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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眼神與其說憤怒不如說是委屈。

  寧端輕輕出了一口氣,他動動腳尖,才道,“我的傷不重,只是看著嚇人,我不想你擔心受怕。”

  “我於你而言是個外人?”

  “當然不是!”

  席向晚盯著他,“那你脫衣服。”

  寧端這回才猶豫了那麼一眨眼的功夫,席向晚就上前兩步直接揪住了他的衣襟,用一幅要打人的架勢把他的外衣剝了開來,三兩下就解開腰帶扔到了一旁。

  寧端夢裡都沒見過這一幕,氣血不足的情況下都險些燒起了臉來。他手忙腳亂想捉住席向晚的手,可發起高熱的身體又不那麼得心應手,反倒叫席向晚動作飛快地把外衣中衣脫了個乾淨,露出了精壯的上半身和肩膀腰腹處的幾處傷口。

  肩頭的箭傷是最嚴重的,因著許久沒有好好處理,早已腐爛化膿,擴大得有席向晚半個手掌心那麼大。

  其餘的幾道傷看得出仍然極新,血肉微微向外翻著,席向晚看著都覺得痛,而寧端本人卻像察覺不到似的,他甚至笨拙地將手掌落到了席向晚的頭頂上,反過來安慰她道,“都是小傷,只是看著可怕些。”

  原本只想用眼淚逼迫寧端好好就醫的席向晚捉著他完好無傷的手腕,怔怔看了半晌眼前傷口縱橫卻還在關心著她的男人,鼻子一酸,眼淚珠子噼里啪啦不受控制地都掉到了他身上。

  第247章

  寧端有些慌了手腳, 他仍然不會應付哭泣的席向晚, 只好伸出手去抱她。

  手才伸了一半, 就被席向晚按了回去,她咬著嘴唇把眼淚憋了回去,用手背擦掉臉頰上的淚痕, 半晌才將後頭哽咽也吞了下去, 低聲道, “你不許再這樣對我了。”

  見到寧端似乎還想辯解兩句, 她立刻機警地打斷了他, “你不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只會叫我更擔心你。”

  寧端微微擰著眉,像是有些頭疼的表情顯然說明他並不贊同席向晚的話。

  他正思索著該如何在不將席向晚再度弄哭的情況下將自己的傷勢敷衍過去, 就聽見蹲在他身旁的席向晚開口道, “我也受了些傷。”

  寧端的思緒幾乎是瞬間被拉了回來,他反握住席向晚的手,視線將她從頭到腳掃視一遍, 同先前一樣沒見到任何血跡,“哪裡?是和樊子期對峙的時候他讓人傷了你?”

  席向晚抿著嘴唇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她倔強地回視寧端的視線, 用和他一模一樣的語氣回復道,“不,小傷而已,很快就會好的。”

  寧端:“……”

  好巧不巧的,就在這時候, 錢管家帶著急急趕到的御醫進來了,御醫見到寧端的模樣,驚得嗬了一聲,趕緊提著要想快步走上前去。

  席向晚一語不發地撐著床沿站起來,從寧端的身邊退開了一步。

  “先看阿晚……”寧端頓了頓,“我夫人的傷。”

  御醫奇怪地看了一眼渾身上下都乾乾淨淨的席向晚,雖然看起色知道首輔夫人大約體子虛,但真沒瞧出她哪兒受傷了。

  再者就算真有傷,和渾身上下血淋淋的寧端比起來那也真是小巫見大巫了好嗎!

  席向晚在旁輕輕搖頭,“我沒事,不必就診,先看寧大人的傷勢。”

  在旁的錢管家抽了抽眼角:這都生疏成“寧大人”了!

  寧端還想再辨,但又在席向晚的眼神逼視中收了回去,乖乖地接受了御醫的上下檢查,但他的眼神一直緊緊跟在席向晚的身上,揣摩著她究竟被樊子期弄傷了什麼地方,又為什麼不肯告訴他。

  年輕首輔壓根沒有意識到自己對待妻子傷勢的態度有什麼不對的。

  御醫的動作很快,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已經將寧端身上傷口都檢查過一遍,眉頭皺得死緊,“寧大人,恕下官直言,換了常人有您這些傷勢,恐怕早就暈過去大睡三天三夜了。”

  察覺到席向晚的視線又冷一分,寧端適時地轉移話題,“我從前受過傷,恢復一直很快。”

  “那是您仗著自己年輕揮霍本錢。”御醫毫不留情地說道,“您有多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一晚上了?”

  寧端謹慎地頓了頓,又瞥了一旁的席向晚一眼,低聲道,“三日。”

  門外的王騫視線飄忽:三後面得加個十吧?

  御醫顯然也不相信寧端的話,他哼哼著拿起紙筆,道,“我先開一劑讓寧大人能好好睡下的藥,再將您身上傷口清理上藥,之後只要勤換藥,注意忌口,一個月時間應當能結痂的。”

  他說著,手底下動作飛快地寫了兩張方子,錢管家接過便出去了,御醫手腳麻利地取出工具就要剜去寧端肩膀上的腐肉。

  可下手之前,他猶豫地轉頭看了看立在床畔沒有動彈的席向晚,動了動嘴唇還是沒敢請這位寧夫人出去,只覺得她的視線刺在自己身上就跟山頂寒風颳一樣疼。

  寧端倒是想開口,可席向晚連眼睛都不願意跟他對上,哪裡找得到說話的機會。

  御醫握著刀給寧端肩頭那處化膿的傷口剜去了腐肉,薄如蟬翼的刀片動作飛快,不過三兩個呼吸的時間就將腐壞的組織統統剔了出來,露出鮮紅健康的血肉來。

  席向晚看著寧端的手,他竟只是握了握拳頭就將其鬆開,好似這刀入血肉的疼痛對他來說都不值一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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