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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家很喜歡黎松,每次拉著他有說不完的話。

  珂冬一度很是嫉妒。

  他們在小樓里待了一會。分別前珂冬又一次囑咐劉甫民教授:“老師,注意身體。天涼了記得帶護膝,腿疼的話給我打電話,我帶您去醫院。”

  劉教授笑著搖搖頭:“人到了歲數,身體裡的細胞老化了,這是正常現象。你別太擔心,我心裡有數。”

  老人看了看遠遠等在門外的黎松,忽而轉頭對珂冬道:“珂冬啊,科研是重要,但是生活也不能落下。你們兩個要和和美美,不要因為工作失了平衡。”

  珂冬點頭應下。

  劉甫民笑了笑:“別看你爸爸當年轉院鬧得滿院笑話,其實他這個選擇做得不錯。他離開了他喜歡的領域,因為他更愛你媽媽。我這一生最遺憾的事,大概就是沒能多陪陪你楊老師。”

  “工作是做不完的,研究也是無止境的,但是你與愛人相處的時間卻是有盡頭的。”

  “珂冬,珍惜眼前人。”

  夜風習習,珂冬摸著胸口上的戒指,微微出了神。

  ***

  這夜,黎松發現珂冬格外溫順。哪怕他在她耳畔提一些叫人臉紅心跳的要求,她也紅著臉答應了。

  “珂冬。”他覆在她身後,細細地吻著她的肩胛骨,“你是不是有話對我說?”

  珂冬一愣。他還是一如既往地敏銳,總能一眼看穿她最細微的情緒。

  “這些年,你後悔嗎?”她問。

  黎松笑了。他長臂一伸,將她攬進懷裡:“後悔什麼?”

  “我的重心一直在實驗室。”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我可能……不會是一個好妻子。”

  這些年她在科研道路上問心無愧,也如願以償地申請到了去往CU深造的機會,只是在與愛人的相處上實在算不上合格。不得不說,她是一個糟糕的伴侶。

  “所以這就是你一直沒有答應求婚的理由?”他微挑了挑眉。

  她垂下眼睫,不說話了。

  “傻姑娘。”他嘆了口氣。

  “這些年我很開心。”他吻了吻她的鬢角,“因為和你在一起,所以開心。你忙,沒有關係,我可以遷就你的時間安排。”

  珂冬知道,他一直在遷就她的步伐。他陪著她去了英國,後來為了能多與她相處,他又在A大美院當了個清閒的講師。他默默地為她做了許多,就為了能讓她心無旁騖地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他過去承諾過的點點滴滴,他全做到了。她心悅、心動又心疼,於是越發愧疚。

  “珂冬,”他忽然問,“你知道我曾經幻想的最浪漫的時刻是什麼樣的嗎?”

  她微抬了抬頭,望向他的眸子:“是什麼樣的?”

  “就像現在這樣。”他笑著說。

  就像現在,一場繾綣的情/事後,你蜷在我的懷裡,小聲與我說著你的心事。窗外是如水的月光,窗內是一室只屬於你我的靜謐。

  黎松吻了吻珂冬的發頂:“其實你不答應也不要緊。我見過許多夫妻,被婚姻綁定在一起卻同床異夢分道揚鑣,我也見過許多伴侶,沒有走進婚姻殿堂卻相濡以沫走過了一生。”

  珂冬微怔。

  “所以你別有壓力。”他的聲音溫柔又平和,“你如果答應我的求婚,我自然歡喜。你如果沒有答應,我也不強求。”

  “睡吧。”他低下頭親吻她的眼瞼,“做個好夢。”

  作者有話要說:

  倒計時2

  . 尾聲(下)

  轉眼到了十二月。

  聖誕節那天, A市落了雪。黎松給本科生講完課後, 冒著小雪驅車來到了A市國際機場。

  就在上個月,珂冬收到了一封來自慕尼黑的邀請函,說是邀請她去慕尼黑大學參加一場學術研討會。

  黎松掃了眼研討會的主題,頗有些驚訝。

  帶著香氛的邀請函上, 一行燙金大字寫著研討會的主題:托馬斯·艾略特的詩與哲學。

  他竟不知珂冬還懂這個。他看了看邀請函上的落款,只見上頭是一個龍飛鳳舞的“胡”。

  珂冬收到這封邀請函後很高興, 攬著他的脖子說:“這是我的同學, 現在他是一名詩人。”

  黎松笑了:“是嗎?”

  她笑眼彎彎:“他原來和我一個專業, 後來退學重新申請了哲學系, 再後來去了慕尼黑。”

  黎松摸了摸下巴,想起似乎是有這麼一個人, 每天出現在珂冬宿舍樓下, 雷打不動地給肖白白遞情書。

  這位胡姓同學不容小覷。哪怕許丘白已與肖白白結婚兩年, 提到他時依然咬牙切齒。而現在,胡同學竟又誆得珂冬飛去了慕尼黑。

  此刻, 黎松抵達了接機等候廳。聖誕節里的航站樓裝點著彩球和聖誕樹, 空氣中瀰漫著甜甜的糖果香。

  珂冬的航班似乎晚點了, 遲遲未到。

  黎松百無聊賴地環視了一圈機場大廳, 忽然便看到了大廳角落裡擺著的一架鋼琴。

  他忍不住翹起了嘴角, 思緒飄回了多年前的那個午後。

  在那個北歐小城的機場裡, 有個小姑娘忐忑地坐上了機場的鋼琴凳。她深深吸了一口氣, 彈起了歡快的Le Fest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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