜出那其中有著皇位的歸屬。

  三皇子自從選妃那日便沒有出過所居住的宮中,而按照皇上原來旨意,還有一個月便是赴遠城任職之日,毫無疑問地被排除在外。而眾所周知,雖然二皇子是皇上的孩子,卻並沒有正統命名。

  這皇位自然落在了大皇子身上,眾人都是如此推測。在皇上駕崩的這些日子,聖明宮當中自然真心勸慰的少,趁機巴結的多。

  聖明宮內,宮人們忙碌地穿梭在其中,按照規矩全掛上白色的布幛。對比昨日才掛起的大紅色,簡直就如諷刺一般,但卻和這銀裝素裹的季節十分相稱。

  窗外的哄鬧聲將明澈驚醒,他慢慢地睜開眼睛,身上感受到了從被褥外傳來的寒氣。

  閉目養神片刻,明澈起身掀開床邊的垂簾。拿起放在椅子扶手上的禦寒外袍,再次走到床邊,將垂簾掛起。

  “若冰,醒了?”

  床上沉睡的人兒,動了動,轉身本來背對著景暘的身體。她的眼睛還是沒有睜開,似乎流連在夢境之間,沒有綁起的如黑珍珠般的秀髮從耳邊滑落到臉頰上。

  明澈沒說什麼,伸出右手將那撮黑髮撥開。若冰白湛的面龐,因為垂簾被掀起後的寒氣,透出些許紅暈。

  明澈凝視著若冰沉睡的臉龐,慢慢地坐在了床邊。想起了昨日淑妃對他所說的話——

  “……只有這樣對‘她’,和對任何人,才是最好的結果……”

  真的是這樣嗎?

  “哥哥?”若冰睜開了眼睛,對上了明澈定在她身上的視線。不知道為何他竟眉頭深鎖,臉上嚴峻的表情像是變了一個人。

  聽到若冰的聲音,明澈尷尬地咳嗽了一聲。看著若冰慢慢坐起來,他小心翼翼地將外袍披在她的身上。

  “天氣冷,不要著涼。”

  若冰掀開被子正準備下床,卻被明澈按住了。“你身體這幾天不好,還是不要下床了,昨夜剛下了場大雪,外面的人這幾天也忙乎,不好照顧你。”

  若冰遲疑了片刻,也知道自己身子有些不妥,便點了點頭。

  明澈看她如此,溫柔地笑了笑,便起身說道:“等會兒我叫人送早膳給你,好嗎?”

  “只上齋食吧。”

  明澈在聽到若冰的要求時愣了愣,但看到門外掛滿宮中的白色,心中明白了幾分,點頭應了她的要求。

  到了中午,聖明宮已經大致上裝飾完畢。

  明氏穿上了素白的宮袍,面上只是淡淡施妝,掩蓋因睡眠不足而疲憊的臉色。近來也忙著打點後宮的事情。

  “若冰身體怎麼樣?”明氏好不容易有一陣子清閒,能夠坐下來喝口茶。看到明澈走進大殿,上來便開口問道。

  明澈搖了搖頭,說:“太醫看過了,說不出具體是何病因,只說是心跳虛弱,可能是染了風寒或者過度勞累。”他坐了下來,接過旁人遞上的茶水。

  只聽見明氏嘆息一聲,緩緩地開了口:“明日的葬典,不要讓若冰去了,她身子承受不住。至於其他人那邊,本宮來圓場。”

  “母后也要多注意身體。”

  明氏皺了皺眉頭,放下茶水,說道:“還有很多事情忙,你多留意若冰的身體就行了。不如就請林太醫過來,反正皇上那邊也沒他的事情了。至於藥材,御用的那些也不必經過批示,就說是本宮要用便好。”

  明澈點點頭,看這明氏緊皺的眉頭並沒有松下,便問了起來:“母后是否有什麼心事?”

  “本宮總覺得這幾天情形有些異常,朝廷中似乎有些變動。”說到這裡,明氏停住了,“你不必擔心這些,還是好好照顧若冰吧。”

  “是。”

  這是他婚宴後第一次聽到景暘的消息,那日在禮堂上,走過他的身旁,那陰暗的眼中所流露的寒意讓他心驚。

  那日他的目光從未投到站在自己身邊的若冰身上,就連臉上的微笑也沒改變過……

  或許對景暘來說,若冰不過是他所利用的棋子,並沒有想像的那種感情。這個念頭讓明澈鬆了一口氣。若真的是這樣,那事情便簡單多了。

  再看母后眉目緊鎖,一臉嚴肅的模樣,深知某些事情阻礙了她。應該是朝廷中的變動和二皇子有關之事,要說他完全不曉得,那是假的。早在名府見到二皇子之時,他已知道或許朝廷中他早已有所勾結。此時繼位在即,沒有變動是不正常的。

  這些他根本就沒有興趣攪和,母后有母后的手法,而他只是在背後挺住她的理由,她所作的一切到頭來不過是為了一個“名”字和一個“權”字。即使是她的親女兒也不會讓她受到任何的干擾。

  為什麼他們總為了某些事情傷神不已,總不能停下來感受身邊的事物,不斷地追求某些權力和地位的爭奪。母后是如此,景暘也是如此。

  光說他們,那他自己呢?即使知道親人都被母后所殺,他也不能改變什麼……

  突然間,淑妃所說的話在他的心中迴蕩。

  他的背脊突然開始發涼,想到那突然升起的念頭,令他的手不由地戰抖起來。另明澈對自己心中所泛起的罪惡的念頭感到愧疚。

  他剛要開口,只聽見門外通報一聲,明氏忙忙起身,準備著宮中其他事情去了。

  景暘坐在府中的書桌前,身上掛著葬殿所要穿的白色宮袍。

  一個宮女跪在桌前,低著頭回話。

  “皇妃怎麼樣了?”景暘一邊查對著各地官員的報告,一邊問道。

  “回皇子,皇妃還是沒有出過房門一步。”婢女回著話,戰戰兢兢地怕被降罪。

  景暘停下了手邊的事,沉思了片刻,說道:“這樣也好,你今天小心著,別讓皇妃出什麼事情。”

  他的話讓婢女疑惑不已,今天會有什麼事情?但也不得問清楚,只是應了一聲便急急離去了。

  景暘望著那婢女漸漸關上的門,將門外一片的銀白遮掩,留下滿室陰暗的燭光閃耀。他拍了拍掌,只見在房外侍候的公公走了進來,說道:“二皇子準備好了?”

  “嗯。”景暘站了起來,走過公公的身邊,說道:“啟程。”

  “是。”

  坐向葬殿中的轎子,景暘看著四周朦朧的銀白,如白霧一般迷離卻又有滲透著更深的冷肅。遠處有微微地光芒浮現,如果不細細觀看,還以為是迷茫中的幻影一般,稍縱即逝。

  身旁高大的梧桐承受著厚厚的白雪,似乎只要輕輕一搖,便會掉下足以將人深深埋住的深雪。

  想起月前那日,夜宴會中燈火閃耀,初見若冰的身影。彎眉輕笑,猶如那畫中的少女緩緩走出來。

  景暘從腰間拿出一個錦包,上面繡著純白的木蘭,如白雪一樣純潔無瑕的花瓣泛著淡淡黃色。

  輕輕地解開錦包上的紅線,將裡面的東西倒在手上。一隻白玉耳環閃閃生輝,柔光照在他的眼裡卻顯得無比刺眼。

  走到梧桐樹的旁邊,他慢慢放開了手,白玉耳環掉在了梧桐樹下,瞬間卻又被落下的白雪掩蓋,隱入其中。

  葬殿上,白色的布幔飄蕩在殿中各個角落,文武百官都已經站好。

  明氏早早便到了場,正坐在大殿上,主持大局。

  只聽見公公在殿外傳了一聲,德妃與三皇子臨成走了進來。德妃的臉色顯然不好,深陷的眼圈宣告了她這些天來缺乏休息的事實,乍看之下老了許多。臨成也是如此,下巴的胡扎令他當初天真爛漫的笑臉蒙上了陰影。

  仿佛這才是臨成應有的表情,自從入殿以來,他便沒有理會他人。頓時間人們以為以前他那熱情的表情都只是虛幻一般。冷眼看著過往的官員們,或許根本沒有入他的眼。那感覺雖然陰冷,卻讓人覺得他那大大的眼睛,流露著與景暘一樣的感覺。

  那位天真的三皇子已經不在了。

  明澈看著臨成的背影悄悄嘆了口氣。文婧下嫁給了景暘,而父皇生前最疼愛他。接連而來的打擊,讓臨成看起來成熟了許多。

  想起以前在街市上看到兩人甜蜜的模樣,仿佛已經如晨霧在太陽升起時那般消失得不見蹤影。

  正要踏進殿門,只見門外的侍衛攔住了他。

  “什麼?”明氏剛剛坐上葬殿的正座上,便看著門外的人攔住了明澈,“你們這是怎麼回事?”

  攔住明澈的兩人面對明氏的質問有些驚慌,不知該如何回話。

  突然他們身後傳來了淑妃的聲音,只見淑妃帶著一干宮人緩緩走來,鎮靜地說道:“姐姐,先皇駕崩前,曾留下兩道旨,其中一道便是明澈不得參加葬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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