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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舒服服地泡了一個澡,又靠在了貴妃榻上小憩了片刻,衛簡懷才回來,嘴角微揚著,看上去心情不錯,俯身在葉寶葭臉上親了一下,這才進去洗澡更衣了。

  晚膳兩人分開用的,衛簡懷在外宮開了篝火燒烤,從前打仗時他和一些武將便喜好這樣,入京後需遵循君臣之禮,便極少有這樣的機會了。

  而內宮中,葉寶葭招待世家貴女們用膳,等她去了膳廳,卻發現裡面只有兩個人等著她,一個是衛婻,一個是蘇筱。

  “其他人呢?”她納悶地問。

  衛婻臉色鐵青:“都告假了,一個個都被陛下嚇得躺床上了!”

  葉寶葭嚇了一跳:“怎麼會被陛下嚇得躺床上了?”

  蘇筱頗為得意:“一個個都沒見過世面,看看我,我就沒被嚇到。”

  “到底怎麼了?”葉寶葭急了。

  “陛下說是要處理獵物為晚膳做準備,讓她們過去一起瞧瞧,”衛婻氣得不打一處來,“結果當著她們的面親手一個個殺了他獵來的那些活物,她們好幾個當場就嚇暈過去了……”

  第74章 鎏金箭墜(四)

  衛簡懷回來的時候已經有些薄醺了,李德扶著他,一路晃晃悠悠地回來。

  葉寶葭在門口等他。

  夜涼如水,樹影婆娑,山風徐徐從身側掠過。

  看著那個身影漸行漸近,一絲柔情從心頭泛起。

  衛簡懷瞥見了她,立刻直了身子,把李德推了一推,在離門口不遠的地方站住了:“寶葭怎麼還沒睡?朕只是小酌了幾杯,並沒有貪杯。”

  葉寶葭上前幾步,扶住了他:“唔,小酌了幾杯。”

  “朕身上酒氣濃,”衛簡懷有些不情願,“你先去躺著,我拾掇一下再過來。”

  “我陪著你。”葉寶葭輕聲道。

  眼見葉寶葭語聲溫柔,並沒有因為他喝多了酒而不快,衛簡懷也不堅持了,兩人一起進了屋。醒酒湯早就溫著,琉紫端了上來,衛簡懷卻沒去接,靠在椅子上道:“朕的手酸得很,提不起來了。”

  葉寶葭只好接了過來,舀起一勺遞到他嘴邊。

  握著調羹的手指白皙,手腕的弧度優美,露出了那翠色慾滴的牡丹玉鐲。

  衛簡懷的胸口熱意上涌,一邊喝著醒酒湯,一邊抬手握住了那皓腕,一寸寸地徐徐而上,摩挲著將那廣袖慢慢撩起。

  “陛下……”葉寶葭無奈地叫道。

  “寶葭,”衛簡懷低喚了一聲,“這湯不好喝。”

  葉寶葭怔了一下,這湯是她讓御廚做的,青梅、山楂等料燉製而成,照理說應當是酸甜可口,怎麼會不好喝呢?她嘗了一口,困惑地道:“挺好喝……哎……”

  一陣天旋地轉,她整個人被橫抱而起,衛簡懷大步進了臥房。

  “胡說,一點兒都不好喝,朕要喝你,朕的皇后才是世間美味……”

  翌日一早,葉寶葭從酣眠中清醒。

  昨夜衛簡懷不知饜足,折騰到很晚才睡。

  短短几個月的時間,他無師自通,已經從一個青澀的初學者,變成了一個撩人的絕世高手。輕攏慢捻之下,他蓄而不發,硬生生要逼得她在極樂的邊緣幾近崩潰,哄著她說無數好聽的情話,這才釋放在了她的身體裡。

  臉有點燒。

  葉寶葭將自己在錦被中悶了片刻,轉身一看,素來雷打不動晨起練劍的衛簡懷此刻居然還躺在床上睡得正香,雙臂大張著,就連睡著都是氣勢逼人的帝王風範。

  她趴在身旁盯著那張臉龐片刻,心中既是甜蜜又是酸楚。

  傻瓜。

  得不償失。

  這下他原本就傳得暴戾殘忍的名聲可就更上一層樓了。

  他以為嚇跑了這幾個姑娘,便沒有人會黏上來入宮了嗎?

  那他可就太天真了。

  眼睫一動,衛簡懷醒了。

  目光定定地在她臉上停留了片刻,他的嘴角勾了勾,抬起手來輕輕捏住了她的下巴:“怎麼,看朕看得入迷了嗎?”

  葉寶葭的臉一紅,顧左右而言他:“陛下今日怎麼不去練劍了。”

  “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衛簡懷輕笑著道。

  “陛下……”葉寶葭瞪大了眼睛。

  衛簡懷見好便收,一下子從床上躍起:“好了,快些起身,今日朕帶你去騎馬。”

  踏雪、飛鴻在馬廄中呆著,這兩匹坐騎身份尊貴,都有專人伺候,經過昨日的圍獵,踏雪仿佛感受到了從前馳騁疆場的快意,一見衛簡懷過來,便“恢恢”地叫了起來,急切地想要出欄。

  飛鴻倒矜持些,淡然地啃著糙料,偶爾瞟過來一眼,頗有些幽怨的意思,好像在埋怨昨日沒有帶它一起去獵場快活。

  將馬都牽了出來,兩人扳鞍認蹬,各自上了馬,先在校場中溜了一圈,這才出了行宮。

  陽光明媚,在一片碧色中卻並不刺眼,行宮依山而建,北邊是連綿的明山山脈,南邊則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糙地,此時綠蔭遍野,不知名的野花夾雜其中,煞是好看。

  一到外頭,飛鴻便撒了歡了,飛一樣地往前竄,葉寶葭心裡發慌,“哎哎”叫了兩聲,身子歪斜,眼看著控不住馬了。

  身後一沉,衛簡懷躍到了她背後,一手接過了馬韁,一手摟在了她的腰上,笑著道:“來,讓它也放縱一回,可別把它憋壞了。”

  策馬揚鞭,獵獵風聲從耳邊掠過。

  葉寶葭驚呼了一聲,雙手緊緊地抓住了衛簡懷的雙臂,那極致的速度讓她幾乎不敢去看旁邊的風景,只是盯著前方,深怕一個不慎便從馬背上滾落下去。

  “放鬆些,有朕在呢,”衛簡懷在她耳後低聲道,“你這樣繃著,待會兒整個人都要酸痛得很。”

  身後的胸膛寬厚,那熟悉的龍涎香裹挾著她,讓她漸漸鎮定了下來。

  身子隨著馬勢起伏,葉寶葭體會到了些許疾馳的樂趣,那天地盡在手中、天下任我馳騁的快感,是再雍容華貴的馬車也無法比擬的。

  想必這便是衛簡懷好武的緣由吧,和文官們筆走龍蛇、一篇好文躍然紙上時的驕傲不相伯仲。

  足足跑了有一盞茶的功夫,官道都已經近在眼前了,衛簡懷這才止住了飛鴻,信馬由韁,兩人一騎在山腳下緩緩而行,踏雪跟在身邊,羽林衛們遠遠地輟在四周。

  脖子上一動,有什麼東西掛在了的身上,還有些沉甸甸的。

  葉寶葭低頭一看,是一個小小的鎏金箭頭,那箭頭做得非常細緻精巧,比真正的箭頭小了數倍卻一模一樣,三棱形,那尖銳的箭頭特意用鎏金金帽包裹著,掩蓋了其中的銳意。

  “這是什麼?”葉寶葭有些奇怪。

  “朕從前叫人打的,按下暗扣便可將墜子取下,箭頭可以傷人,朕戴了好些年了,這兩日你先掛著,震震邪氣。”衛簡懷替她演示了一下,金帽彈開,那箭頭髮出輕微的爭鳴聲,“啪”地彈出了一寸多長,箭頭閃著鋒芒,甚至能感受到一絲寒意。

  “怎麼,會有什麼變故嗎?”葉寶葭敏感地問。

  “以防萬一,”衛簡懷叮囑道,“若是碰巧朕不在你身邊,你一定要記得,保護自己是第一要務,其他的都不用管,還有,盧安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葉寶葭點了點頭,將那墜子收起來藏入了衣內。

  “我那皇兄也真是沉得住氣,”衛簡懷略有些感慨,“這兩日這麼好的機會,居然也不動手。”

  “陛下這是要以身為餌嗎?”葉寶葭早就猜到了,卻不太贊同地皺起了眉頭,“千金之軀,坐不垂堂,陛下太冒失了。”

  衛簡懷親吻了一下她的髮髻,輕聲笑了起來:“皇后這口氣,還真是像謝三郎呢。”

  葉寶葭心裡打了個突,想起衛婻的話,心亂如麻。

  衛簡懷會不會已經猜到她就是謝雋春了?

  若是的話,衛簡懷為何能如此坦然自若?

  若不是的話,衛簡懷為何總時不時地提及謝雋春呢?

  “陛下,”葉寶葭朝後仰起臉來,輕聲問,“陛下為何總提起謝大人?是有什麼緣由嗎?”

  衛簡懷有片刻的沉默。

  葉寶葭屏息看著他,腦中閃過一絲破罐子破摔的念頭。

  若是衛簡懷真的問她了,那便都招了吧,日後兩人如何相處,聽天由命便是。

  “皇后這是吃醋了不成?”衛簡懷勾起嘴角笑了,“若是吃醋,朕以後不提了便是。”

  葉寶葭哭笑不得:“我怎麼會吃謝大人的醋?”

  “好了,皇后放心吧,朕在皇兄身旁已經埋下了眼線,”衛簡懷收了方才的嬉笑,舉起馬鞭朝著左邊連綿的群山示意,正色道,“而且這明山行宮的北邊,已有數千人埋伏在密林之中,一有異變,便會在一炷香之內回援行宮,謝汝庭自以為升任了兵部侍郎便能在禁軍中動手腳了,卻不知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朕就盼著他們動手一網打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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