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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納妃記(一)

  炎國 太子府

  耶律熙正在花園的涼亭里歇著,一手揉著一位明妍女子,任由對方用素手剝了葡萄皮餵自己,一手則隨意翻著面前的摺子看旁國的消息,身前更有文士恭敬的站著為其解說:

  “葉國最近是越來越亂了,政令一日三遍,邊境盜匪叢生,若再無能人出來主持局面,只怕是會自此衰微。”文士的語氣里有淡淡的唏噓,但也僅只是淡淡。

  耶律熙不甚在意,吃了個美人餵的甜葡萄,便笑道:“也不曉得原本的葉帝到底給了那女人什麼東西,竟讓那女人至此還攪得起風雲。可女人到底是女人,便縱有些小手段,莫非還知政令明軍事?”

  言罷,耶律熙微微搖頭,道:“葉國暫且擱著,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要撈好處還得再等等。”

  文士小心的應是,隨即眼尖的看見耶律熙翻到了分析羽國形勢的摺子,不由笑道:“羽國那邊,前段時間被貶責的長皇子又起來了,還出人意料的重新封了鳳王,倒讓好些人震動了一番。”

  早已知曉,甚至可說是親生經歷過了,耶律熙回想起一些令人愉悅的事情,不由笑了笑:“好了,還有呢?”

  “還有的話……”文士想了想,“大概就是鳳王終於打算選妃了吧。”

  耶律熙有了一瞬間的怔然。

  正掐一顆圓滾滾水靈靈的葡萄送到耶律熙唇邊,卻久不見對方張口,那依偎著耶律熙的佳人不由輕皺眉心,喚道:“殿下?”

  耶律熙回過了神。

  就勢吃了唇邊甜的有些膩人的葡萄,耶律熙面上慢慢浮現了一絲微笑:“嗯,他要選妃了?——也差不多了,他的皇弟都有了兩個孩子,他卻連個能擺上檯面的女人都沒有。”

  耳聽著耶律熙一口一個‘他’,文士心下只覺得有些不對,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對。也正是此時,那原本只乖巧剝水果皮的女子掩唇輕笑:

  “殿下真關心那位鳳王。”

  耶律熙看了身伴女子一眼,也不開口。

  而那文士卻一下子恍然——方才殿下那口吻,不正是關係親密之人才會說的麼!

  一念至此,那文士頓時笑起來:“因是大事,所以羽國那邊暫時只有風聲而並未宣告出來……殿下可是先準備幾樣禮物?畢竟是路途遙遙,早些出發也是好的。”

  姬容納妃,他準備禮物?

  耶律熙心中一個酸泡泡無聲無息的破了:“那依先生之見,準備什麼禮物好呢?”

  文士一時錯愣:“這……依循禮制?”……不成麼?

  睨著面前的人,耶律熙要笑不笑:“本王同那鳳王私交不錯,若只是依循禮制,豈不是太無趣了些?”

  怎麼也不可能知道耶律熙和姬容的真正關係,文士聽耶律熙說關係不錯,便當了真,又想起素有傳言說姬容的身體並不好,就道:“既然如此,殿下不若挑些珍貴的藥材給過去?”

  耶律熙眼也不抬:“珍貴的藥材羽國沒有?”

  文士一怔,轉瞬又建議:“那便加一顆炎國特有的火焰石,給羽國送去?”

  “火焰石整個炎國滿打滿算也才幾十顆,你倒是大方。”耶律熙哼笑一聲。

  看著耶律熙的神色,文士頓時明白了過來:“那依殿下的意思?”

  耶律熙頓時含了笑:“你說,送幾個清清白白漂漂亮亮的大姑娘過去——怎麼樣?”

  朋友大婚送女人……文士說不出話來。

  耶律熙其實也不需要對方說話,揮了揮手便示意文士和自己旁邊的女子退下。接著,待周圍人都退得沒了影之後,他才極小聲極小聲的咕噥了一句:

  “大婚?真想過去……”

  過去……

  把那女人給勾引了。

  耶律熙認真的如是想著。

  納妃記(二)

  帝都城郊 驤山別院

  姬容正在房間內翻著昨夜才從帝都那裡送來的摺子。雖說因為身體緣故靜養不理事,但姬容還是習慣性的讓王府里的謀士將比較緊要的東西整理了親自過目,以便能時時掌握大局。

  秋日的下午還算安靜。

  看了一會摺子,姬容按按眉心,覺得有些口渴,便向外喚了一聲茶。

  外頭的人很快應了。沒多大工夫,一杯熱騰騰的茶就遞到了姬容面前。只是遞茶的不是小廝也不是侍衛,而是……

  而是姬輝白。

  極短暫的驚訝過後,姬容順手接過茶,眼中便泛起了薄薄的笑意:“這兩日父皇不是領著皇室子弟在圍獵麼?皇弟怎麼先回來了?”

  “年年都那樣,也沒什麼好留的。”悄然進來的姬輝白淡淡一笑,卻並不先坐下,而是仔細的替姬容拉了蓋在腿上的毯子,這才坐到了姬容旁邊。

  自然的抬起身,姬容在姬輝白唇邊輕吻了一記後,方才撫了撫那光是看便能讓人流連忘返的如緞黑髮,笑道:“縱是無聊,皇弟其實也不妨多呆呆,也免得聽那些老夫子念叨禮制,平白受氣。”

  唇邊輕輕的碰觸讓姬輝白心中一動,話沒有聽見幾分,回吻的欲望倒是十成十的注滿了胸膛。只是姬容並不多做流連,此時也已退了開來。

  不動聲色的壓下了心中的遺憾,姬輝白笑了笑:“那幾個老學究麼……反正沒事他們也要攪上三分,倒也不差這次了。只是說到禮制……今日皇兄的別院外頭,倒是有幾分特別。”

  姬容一怔:“前些日子宮裡來人說要借園子開賞花會,我想著自己也不怎麼出去,便答應了——怎麼,有問題麼?”

  姬輝白靜默一會,眉間漸漸泛起了一絲慍怒:“借皇兄靜養的園子開賞花會?”

  姬容倒是笑了笑,並不甚在意:“來來去去也就折騰那些事情,只是手段不太漂亮而已。”

  姬輝白語氣淡淡,但細聽之下,卻還是能分辨出幾分的不悅:“確實不大漂亮。”

  難得聽見自己的皇弟有這麼明顯的情緒,姬容不由擱下了剛剛拿起的摺子,問:“怎麼了?”

  姬輝白開口:“皇兄今日沒有出去,那大抵是不知道了——這別院裡,眼下除了那些來賞花的小姐外,小廝和侍衛都已經遣得乾乾淨淨了。”

  姬容有那麼一瞬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再開口:“小廝和侍衛都不在外面守著?……”

  姬輝白微微點了頭。

  姬容的臉色慢慢沉了下去。須臾,他笑了笑:“我倒不知道,原來我身邊的人也能被這麼給叫走了。”

  略一沉吟,他道:“旨意是父皇下來的罷?”

  姬輝白頷首應是——除了羽帝的旨意,這偌大羽國,還真沒有人能不驚動姬容的把人給盡數調走。

  推開了面前的摺子,姬容啜了一口茶:“那這次的賞花宴呢,是誰提議的?”

  “慧妃。”姬輝白輕聲道。

  “這兩三日進宮的罷,”姬容淡淡說道,“我記得年紀比我們還小一些?父皇倒是寵她。”

  “小姑娘天真浪漫,父皇覺得新鮮吧。”姬輝白平淡開口。

  “母后沒有說什麼?”姬容問。

  姬輝白終於露了些笑意:“皇后娘娘什麼也沒說。”

  姬容以指腹摩擦著白瓷杯沿:“她安排了人來?”

  “好幾個。”姬輝白應道。

  姬容的臉上有了些笑意,只是沒達到眼底:“母后這是被觸怒了……羽國男女之妨縱然不算太嚴,但大家閨秀卻總要有些矜持的,這麼巴巴的貼上來……”

  姬容微微頓了一下:“算是個什麼事兒?”

  “父皇大抵也不大知道具體事情。”姬輝白一邊微笑,一邊起身,點起香丟進旁邊的四角鎏金貔貅香爐中。

  姬容的面上有些冷意:“父皇縱喜歡些情趣,也絕不止這樣荒唐到孩子身上。只是可憐了外頭的那些姑娘,有了這麼一出,莫說什麼鳳王妃,便是個側妃……”

  姬容到底沒說下去。

  但姬輝白卻再清楚不過了——鳳王的身份何等尊貴,現在的儲君,未來的帝王,一旦立了鳳王妃,便是未來的東宮之主,便是側妃,等到時候大抵也是個貴妃貴人之類的。

  而眼下,外面那些姑娘,一句不矜持不穩重,便能徹底斷了她們成為鳳王妃,乃至鳳王側妃的路子。

  不過……自己的皇兄,也已經到了大婚的時候了。

  姬輝白不覺有了一絲恍惚。

  “皇弟?”一下子發覺到姬輝白走神,姬容不由開口。

  從莫名的感情中回過神來,姬輝白看著姬容,彎了唇角算作笑笑:“沒事,只是想到皇兄馬上就要為選妃做準備,有些……”

  姬輝白本想說高興的,但話到了舌尖,卻並不怎麼吐得出去——一來是因為被寵愛包容的習慣了,便不由自主的忘記了怎麼帶上面具;二來則是因為……

  因為太喜歡了,所以便不忍再欺騙了。

  哪怕只是好意,哪怕只有些微。

  所以最終,姬輝白只挑了個合宜的詞:“有些悵然。”

  不是高興,不是悲傷,悵然這詞也算得體而溫和了。只是既然事情本身是錯的,那不管用什麼詞,便總有一種不對味的感覺。意識到這一點,姬輝白不由皺了皺眉,倒有些後悔先前的開口了。但既然說了又早晚要面對,姬輝白也就索性把話鋪了開來:

  “只是不知皇兄可有中意的小姐?”

  姬容一時沒有回答。

  等了有一會了,姬輝白心中微奇:“皇兄?”

  仿佛是回了神,姬容道:“總還有一段時間,何況……何況成不成,還兩說。”

  ——總還有一段時間?

  ——成不成還兩說?

  姬輝白心中越奇,面上卻不動聲色,見姬容不想說了便也轉了話題:“既如此……皇兄,壺裡沒水了,臣弟去外頭找些來?”

  後面一句,卻是姬輝白注意到茶壺裡空了後說的。

  姬容笑了笑,站起身道:“不了,我去了——好歹在這裡靜養了一段時間。”這麼說著,姬容一眼掃過旁邊未完成的畫,便又道,“眼下也有暇,皇弟可要把之前那幅畫做完?”

  並不堅持,姬輝白見姬容這麼說了,便也微笑點頭。

  而姬容,則拿起桌上的茶壺走了出去,出去之時還不忘細心的關上了房門——平常自然無甚關係,可此時外頭卻又一個荒唐花會……還是謹慎些的好。

  獨自留在了書房,姬輝白也就拿起一些姬容剛才放在一邊的摺子,隨意的看看打發。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大概半刻鐘的時間後,紅木門被匆匆推開的聲音突兀的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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