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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

  “林姑娘看我們雨兒如何?”

  來了來了!

  林菲菲結結巴巴道:“還好,很好。”

  展夫人又與五娘對視一眼,面色更喜悅:“如此便好,林姑娘,我展家之事你只怕已知曉,雖比不上那太富貴的,卻也過得去。”

  這些氣派,豈只是過得去!估計是那展老爺捨不得這天下難尋的好風水,才一直沒搬到城裡吧。

  “雨兒幾位叔父也出任外地,去年春闈,雨兒本已中了進士,只因他生性孝順,記掛著老爺與賤妾,所以遲遲未去上任。”

  這麼年輕的進士!

  林菲菲自卑得要死,不過也更鬱悶——正題估計也快了。

  果然,展夫人笑道:“雨兒如今年已二十,身邊卻只有兩個侍妾,眼看就要出任外地,裡面豈能沒有人,不知林姑娘……”

  倒塌,兩個侍妾!

  林菲菲慌忙擺手:“不行不了……”

  “敢情林姑娘是害羞?”展夫人掩口笑起來,“看來是賤妾說話太過。”

  “不是不是,我是說,”林菲菲不知道該怎麼推脫,文縐縐的話對她來說實在太為難了,“我只是微不足道的女孩子,哪裡配得上展公子……”

  “雨兒難得遇上喜歡的人,”五娘嘆道,“夫人早已想替他尋個知己的,昨日那等危險,姑娘竟還護著雨兒……”

  “我護著他,只是因為當他是朋友,”林菲菲鬱悶地解釋,“就算是別人,我也不會丟下他跑的,你們誤會了。”

  “朋友?”

  二人愣住。

  趁著空擋,林菲菲立刻滔滔不絕把當初結拜的事說了一遍。

  “所以,我救他並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何況展公子身份高貴,我哪裡配得上,只不過是好朋友而已。”

  半晌。

  “果真如此?”展夫人看著五娘。

  五娘愣著。

  展夫人嘆了口氣:“如此說來,林姑娘竟是不願意?”

  林菲菲終於整理好語言:“實在是我配不上展公子,展夫人您別生氣。”

  “也好,”展夫人搖頭微笑,卻也不勉強,“兒女之事豈能強求,也要看緣份,罷了,此事林姑娘就當賤妾未曾提起吧。”

  .

  門外,兩架馬車。

  展府眾人感激不已,展夫人親自送出來,林菲菲也興高采烈地與他們道別,無論誰做了好事,心情都不會太差的。

  展秋雨默默地站在旁邊,看來他是知道林菲菲拒絕的事了。

  “瘋和尚,還是跟我們一起嗎?”

  瘋和尚正興高采烈地提著那隻裝滿酒肉的大籃子與楚穎說話呢,見林菲菲問,轉臉笑嘻嘻道:“小道長先走,貧僧還是和楚施主一起吧。”

  和尚就是和尚,那顆光頭還真的有些像燈泡哩!

  “師兄,你真的不喜歡妙清師姐了嗎?”林菲菲還是很心疼這個不會笑的師兄,不想他以後再傷心一次。

  冰雪般的眼睛看了看他,徑直走上車,冷漠的聲音響起。

  “我和你一起。”

  聲音雖然不大,卻也不小,立刻,旁邊N道眼光she過來。

  不會吧!

  林菲菲哪裡想到他會當著這麼多人說這話,臉立刻紅了。展夫人與五娘看看他們二人,似有所悟,都嘆了口氣。瘋和尚合十宣了聲佛號。

  悄悄看靠在馬車上那個人,卻見他挑眉看著自己,林菲菲忙把目光轉開。

  這正遂了他的心吧?

  .

  有好句雲“暮春三月,江南糙長,雜花生樹,群鶯亂飛”,金陵自古是江南佳麗之地,春日景色果然撩人。耽擱這兩三個月,來時,路邊糙色淺淺,楊柳初吐;如今歸去,卻已是糙色山光無限,入眼一片蔥蘢綠意,落絮紛飛。

  展家的車夫技術十分嫻熟,但聽他時而哼著小曲,時而低聲吆喝,給這大好的風光增添了幾分韻味。

  只有對面的他,依舊靜靜地坐在那裡,一臉冷漠,對窗外美好的景色視若無睹。但不知怎的,林菲菲與他單獨在一起時,絲毫也沒有不自在的感覺。

  “師兄,你不覺得開心?”

  “開心?”

  “我們救了人啊,那些鄉里人都說我們是活神仙,”林菲菲掩飾不住興奮,“崇拜得要死呢,哈哈哈肯定當我們是偶像了!”

  “就如此,”他若有所思,“你會開心?”

  “當然,也多虧了你,真厲害,”想想她又遺憾,“只是……她也很可憐,你不該讓她魂飛魄散啊,雖然師父說要降妖除魔……”

  “降妖除魔?”他冷冷地打斷她的話。

  “是……是啊,”林菲菲一愣,“不是?”

  半晌。

  “扇子拿來。”

  林菲菲有些莫名其妙,不過倒也拿出扇子遞給了他。

  修長而瑩白的手指緩緩將扇子打開,潔白的扇面上,立刻顯出那幅絕妙的蘭花圖。

  林菲菲忽然又有些酸。

  靈逸卻看得很入神,潔白的扇面襯著雪一樣的衣衫和臉龐,高貴冷漠,優雅寧靜,他整個人就像一幅畫,與那幅蘭花圖融合在一起。

  這扇子果然配他!

  “我說個故事,你可要聽。”聲音仿佛很遙遠。

  [正文:第三十四章 真相大白]

  林菲菲瞪大眼睛。

  不可思議,他向來不愛說話,現在居然主動要說故事!她立刻點點頭,怎麼也不能拂了他的興致。

  “二十六年前,蘭陵蘇家,有一位三姑娘十分喜愛蘭花。”

  他在說當年素心蘭的事!

  可展夫人不是說過了嗎?林菲菲暗暗疑惑。

  “有一日她出外遊玩,無意在岩石間發現了棵素心蘭,十分喜愛,便帶回家愛如珍寶。誰知那年中秋之夜,她從夢中醒來,竟意外地發現閨房有個年輕男子正在讀她寫的詩,那是首寫蘭花的詩,而丫鬟們卻似睡熟了一般,無論如何也叫不醒。”

  “他自稱姓蘭,後來蘇姑娘才知道他便是那素心蘭所化,二人漸生情愫之際,蘭公子卻告訴她終非同類不得做夫妻,否則便有天譴降臨,於是二人約定只做知己好友。”

  “誰知第二年,蘇老爺要為女兒擇婿,並強行訂下了婚事。蘇姑娘著急之下,當夜便決定捨棄肉身,永遠隨蘭公子遨遊天地。”

  “果然,二人結為夫妻,天譴降臨,蘇姑娘一病不起。蘇老爺請醫求藥皆不見效,一日,來了位和尚,說蘇姑娘是被蘭花精所迷惑,要作法降妖。蘭公子無奈只得將他除去,就這樣前後來了幾十個和尚道士,終於有一日,龍泉寺的普覺和尚路過。”

  他冷冷道:“那普覺和尚法力高強,他將蘭公子毀去精魂,使得他灰飛煙滅,夫妻被拆散,他的夫人傷憤之下,終於在中秋夜自殺殉夫。”

  寂靜。

  馬車噠噠吱吱的聲音響起,格外清晰。

  .

  臉依舊那麼冷漠。

  林菲菲面色有些白,沉默無語。

  他看看她:“你可還要降妖除魔?”

  片刻。

  她垂下頭:“那要看了,蘭公子沒有想害人,蘇姑娘自己願意跟他走的,也不算他錯。”

  “世人只知,但凡妖怪都該除去。”

  “你若看過聊齋就知道,”她搖頭,“其實妖怪和人一樣,也有好壞之分的,壞的自然要除掉,好的就不該那麼對待了。”

  “聊齋?”

  提起書,林菲菲兩眼一亮,來了興致:“是個叫蒲松齡的人寫的,專門寫妖怪的書,裡面有很多好妖怪,我講個給你聽?”

  沒等他點頭,她就喋喋不休地把聶小倩和寧采臣的故事講了一遍,見他聽得呆住,乾脆又順帶把民間白娘子的故事也講了出來。

  “聶小倩和白娘子不壞吧?你看白娘子溫柔善良,簡直比人還好,法海還要收她,那就不近人情了,鬼怪也要分類來看,區別對待。”

  冰雪般的眼睛靜靜地看著她,泛起奇異的光彩。他緩緩擺弄著手中的摺扇:“這把扇子可否送與我?”

  林菲菲愣住。

  半晌,她垂下頭:“好。”

  他很少開口要東西,實在不忍拒絕,何況這扇子本來就是買給他的,現在自己留著也沒什麼意思。

  見她答應,他並不言謝,只靜靜看著那扇上的蘭花,不語。

  沉默。

  他忽然道:“有件事你忘了。”

  “呃?”林菲菲莫名其妙,“什麼?”

  “誰布的五行陰陽煞。”

  “不是四娘麼,”林菲菲疑惑地想了想,忽然叫起來,“不對,她都已經死了十年了,陣沒有布成她連井都不敢出,怎麼會安排這些?”

  他不言語。

  半晌,她又搖頭:“可能是五娘,她同情她們,所以幫他們布下了陣,然後又在展家男人的飯菜里加了四娘的骨灰引她附身,不過現在她想必也知錯了。”

  他看了看她:“最早死的是誰。”

  “最早?”林菲菲想起展秋雨的話,“是二公子,展夫人的親生兒子。”

  “沒有人會輕易原諒害死親生兒子的人,她放過了五娘,”他緩緩道,“你應該看得出她精通易理。”

  “難怪我總覺得她的屋子不對,”林菲菲恍然大悟,喃喃道,“雖然我沒學風水,但展夫人房間的擺設實在太有條理了,分明就是精通陰陽風水的人擺出來的。”

  說到這裡,她忽然臉色大變:“難怪四娘說她恨自己的兒子,第二個就殺了他,那為什麼第一個是展夫人的兒子,難道……”

  展秋雨危險!

  她立刻跳起來,衝車外大吼——

  “快回展家!”

  .

  門外,幾個下人見他們回來,都露出奇怪之色。

  她顧不得許多,急急問:“你們六公子在哪裡?”

  一個下人笑了。

  “如今中飯,怕是在陪夫人吃飯呢。”

  “糟了!”她一溜煙就沖了進去。

  .

  窗外,陽光明媚,微風時而搖動樹梢,葉子互相碰撞發出“沙沙”的聲音,

  桌上,菜餚齊備,美酒緩緩注入酒杯,流出滿室的芳香。

  展夫人的笑容更和藹。

  “雨兒,這幾日你也辛苦了,終於得脫大難,來,先喝上一杯。”

  展秋雨清秀的臉上依舊帶著謙恭之色:“兒子不孝,讓母親操心了,應該先敬母親一杯才是。”

  “好,”展夫人慈祥地笑了:“今兒高興,雨兒,你也喝。”

  “兒子理當奉陪。”

  說完,他也微笑,舉起酒杯送到唇邊——忽然,手中的酒杯似乎被什麼撞了一下,“砰”地一聲落到了地上。

  一道呼聲同時響起:“不能喝!”

  .

  不單展秋雨愣住,林菲菲看到地上的酒杯碎片,也愣住了。

  是誰在救他?

  她看了看那暗器,竟是一個油膩膩的雞骨頭!

  “瘋和尚!”她眼睛一亮,“快給我出來!”

  “阿彌陀佛!”

  隨著聲佛號,瘋和尚果然從窗口爬了進來,規規矩矩地合十行禮。

  “太聰明了你!”林菲菲興奮地趴著他的肩膀,“若不是師兄提醒,我都差點沒想到,你竟然知道了,聰明!”

  “可惜,”瘋和尚一臉沮喪,老實道,“貧僧也不聰明。”

  林菲菲愣了愣:“你別謙虛啦。”

  “果真不是貧僧。”他似受了打擊。

  “那是誰?”

  “你後面那個人。”

  林菲菲急忙轉頭——長眉鳳目,正似笑非笑看著自己,不是楚穎是誰!

  心中,頓時像打翻了調料瓶,各種滋味都湧上來。她立刻轉過臉,這才發現不知何時,靈逸也已經走進來了。

  “你們也是趕回來的?”她問瘋和尚。

  “我們並未走。”懶懶的聲音。

  林菲菲立刻感到鬱悶,原來他早在懷疑了,YY的居然不說!

  見他們莫名其妙回來,還說了這通莫名其妙的話,展秋雨顯然十分意外,不解地看著眾人:“幾位……”

  “展公子倘若想知道緣故,”楚穎打斷他的話,微一抿嘴,“何不請展夫人先說?”

  .

  果然,展夫人面帶微笑站了起來。

  “你們若晚來一步就遲了,”她不慌不忙地拿起酒壺倒了杯酒,一飲而盡,隨後,緩緩轉動著手中的空酒杯,“這酒里有種叫‘千日醉’的水,很是醉人,尋常人只要喝上一滴,便足以使他昏睡一輩子。”

  “母親!”展秋雨駭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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