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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寶葭瞪著眼睛沒說話,只是水光在眼中積聚,不到片刻便凝成了淚珠,卻固執地在眼眶中打著轉,好一會兒才滑落臉頰。

  仿似暴雨中的梨花,嬌怯得讓人想要擁入懷中,將那淚水一下一下地親吻殆盡。

  秦桓的心驟然一緊,從未有過的憐惜瞬息之間幾乎難以自抑,他狼狽地猝然起身,掩飾地朝外看去。

  葉慕彥鐵青著臉,幾步就到了涼亭外,一腳便踩在了唐振清的手臂上:“你這個禽獸,居然敢打我十妹的主意,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個什麼玩意兒!”

  只聽見“咔嚓”一聲,手臂折了,唐振清一聲慘叫,翻了個白眼暈了過去。

  第21章 紫檀手串(三)

  唐振清打的是什麼主意,從他一掏出那隻鐲子的時候,韓寶葭就一清二楚:這樣的男人便要給他個教訓,省得以後再想出那種齷齪的法子去害人家姑娘。

  不過,躺在床上的時候,韓寶葭也是有些後怕,剛才躲閃的時候沒想到,她現如今已經不是那個在危機四伏中還能遊刃有餘的謝雋春了,這個十三四歲的身子到底還是嬌弱,雖然引得唐振清落了水,她自己也摔了一跤,要是不小心也掉進水裡,那可真是得不償失了。

  秦桓簡直被唐振清羞得無地自容,送韓寶葭回房後站在門外再三向韓寶葭致歉,弄得韓寶葭最後都不好意思了,讓梨兒出去遞了話:“秦公子光風霽月,必定和那小人不同,不必太過介懷。”

  站在門外,秦桓心中鬱郁。

  韓寶葭那嫣然一笑清靈動人,讓他情不自禁怦然心動,原本想著若是有緣,在別莊中多說上幾句,說不定能讓佳人的目光多駐足在他身上,卻沒想到,兩人第一次的初見居然出了這樣一樁醜事。

  只能盼著日後做些什麼來挽回了。

  第二天一大早,秦桓便帶著人告辭了,給韓寶葭留了一句話,說是日後再來親自登門致歉。

  用罷早飯,其他幾個姐妹們得了消息,輪番進來探望,不過,葉慕彥下了封口令,那晚的侍從和婢女都不得吐露半點消息,只說是在湖邊跌了一跤,省得到時候又什麼風言風語流傳出來對韓寶葭不好。

  等葉雲蓁她們走了,葉慕彥又來了,親自替韓寶葭端來了一碗銀耳百合羹,坐在旁邊看著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了下去。

  “有沒有不舒服?手臂還疼嗎?”他關切地問。

  跌倒在湖堤上的時候,韓寶葭的手臂擦在了太湖石上,滲出了一點血,不過早就沒事了。

  “已經好了,”她揮了揮手表示無礙,又想了想,懇求地看著葉慕彥,“六哥,這件事就別告訴爹娘了,也沒出什麼事,省得他們知道了擔心。”

  第一次帶著妹妹們出來玩,卻碰上這樣的事情,那始作俑者還是他好友的親戚,是他親自帶回山莊的,這要是說出去,葉齊宏非抽他一頓不可,弄得不好四嬸娘還要生了罅隙。

  韓寶葭沒有哭哭啼啼地找爹娘告狀,反而這麼貼心地要隱瞞,葉慕彥不由得心裡一暖:“行,我省得。”

  “六哥,”韓寶葭看著他,一雙眸子烏溜溜的,隱隱含著笑意,“我真沒事,你別把我當成瓷娃娃似的,一碰就碎了。”

  葉慕彥尷尬地笑了笑,還真是,他一整個晚上都惦記著韓寶葭,夢裡都是韓寶葭落水的場景,一大早地就被嚇醒了,眼巴巴地跑了這裡。“那我先出去了,用好午膳帶你們去六麗山玩。”

  韓寶葭甜甜地笑了:“多謝六哥。”

  出了房門,葉慕彥在門口停留了片刻,沒有回自己房間,朝著葉雲茗的住處走去,半路上剛好碰到了葉雲茗。

  葉雲茗眼底下一陣青灰,顯然也沒睡好,一見葉慕彥立刻迎了上去:“哥,你去看過十妹了?她沒事吧?”

  葉慕彥揮退了旁邊的奴婢,定定地看著她。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了……”葉雲茗吶吶地問。

  “雲茗,”葉慕彥冷冷地問,“你和我說實話,昨晚你是怎麼回事?”

  “我……我沒啥啊,”葉雲茗心慌意亂地避開了他的視線,低頭碾著地上的石子兒,“我就是找不到十妹,而且,要不是我說去池塘那邊找找,你們還要耽誤事情呢……”

  她的聲音越來越輕,幾不可聞。

  葉慕彥是知道自己妹妹的秉性的,和他一樣,一開始葉雲茗就對韓寶葭瞧不太上,後來也時不時地挑刺嘲諷上幾句,不過,他萬萬沒想到,葉雲茗居然會拿韓寶葭的清白開玩笑。

  “雲茗,你會去找寶葭,並且知道她房裡沒人,便是一個破綻,又引我們去池塘,這是第二個破綻,”葉慕彥失望地看著她,“寶葭是我們侯府的人,你在家裡再怎麼不待見她,我不想說你,可到了外面,我們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若是有個閃失,你能有什麼好處?”

  “我……”葉雲茗的眼裡含淚,抽噎了起來,“我這不是都叫你們過去了嗎……也沒出什麼大事……”

  “雲茗,”葉慕彥語重心長地道,“你以後萬萬不可再這樣了,哥不想你背上一輩子都脫不掉的枷鎖,明白嗎?”

  葉雲茗擦了擦眼淚,低頭嗯了一聲。

  除了這一晚的虛驚一場,接下來兩日在別莊裡韓寶葭過得很是開心。

  當天晌午,一家人香火鼎盛的六麗寺享用午膳,那裡的素齋美味,一道糖醋素排酸甜可口,素排惟妙惟肖,燒出了肉的鮮美,讓人驚嘆。用罷午膳,韓寶葭跟著兄姐一起誦經禮佛,為侯府家人祈求平安。

  跪坐在靜謐威嚴的大雄寶殿裡,眼前是高大莊嚴的如來聖佛,耳邊是肅穆的喃喃經文聲,聽了一會兒,韓寶葭有點困了,打了個盹。

  雲霧繚繞中,一騎寶馬絕塵而來。

  “謝雋春,任你千變萬化,我也不會放過你!”衛簡懷陰冷的聲音在半空中響起,“你還是乖乖地給我出來,要不然我把你謝府的人都殺了!”

  韓寶葭嚇了一跳,慌忙看自己的身子,還好,還是那個十三四歲的少女模樣。

  下巴一下子被攫住了,衛簡懷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她眼前:“韓寶葭,你還要騙我嗎?欺君之罪,滿門抄斬,你這是要把武寧侯府上下全都連累了是不是?”

  韓寶葭慌忙求饒:“陛下,不不,和他們沒有關係,你要殺便殺我一人!”

  “我偏要把他們都殺了,然後留下你一個人,看你還跑不跑。”衛簡懷用力地一推,韓寶葭踉蹌後退幾步,倒在了地上。

  她呆呆地看著衛簡懷,眼裡流下淚來:“小殿下,你為何變成了這幅模樣?你這樣下去,北周江山如何能萬年長固,北周百姓如何能安居樂業?”

  “誰稀罕這勞什子江山?”衛簡懷冷笑了一聲,“我只想報仇雪恨,這江山是你硬逼著我要的,你成日裡說得冠冕堂皇,說什麼都是為了我好,結果呢?我一個人孤苦伶仃地呆在那破皇宮裡,冷冷清清的,你等著吧,我要把皇姐嫁給她不喜歡的人,把你的母親、繼父給拆散了,還有那些個不聽話的大臣,一個個都要……”

  “不!”韓寶葭猛然叫了起來,抬手想去抓住衛簡懷卻撲了個空。

  她惶然四顧,抬頭一看,正對上一雙澹然的眸子。

  “阿彌陀佛。”有人宣了一聲佛號。

  韓寶葭猛然清醒,後背涼颼颼的,手心額頭全是冷汗。

  居然會在這清修之地夢見衛簡懷,真是奇怪。

  “十妹你怎麼了?”葉慕興在一旁壓低聲音問,不遠處的葉慕彥也看了過來。

  “沒什麼,”韓寶葭有點心虛,“我打了個盹,做了個夢。”

  葉慕興哭笑不得:“你這丫頭,不可如此不敬佛祖,普善禪師在看你呢。”

  韓寶葭側臉一看,剛才那雙眸子的主人正含笑看著她,正是一名不惑之年的中年僧人。

  普善的法號她從前也聽說過,據說是位博學的高僧,經常開壇宣講、扶助弱小,很受佛教弟子和當地百姓的敬重。

  她不由得雙掌合十,頷首向禪師致意。

  普善禪師笑著道:“小施主無須介懷,佛祖面前,本性即可,只要心中有佛,便是躺在這裡睡了,也是無妨。”

  “多謝大師點撥。”韓寶葭釋然。

  “我看小施主的面相,乃福緣深厚之人,”普善禪師凝視了她片刻,“日後若是有什麼困惑難解之事,不妨過來一敘,我雖不能通天入地,倒也可開解一二。”

  韓寶葭心中一凜,幾乎以為他看破了點什麼,然而眼前的這雙眸子如古井般深幽睿智,並沒有半點驚愕的情緒,她定了定神,再次鞠躬:“多謝大師,若是日後有緣,還請不吝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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