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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一的聲音在深夜的御花園裡顯得有些失真,“十二個太監並六個禁軍侍衛,全部杖斃,無一倖免。”

  “嘶——”趙桀聽到這裡,倒吸一口涼氣。

  他在軍中多年,不是沒見過死人的。只是這般殘忍的刑罰,很明顯是想讓這些人永遠閉嘴。

  太孫落水一事,背後籠罩著重重迷霧,怕是查探不清了。

  一路無言。

  趙桀低著頭一直走到頤和殿。

  經過小院的假山旁,他突然若有所覺地抬起了頭。清朗的天邊掛著一輪皓月,才想起來,今天是十六。

  他把雙手背在身後,仰著臉沐浴在月光下,青銅的面具也被鍍上了一層銀光,恍若謫仙。

  暗一站在趙桀身後,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敢打斷主子賞月的雅興。

  “吩咐外面找人的都停下來吧。人不必找了,還是找熊貓比較現實。”他說完又望了望假山,稍頓了頓就轉身去了書房。

  只留下暗一一個人在月光下的假山旁一臉懵懂。這是什麼意思?人不找了,找熊貓?

  還有剛才,主子是在笑嗎?

  夜色漸漸深了,御花園玉清池旁打著燈籠查找證據的人也都走了。

  水波不興,平靜的池面在月光下仿若一面銀鏡,倒映著一輪碩大的圓月。

  突然,那圓月中間被兩個黑色的小點打破。

  小點劃破池水中的月亮,留下一路碎金的漣漪,緩緩向岸邊靠近。

  靈巧的耳朵,圓圓的大腦袋,憨乎乎的黑眼圈,可愛的小鼻頭,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從池水中慢慢顯現出來。

  然後兩隻爪子撐著岸邊,“嘩啦”一聲,胖嘟嘟的身子就躍了出來,悄悄地上了岸。

  顧想抖了兩下浸濕的長毛,拖著疲憊的身軀藏進了一旁的灌木叢中,才緩緩地吁了口氣。他直接躺倒在糙地上,連一根爪毛都不想動了。

  真特麼太累了!

  他已經快被凍僵了。

  皇太孫把他當做一個新奇的玩具,剛見到的時候好奇了一會兒,等到了御花園很快就被其他的新鮮東西吸引了注意力。

  他一路上都在想辦法脫身,無奈身後跟著的人太多,想要無聲無息地離開,他一個大活人除非練了隱身術。

  沒有辦法,就只能被一群人壓著看小皇孫在花園裡招貓逗狗。

  然後就溜達到了池子邊。

  說實話,被推下水的時候他是懵的,從來沒想過這種宮廷劇都不愛演了的狗血橋段,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明明旁邊還站著一個小皇孫,推他才是正道啊!

  然後皇太孫也就應聲落水了。

  已經順著水流游出一段距離的顧想:WTF?

  等他反應過來這是一場真·謀殺,想要喊救命的時候,岸邊的人已經全都跑光了。

  沒有辦法,顧想只能轉身回去救人。雖然是個討人厭的小鬼,但他自覺不是個可以輕易漠視一條生命的人。

  皇太孫體弱,落水後掙扎也沒什麼力氣。顧想憑著自己的三腳貓泳技,用了吃奶的勁兒終於把他拖上岸。

  剛喘口氣想往岸上爬。

  好嘛,前一刻還修長有力的一雙手,直接變成了兩個肉呼呼的毛爪子。

  黑色的爪子映著岸邊的糙地格外清翠。

  你說氣不氣嘛!

  顧想默默地在心底掀了一堆的桌,看著遠處跑來的一隊禁衛,眼含熱淚地把大腦袋縮回水中向遠處的荷葉間游去。

  白做了小美人魚,做了好事不能留名就算了。要是在這當口被當做吃人的妖怪抓了,才真是有冤沒處伸呢!

  宮裡出了這麼大的事,也不知道趙桀怎麼樣了,會不會受影響。

  皇后一派向來看他不順眼,這次要是被栽贓嫁禍了,估計跳進黃河都洗不清。頂鍋俠做得妥妥的。

  想到這裡他嘆了口氣,但願趙桀能活到他熊貓救美的那一天吧。

  嗯,傳說熊貓長大以後武力值爆表。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等到自己長大。

  顧想躺在灌木叢中一邊曬著月亮,一邊雜七雜八地瞎想著,沒提防身後一雙大手突然找了上來。

  不待他叫喊,便把他的嘴巴堵住,團吧團吧窩在懷裡抱好。

  雙腳蹬地,直接竄上了身邊的一棵大樹,然後腳尖點著樹梢,在皇宮的上空掠過。

  顧想:大兄弟,你停一下,我暈機!

  嘔~

  皇太孫遇險的消息迅速蔓延開來。

  在萬壽節前夕,平靜如水的朝堂上投下了一顆巨石。

  “啟奏陛下,老臣以為,此事蹊蹺,又發生於皇宮內院。為了天子安危,臣奏請陛下暫且移宮別院。待匪徒全清,再回歸皇宮。”

  張副相一躬到底,滿臉擔憂。兩個大大的黑眼圈簡直堪比顧想,可見一夜沒睡。

  只是不知道擔心的是皇后,還是皇上。

  “臣以為不可,天子代表國祚。怎可輕易移宮,宮內宵小,也需陛下鎮壓。此次事發,雖皇太孫代為受過,太孫誠孝。又未嘗不是陛下洪福齊天,可鎮魍魎。”

  萬洵身在御史台,掌言路。這話就差沒直接打在張副相的臉上:人家明明是沖皇太孫去的,別什麼都拿來向皇上邀寵。

  “你……”張副相被懟得臉色青紫,半晌說不出話來,最後只能做忍辱負重狀,向御座磕頭表忠心:“陛下,老臣之心,日月可鑑。請陛下不要聽信他人離間之言。”

  “陛下是真龍天子,明察秋毫,又怎會被區區臣子所蒙蔽。怕不是有人藉機生事,想要蒙蔽聖聽,行苟且之事吧。”

  萬御史風聞政事靠嘴走到今天,又豈是張副相兩句話可以打發的,當即又堵了上去。

  一眾文臣分列兩旁,慢慢地由單挑變成了群毆。武將們抱著膀子站在一邊,不時喝兩句倒彩,指手畫腳地點評一番。把個大殿弄成了賭場夜市一般。

  趙桀嘴角扯了點笑,抬頭看看御座上的人已經臉色鐵青,輕聲咳嗽提醒了身邊的兩個副將。

  就見兩人立馬會意,推金山倒玉柱般的納頭便拜,口中直呼“皇上息怒!”

  習慣了戰場上陣前邀戰的嗓子清透嘹亮,直能傳到京郊去。

  群臣這才意識到所處何處,紛紛頭冒冷汗地跪了下來,口呼“惶恐,恕罪”。

  皇帝眯著眼睛把下面的眾人打量了一圈,然後狠狠地一撩衣袖,留下一句“不成體統”後,直接在太監的“退朝”聲中轉身離開了。

  前朝後宮,就沒有一個省心的!

  “哈哈哈,還有嗎還有嗎?你們天天上朝就是這個樣子啊,也太有意思了吧!”

  趙桀無奈地看著坐在躺椅上翹著二郎腿的熊貓崽,怎麼也不敢相信之前和他“嗶——”的是這麼個東西。

  這熊貓還沒有一歲吧!

  但現實告訴他,世界是殘酷的。從昨晚到現在,對方說的所有東西都對的上號,行為性格也沒有任何偏差,甚至他還能聽懂這隻熊貓的所有叫聲。

  趙桀表示他並不想接受這種特殊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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