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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不韋一連好幾天打聽,趙姬都把奏章摔出來,根本不瞧,再加上突然變天兒,呂不韋病了好久,實在是頂不住下面再催,只好進宮一趟。

  趙姬身旁沒了可心的男人,在宮裡頭的日子又開始單調起來,整天不是打人就是罵人,呂不韋來的時候,霍玥正捂著被打腫的臉退出去。

  趙姬見他來,本身還挺高興,但是一瞧見呂不韋,像是被榨乾了的病糟樣子,登時就皺了眉。

  趙姬轉身坐回榻上,道:“丞相這是怎麼了,才幾日沒見,就跟好幾年不見似的。”

  呂不韋也不願意和她廢話,道:“老臣今日來,是請太后用印信的,這裡有好幾個加急的奏章需要派下去。”

  趙姬冷笑一聲,道:“我不懂什麼叫加急,如果要用我的印信,須得王上過來,他不來,我就不用。”

  她說完了,突然笑了一聲,道:“王上身邊兒的嫪毐過來也行。”

  呂不韋一聽他成天“嫪毐嫪毐”的,心裡鬱結了一口氣,但是也不能發怒,道:“太后,此事事關重大,不是賭氣的時候。再者說了,王上他還沒有親征,根本不管這些,這些都是老臣管的,您這不是為難老臣麼?”

  趙姬道:“先前誰跟我說,嫪毐是他身邊兒的人,一準兒能成?現在好了,嫪毐沒過來,冷齊又叫人殺了,還掛在夏宮門上,這不是成心給我示威,給我難堪麼,我咽不下這口氣。”

  呂不韋雖然心裡氣,但是只能央求,沒想到自己棄商從政是因為獻趙姬,此時自己低聲下氣,也是因為趙姬。

  呂不韋道:“冷齊不就是個內侍,值得太后這麼生氣麼?我再送太后一個,也不廢事情,不就行了。”

  趙姬一聽,裝模作樣的哼了一聲,道:“當真麼?那你什麼時候送來,我什麼時候用印,你去罷。”

  呂不韋沒了辦法,只好急匆匆的又出了王城,趕緊找人送到宮裡去,好讓趙姬用印信。

  呂不韋想著,自己這樣天天往宮裡頭送男人,還是送給太后,早晚有一天會出事,可是他一時間又想不到別的辦法,氣的只能長吁短嘆。

  ——

  冬天過去之後,開春以來就開始下雨,澇情開始接二連三,嬴政正揣摩著,瑥瀾都已經出現了,修渠道的鄭國也該到了。

  這幾年來,嬴政雖然還沒到親政的年紀,但是奏章一個不落的看過,秦國的水利不行,不是旱情就是洪水。

  無論是哪個朝代,渠道都是一個大事,沒有水利就沒有糧食,餵不飽百姓,哪還有人心,哪還能打仗?

  呂不韋因為修河的事情跑了兩趟涇水,但是都無功而返,嬴政也看了奏章,基本都是出現旱情就撥糧食過去,出現洪水就派人去,這樣反覆勞民傷財。

  劉徹去調了一些關於渠道的文書來,他往書房走的時候,正好看見一個宮女,有幾分眼熟。

  劉徹起初不經意,但是那宮女似乎也看到了他,瞬時間睜大了眼睛,盯著劉徹好一陣,隨即跑過來,一把抓住劉徹的袖子,眼淚撲簌簌的就流了下來。

  若是以往的劉徹,見到美人垂淚,必然會安慰一陣子,只是他此時忽然靈光一閃,這不幾年都沒有見到的,叫瑥瀾的宮女麼。

  瑥瀾本是韓王之女,喬裝到了成蛟門下,被成蛟轉而送給嬴政,嬴政如何能留著這個jian細,特意將她放在了太后宮裡頭。

  成蛟自從嬴政太廟奪走豹符之後,就老老實實的不敢伸頭,自身安危都顧不得,如何能去關心一個宮女的處境好不好。

  瑥瀾正是妙齡,雖然過了這幾年,但是按理來說,仍舊年輕,不過劉徹乍一看竟然沒認出來,瑥瀾似乎憔悴了很多,根本不像當年在成蛟府上看到的那個嬌俏的模樣。

  她抓住劉徹的袖子,好像見了親人一樣,哭的梨花帶雨的,劉徹也不好就這麼甩開,瑥瀾抽噎道:“快,快救救我,太后……”

  劉徹聽他說太后,心裡有些好奇,太后自從和嬴政鬧翻之後,住在宮裡頭,好幾年都過去了,也不見怎麼樣。

  劉徹裝作溫聲道:“姑娘別哭,太后怎麼了?”

  瑥瀾看了看左右,見沒有人,哭的更凶了,道:“求你把我調出太后宮裡罷,太后……太后那裡太怕人了……太后、太后當著眾人就……就……”

  瑥瀾那麼說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最後一咬牙道:“好幾個打扮成內侍的男人,胡天胡地的,求你了……我,我不能留在太后宮裡……”

  劉徹聽她抽抽噎噎的說著,心裡一下沉了下去,趙姬果然是死性不改,只不過是收斂了一些風聲,反而在嬴政的眼皮底下就這樣胡來。

  劉徹又怕瑥瀾瞎說,畢竟她是韓人,並不是秦人,若是透露出去,嬴政這個秦王的面子也就丟光了。

  劉徹帶著瑥瀾在迴廊的偏僻地方,讓她坐在欄杆上,一副體貼模樣的安慰道:“我雖是衛尉,卻也不能主事兒,你且在太后宮裡再待一陣,千萬不可把這些事情透露給旁人,你知道宮裡的事情,若是多一個人知道,恐怕你就危險了。”

  瑥瀾聽著劉徹的溫聲軟語,又見他掏出手帕給自己擦淚,當即面上通紅通紅,一邊抽噎一邊羞赧的不知如何是好,低聲道:“我……我全聽你的了,你可救救我。”

  劉徹看著瑥瀾的表情,心中暗暗覺著有點兒不妙,他可不想平白惹一身騷,就搪塞了瑥瀾兩句,沒有再多停留,轉身就走了。

  瑥瀾握著剛才給自己擦眼淚的手帕,望著劉徹遠去的背影,瞧著那人寬肩窄臀,手按在腰間的佩劍之上,其中英偉俊朗不能言語,一顆芳心幾乎都要蘇掉了。

  劉徹帶著文書到了書房,將文書遞給嬴政看,道:“呂不韋前些從涇水回來了,還是沒辦法,和老臣商討了幾天了。”

  嬴政道:“鄭國有動靜了麼?”

  劉徹搖頭道:“還沒這個人,不過……我到打聽到了另一個人。”

  “是誰?”

  劉徹笑道:“是李斯。李斯被呂不韋派去做守糧倉,後來得罪了人,被調度到了涇水管河道,現在正在涇水收拾爛攤子。”

  嬴政很久沒聽到“李斯”這個名字了,乍一聽,心中一動,道:“呂不韋對李斯的看法如何?”

  劉徹道:“李斯從官這麼久,嘴太毒,傳言為人刻薄,呂布為根本不待見他,要麼把他遣出了咸陽呢。”

  劉徹說完,又道:“涇水的事情,我覺得要走一趟才行。”

  嬴政繼位的時候才十三歲,此時已經拔高了個子,漸漸褪去了少年人的青澀稚嫩,隱隱透露出成年男子的俊逸,只不過嬴政的面貌似乎有幾分受了趙姬的影響,就算身量高了,眉眼秀氣仍然秀氣。

  他抬起眼皮撩了劉徹一眼,道:“你要親自去看涇水?”

  劉徹挨著他坐下來,道:“不是我,是咱們。”

  他說著,看著嬴政驚訝的眼神,又道:“你冷落了李斯這麼些年,他就算不說,也多少怨念你的,你若不親自過去,怎麼顯得禮賢下士?李斯萬一被呂不韋調去撰寫《呂氏春秋》,豈不是不妙了麼?正好趁著你還沒親政,去會一會這個李斯。而且你若親自到河道上,也能抓住不少民心,免得都被呂不韋給占著。”

  嬴政覺得確實有道理,反正呂不韋和太后監國,自己也不用留在咸陽。

  嬴政說道:“你說起這部書,我倒是想起來了,呂不韋已經招攬了門客撰寫,想要通過一部書,就控制整個秦國的輿論,也要掂量自己是不是真有這個能耐。”

  劉徹笑道:“你還記得劉安麼,不也是想要通過一部淮南王書,就控制整個朝廷的輿論麼?百家之長本是輔佐君王之道的,若不能輔佐,反而成為了絆腳石或者是累贅,那還有什麼意思。”

  嬴政冷笑了一聲,道:“這個呂不韋,可比劉安要難撥的多。”

  秦王要親自去勘察河道,呂不韋雖然不願意嬴政做這種能抓民心的事情,但是也不能反駁,反而要歌功頌德,搪塞著說要安排巡河的事宜。

  嬴政知道呂不韋的心思,只說一切從簡,第二天嬴政和劉徹身邊跟著蒙恬蒙毅和幾個侍衛,就出了咸陽城,一路從簡的往涇陽去了。

  嬴政和劉徹坐在馬車裡,蒙恬和蒙毅騎馬跟在後面,天色暗下來,嬴政瞧了瞧天,道:“怕是又要下雨,停車罷,紮下營,不趕路了。”

  蒙恬應了一聲,很快帶著侍衛們把營帳扎一來,他們一行出來的很快,而且嬴政的意思很明顯,就像讓涇河的河渠令沒有防備,所以才在野外紮營不住府邸的。

  雨下起來的時候營帳已經紮好了,嬴政的衣服濕了一些,劉徹在外面囑咐了好一陣,這才也進來,他的頭髮和衣服上已經蒙了一層的水珠兒。

  劉徹道:“明日中午就能到老虎嶺了,這種天氣,能不發水麼。”

  嬴政把自己濕掉的衣袍退下,已經開了春兒,不是很冷,所幸就著裡衣,坐在面前,將自己帶來的文書看了看。

  外面的雨淅淅瀝瀝的,下了好一陣才停下來,天已經黑透了,劉徹走出去,蒙恬和蒙毅已經生了篝火,準備烤些野味來開開葷。

  劉徹幫忙烤了野味,切好了放在木盤裡,這才端著回了營帳。

  嬴政一直在看文書,營帳里點著燈火,亮光一明一暗的搖曳著,嬴政的手支著頭,已經睡著了。

  劉徹放輕了腳步走過去,將木盤放在案上。

  嬴政只著了裡衣,雨後的天氣還是有些涼的,尤其入了夜,嬴政的後背看去有些單薄,退去少年的青澀稚嫩,卻仍然有幾分瘦削。

  劉徹拿了一件披風過來,輕輕給搭在嬴政的肩膀上,只是這個動作,哪知道嬴政沒有睡熟,順著劉徹伸過來的手一扥,兩個人就倒在了軟榻上。

  劉徹道:“原來你沒睡。”

  嬴政道:“迷瞪了一會兒,卻被個毛手毛腳的人吵醒了。”

  劉徹拍了拍他的後背,抬眼看著伏在自己身上壓著的人,道:“蒙恬和蒙毅打了野味,這荒郊野嶺沒什麼好吃的,你吃點墊墊。”

  嬴政卻不跟他講這個問題,而是笑眯眯著一雙鳳眼,驢唇不對馬嘴的道:“前兩天趙高神神秘秘的跟我嚼了舌頭根子,我剛才迷瞪著就忽然想起了這個問題。”

  嬴政說著,從自己仍在一邊兒的外袍中拿出一個東西來,劉徹看了一驚,當下就明白了趙高是在嚼什麼舌頭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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