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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長卿如實說了,林大人道,“這事兒稀奇,怎麼蜀王不給別人,單給你。你們別是同黨吧?”

  趙 長卿哪怕不懂朝中形勢,也知蜀王倒了大霉。萬一受到蜀王牽連,不要說她,連她家都要受到牽連的。聽林隨這話,趙長卿倒也沒露出焦急模樣,道,“我曾外祖父 少時與蜀王相識,聽曾外祖父講,因覺蜀王品性不佳,二人斷交,以此玉玦為證。這玉玦,原是兩隻,共合成一個圓。我曾外祖父半隻,蜀王半隻,就此一刀兩斷, 再無往來的。”這些是趙長卿斟酌著編的,好歹儘量得把朱家擇出來啊。趙長卿將兩隻玉玦給林隨看,又道,“曾外祖父後來將玉玦傳給了我,我在蜀中時,在成都 府的神仙宮偶遇了蜀王,他見到了我的玉玦。不過,先前只見了那一回,還有蜀王十五公子在畔,可以為證。上次中元節,我到西山寺給曾外祖父做道場,碰巧也遇 著了蜀王。興許是人之將死,其行也善。這玉本就是我曾外祖父的東西,蜀王便將玉玦還給了我。就這麼點事兒。”

  林隨挑起半根眉毛,“這麼說,你與蜀王半點關係都沒有了?”

  趙長卿道,“就見過兩次面,絕對沒有任何關連。不信你們監察司去查查,當初蜀王府的密探淨找我麻煩。”

  “咦,你還有蜀王府密探的消息?”

  “就是以前住在我家隔壁的楊玉芙,不過,她好像死了。”

  林隨問,“還有其他人嗎?”

  “柳舉人舉家回蜀中了。”趙長卿解釋一句,“柳舉人就是楊玉芙的相公。他家在蜀中的住址我倒是知道。”盡數告訴了林隨。

  “那個姓楊叫什麼福的是蜀王府的密探,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猜的。”

  林隨:……

  林隨正色道,“趙安人,我們監察司辦案是講究證據的。你猜出來的事,可以不必跟本官說。”

  趙長卿心道:還不是你一個勁兒的問個沒完!

  林隨問,“聽說趙安人和離了?”

  趙長卿道,“這也與蜀王府的案子有關?”

  林隨唇角一綻,“無關。我是特意來跟趙安人道喜的。”

  每次跟林隨說話,趙長卿總有一種隨時會被噎死的感覺,她看了林隨兩眼,面無表情,“林大人客氣了。”

  林隨笑,“許多女人和離後都得去跳井,趙安人和離後過得是神仙日子,委實可喜可賀。“

  趙長卿道,“只要不指望男人過日子,老天爺還餓不死瞎家雀呢,女人們本就不必去跳井。”

  林隨輕聲一笑,起身告辭。臨走前,林隨忽然問,“我有些關於楚家的消息,趙安人想知道嗎?”

  趙長卿臉色猛的一沉,一手虛按的几案頃刻間化作齏粉,林隨挑起一邊眉毛,他身邊的路人甲百戶身形繃緊。趙長卿冷冷道,“不勞林大人費心。慢走不送!”

  將趙長卿的一對玉玦當做證物收走,林隨瀟灑離去。

  路人甲百戶表示,“大人,您可別沒事兒找死。我的天哪,嚇得屬下一身的冷汗。真惹毛了趙安人,她萬一給您來上一下子,您可不得跟那几案一個下場。”

  林隨渾然未當回事,道,“難不成她還敢吃了本官不成?婦道人家罷了。”

  路人甲百戶心裡琢磨著,哪天閒了,他還得再去買兩身護身軟甲穿,跟在大人身邊,實在太沒安全感了有沒有。

  監察司被宋太后委以重任,三司對監察司難免有些不快,原本覺著能壓下監察司來查咸陽王暴斃之事,是朝廷對抗監察司的一次勝利。不想,監察司轉身摘了這樣大的一個桃子。

  真能讓人鬱悶的吐了血。

  蜀王都被請到監察司去了,刑部尚書打算,咸陽王之事,也就是蜀王乾的了。大理寺少卿對此也沒什麼意見,偏生鄭伯岩意見天大,鄭伯岩堅持細查咸陽王之事。

  鄭伯岩素來有鐵面名聲,大家拗不過他,只得接著查,只是查案熱情遠不比以往。

  蜀王一倒台,還在帝都的襄陽王立刻乖得跟孫子一般。

  這位是昭文帝的兄弟,穆瑜的王叔。襄陽王態度之溫順,令穆瑜大為感嘆,他娘的話果真沒錯。

  他沒給襄陽王耳光吃,襄陽王只看到他娘的厲害,態度便大有轉變。看來,這世道還真是人善被人欺了。有此心得,穆瑜平日裡愈發將架子端得足足的,小模樣要多威嚴有多威嚴,看得宋太后心下暗覺好笑。

  五公主對此的意見是,“哥,你能不能把下巴低下一點來,我只能看到你鼻孔啦!”

  穆瑜:……

  蜀王之事讓朝臣多了幾分謹慎,朝臣甚至擔心宋太后藉此事遷怒,進而朝中大清洗。這一節,倒是朝臣想得多了,宋太后並未有大清洗之意。她只令監察司嚴審蜀王一系,余者,該怎麼著怎麼著,與以往一樣,未有絲毫變化。

  時光匆匆而過,轉眼便是中秋,中秋之後又重陽。

  梨子受趙家之託來了帝都,同趙長卿道,“勇叔跟嬸子接到你的信都嚇壞了,勇叔原想親自來帝都,偏生如今差使忙,也走不開。阿寧三不五時的要打仗,阿宇年紀小,也不放心他大老遠的過來。正好我沒事,到底怎麼回事,信上說的也不大清楚,怎麼和離了?”

  舊話重提過,梨子不免痛罵夏家一頓,只是,如今趙長卿都和離好了,說這些也無益。梨子道,“勇叔奏章都寫好了,看來是白白帶來了。”親手交給趙長卿。

  趙長卿看過後,道,“原以為會很難,要早知道這樣容易,就不必給家裡去信了,倒叫爹爹和母親惦記。”

  “這樣的大事,不論如何都該跟家裡說一聲的。”梨子道,“夏家這狗娘養的,和離了也好。幸而如今他家尚不發達,若真有發達那一日,還不知要怎麼著。”

  趙長卿不想再多說夏家事,笑,“你來了正好,梨果總是念叨你,蘋果還沒見過你呢。生得又白又胖,眉眼像梨果。”

  梨子露出慘不忍睹的模樣,“我還沒說呢,這叫取了個什麼名字。他自己那名兒就算了,當時家裡沒個念書人,隨便取個名兒瞎叫。我一聽他給大寶取得這名字,都不能信這是進士取出來的名兒。”梨果的兒子,叫蘋果。梨子再吐槽一句,“不知道的還得以為我家是種果園的呢。”

  趙長卿聽得直樂。

  不管怎麼說,日子還是越過越好的。

  再次遇到夏文,已是初雪飄落的季節。

  趙長卿去西山寺賞梅景,正遇到夏文約了同僚也到西山寺遊玩。這並不稀奇,西山寺的雪中梅景雖比不得老梅大長公主的萬梅林,也是極難得的了。帝都有閒的人都喜歡來初冬賞梅,何況落了一場不大小的初雪,更添勝景。

  夏文望著趙長卿,一時說不出話。

  趙長卿微頜首,舉步要走,夏文問,“過得還好嗎?”

  天空有些陰霾,梅花開得正艷,久未相見,襯著紅梅的冷艷,趙長卿未施脂粉的臉上仿佛也添了幾縷艷光。

  趙長卿道,“還好。”

  “我也還好。”

  “那就好。”

  趙長卿道,“我先走了。”

  夏文忙道,“別,別,我這就走了。”他並不想打擾趙長卿賞景的心情,夏文轉身快步離開,不留神便撞到了人。

  那人身高八尺有餘,毛髮濃密,絡腮鬍子,一襲披風並沒有穿在身上,而是包裹著什麼東西抱在懷裡。夏文兜頭撞上此人,此人步子一緩,偌高身量堪稱輕柔的斜掠開來,夏文巴唧就摔到了地上。此人腳下未停,快步離去。

  趙長卿眼神一凜,微微皺眉,那人斜掠出去避開夏文時,披風盪起一角,露出一抹金黃色,還有這種香氣,仿佛在哪裡聞到過。

  這樣想著,趙長卿抬手摺下一支梅枝,隨手向那人擲去,那人果然如同背生雙目,一個鐵板橋避過,梅枝沒入地面,沒發出半點聲音。趙長卿隨口尋個理由,“害人跌跤,連聲道歉都不會說嗎?”

  男 人起身便跑,這就更可疑了。趙長卿縱身撲過去,男人避不過,只得與趙長卿纏鬥起來。趙長卿對戰經驗少得可憐,但,她有著常人沒有的毅力,自習武之日起,十 幾年間,她沒有一日不修習內力。再加上她天生力氣極大,而這男人一手帶著披風裡的東西,只餘一手與趙長卿對戰,難免落了下乘。

  不過,武功高低往往並不能決定勝敗。眼看不是趙長卿對手,男人袖中一抖,一股不什麼什麼粉末揚出來,趙長卿忙忙用鶴氅擋住頭,那男人抱著懷中之物匆匆跑遠。

  夏文忙過去問趙長卿,“沒事吧?”

  趙長卿眉宇間露出憂色,道,“那人懷裡抱的是五公主!”她已經想起來了,那是五公主喜歡用的香。趙長卿伴在五公主身邊日子短,一時只覺著熟悉,如今方想到,也只有皇室會用黃色。

  夏文道,“不可能吧。今天是先帝生辰,陛下奉太后與諸宗室公主們祭先帝陵去了。”

  “我去看看,你去找住持大師。”趙長卿丟下一句話,便追了男人的去路去。

  趙長卿不是什麼聰明人,好在,她足夠細心。

  習武十幾年,她又是個勤奮的,輕功足夠好。所以,即使天空開始漸漸飄雪,趙長卿所過之處,竟沒有太多痕跡留下。

  只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找到那個男人的蹤跡,趙長卿一時不知要怎麼辦。她一個人對付一個都沒什麼經驗,何況看那屋子裡,絕不止一個人。想也知道,若這些人手裡的人真是五公主,那肯定是異常嚴密的綁架事件,斷然不是一個人可以獨自完成的。

  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好法子,趙長卿也沒有別的通知其他人的辦法,她想悄悄離開,又擔心這些人會不會轉移地點,五公主若有意外可如何是好。左思右想,都沒有兩全其美的法子。趙長卿索性用了最笨的辦法,她就在外頭等。

  外頭雖冷,趙長卿也不很怕,她是有武功的人,運起內功,自有一股柔熱之氣順著七經八脈流轉,身子便不會冷。

  她尋一積雪微厚之地,直接盤腿坐下,內力在身體流轉,耳邊儘是落雪簇簇的聲音,還有一些說不清是什麼的聲音。趙長卿想,那是風的聲音、樹枝的聲音、還是小動物踏過積雪的聲音,或者,這就是天地造化的聲音。

  在這樣安靜的雪夜裡打坐,仿佛亦有一種與天地同在之感。她的心臟,似乎也在與天地一併跳躍著,連血管里血液流敞的聲音都似乎帶著一種神秘的節奏……

  鳳儀宮。

  宋太后問馮誠,“賢太妃招了沒?”

  馮誠跪在地上,“奴才無能。”

  宋太后道,“林隨,讓她開口說話。”

  林隨道,“酷刑用遍,賢太妃仍不肯說。娘娘,方家早已被先帝族誅,這世上,已沒有可以威脅賢太妃的東西。”他們又不能對太皇太后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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