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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嗎,”楚穎懶懶道,“在下這裡正巧有二十兩銀子,你可願用一文錢來換?”

  二十兩?!

  林菲菲愣了愣,立刻翻起白眼:“你當我傻啊……”

  話沒說完——

  面前已出現了一隻乾淨的手,手指修長有力。

  手上,兩錠銀子。

  .

  銀子當然好看,可誰想到拿銀子的手也這麼好看!林菲菲有些鬱悶了,不由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銀子。

  二十兩銀子啊,在這個時代可以讓你什麼也不做,舒舒服服地過上兩三年!她懷疑地瞪著他:“你……你沒傻吧?”

  他只是嘴角一翹:“你可要換?”

  卑鄙!他居然用這招!

  看看瘋和尚,只見他也正笑嘻嘻地看著自己,林菲菲不由深深嘆了口氣,轉過臉,誘惑太大了,雖然自己立場一向很堅定……

  “不換!”

  “果真不換?”懶懶的。

  這考驗太殘酷了!林菲菲轉過臉傷心地看了看銀子,又憤憤地看著他:“不換不換!”

  楚穎嘆了口氣:“最後一次,不換我可收起來了。”

  說著,手已經要縮回去。

  “換啦!”

  當好處真正多到一定程度,再堅定的立場也是可以商量的。一文錢出現在那隻大手上,而銀子同時也消失不見。旁邊,林菲菲一手抓著錠銀子,正在為自己的行為悲哀地嘆氣、深刻地反省。

  瘋和尚忍不住大笑:“楚施主果然有趣,竟真要為一文錢捨棄許多銀子?”

  楚穎也微微一笑,不言語。

  見他二人笑,林菲菲白了他們一眼。

  “是你自己這麼笨啦,不關我林菲菲的事,”她揚起臉,得意地瞟著他,“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現在是不是後悔啦?”

  誰知——

  “我願意換的。”

  [正文:第二十章 受人之託]

  林菲菲愣住。

  他定定地看著她半晌,又看了看手中換得的那枚銅錢,將它收入袖中。

  “林菲菲?”懶懶的聲音。

  不會吧?他傻了?!

  “你……真要換?”

  楚穎看著她,帥帥地一抿嘴,不再說話。

  “小道長不必煩惱,”瘋和尚扯下一塊雞肉,邊嚼邊道,“楚施主自己願意丟那許多銀子,別人也無可奈何,小道長就當撿的吧。”

  被那明亮的目光看著,林菲菲不知怎的竟渾身不自在起來,她轉過臉小聲嘀咕:“這是他自己願意的啦,可怪不著我。”

  “不錯,怨不得旁人,貧僧如何覺得今天的雞肉分外香呢?”瘋和尚吃著最後一塊雞肉,又奇怪地看著林菲菲,“小道長腰間那東西是什麼?”

  “呃,”林菲菲這才想起,忙取出那把摺扇,“這是扇子,我找了好久,正準備在這上面畫點畫呢!”

  說完,她展開雪白的扇面,得意極了。

  “不好!”瘋和尚把雞肉全塞進嘴裡,伸手從後腰取下那把破扇子,“不如貧僧的扇子風大,拂淨……”

  “不跟你說佛,不懂欣賞!”

  林菲菲白眼打斷他的話,站起來拿著扇子搖了搖,走了幾步:“看看,這樣帥吧?英俊瀟灑玉樹臨風啊,要是用墨畫上畫更好看了。”

  說到這裡,她看了看扇面。

  “可惜我不會,你會畫畫麼?”

  瘋和尚笑嘻嘻道:“貧僧拿來擦手還有些方便。”

  林菲菲立刻瞪他一眼:“不懂藝術,這上面畫點山水啊,竹子啊,梅花啊,蘭花啊,多文雅,我們那邊的扇子都有。”

  “我會,拿來。”

  .

  聽到這聲音,林菲菲忽然有些臉紅,遲疑著把扇子遞過去。

  楚穎微微一抿嘴:“要畫什麼?”

  “蘭花。”

  聞言他忽然抬起頭,直直地看著她,不語。

  半晌。

  他緩緩將摺扇收起,握在手裡,站起身道:“這裡沒有筆墨,我先拿去畫,改日送來。”

  “呃……好。”

  出乎意料沒有頂嘴。

  瘋和尚卻似沒看到,也笑嘻嘻地站起來:“楚施主莫要忘了,如今欠上貧僧一頓。”

  楚穎笑道:“他日必當還請。”

  “如此就好,哈哈,小道長,貧僧先走嘍!”

  “呃,再見,”林菲菲忙道別,想了想又道,“我住在留雲客棧,有事找我啦。”

  瘋和尚卻不說話,只是搭拉著鞋子笑眯眯地走了。

  .

  楚穎又打開扇子,看了看。

  綠色衣衫被風微微吹起,如同風中翻飛的綠葉,俊逸的臉襯著雪白的扇子,更添了幾分雅氣,林菲菲忽然發現,這扇子拿在他手裡其實也很好看。

  “林菲菲?”鳳目似笑非笑。

  “啊?”她只顧發呆,沒反應過來。

  那張臉已經恢復了欠扁的神情,他懶懶道:“看夠了麼?”

  林菲菲回過神。

  難怪都說美色誤人啊!

  “誰看你,我是想……”她慌忙找起藉口,“我只是想問我的扇子什麼時候送來?”

  “畫好便送來,”他看著扇子,“想不到有人如此等不及要見在下。”

  “見你?”林菲菲馬上露出不屑的神情,“你想得美,我是擔心我的扇子!”

  半晌。

  楚穎看看她,忽然長眉一軒:“莫要忘了。”

  “什麼?”

  “為一文錢捨棄許多銀子的人。”

  說完,他只帥帥地一抿嘴,轉身便走了。

  .

  這什麼意思?林菲菲臉很紅。

  不太像表白吧,看那欠扁的臉,還有那玩味的目光,他有幾句話是認真的都很讓人懷疑……一定是他仗著錢多擺闊氣!何況那天在秦淮河上他還左擁右抱,色狼!

  她鬱悶地走進客棧。

  “就是他!”

  “巧了,這不是林公子回來了?”

  “公子,正是這位小哥!”

  ……

  隨著嘈雜聲響起,一大群人朝她擁過來,林菲菲嚇得後退了幾步。

  小二滿臉堆笑:“林公子,有人找你呢!”

  “這位便是林公子?”一個溫和斯文的聲音響起,格外悅耳好聽。

  不是文四公子,林菲菲鬆了口氣,這才注意到說話的人。

  “你……”一見到那張臉,她立刻認出來了——這不就是前兩天自己從水裡撈起的那個白衣書生嗎!

  清秀的臉上帶著書生該有的謙和笑容,雖然年齡和林菲菲差不多,可行事說話看上去卻和大人一樣,不知比她老成多少倍。

  他拱手道:“在下展秋雨,特來拜謝林公子救命之恩。”

  林菲菲這才注意到,他今天換了身華服,看來是特意來拜謝自己的,而後面站著的那幾個僕人,正是剛剛在大街上追著自己跑的那幾個。

  “展公子是吧。”她忙也抱拳行了一禮,“呃,你不用謝的。”

  周圍人多數是看熱鬧的,見她謙遜,又交口稱讚起來。

  幾個僕人也肅然起敬:“我們六公子打聽了許久,林公子果然難得,做了善事不留個名號就走,方才在街上還躲著不肯認,不愧是紫虛真人門下。”

  YY的原來是你們,早知道是來感謝的,姐姐我會跑才怪!

  林菲菲尷尬一笑。

  展秋雨卻沒注意,只微笑著朝旁邊僕人使了個眼色,一個僕人忙托著個盤子走上來:“區區薄禮,還望林公子莫要嫌棄。”

  兩塊銀子!

  .

  今天什麼日子,老是有橫財飛來啊?這兩塊銀子合起來至少十兩,已經是很厚的禮物了,何況周圍還擺著幾大串錢。

  可不知為何,林菲菲竟沒什麼興趣了。

  “不必啦,”她把盤子一推,學著古裝戲裡拱手道,“舉手之勞,何足掛齒,我救你也不是為錢,展公子真是客氣。”

  見她推辭掉這麼一大筆錢,周圍人群又發出一片驚訝與讚嘆聲。

  展秋雨似也沒料到,不由笑了:“莫非林公子嫌少?”

  林菲菲忙分辨:“不是不是,我現在不缺錢,救你也不是要你謝,不然我早賴著你們不走了,這個,降妖除魔乃我輩分內……”

  話忽然哽住。

  樓梯口,一個熟悉的白色人影。

  眉目如畫,瑩白的臉依舊那麼冷漠,她能感覺到,那雙半眯著的、冰雪般的眼睛裡,瞬間she出來的卻是比劍還銳利、比冰還寒冷的目光,刺得她全身一顫。

  呆住。

  他只冷冷看了看她,又轉身消失。

  在眾人的催促聲中,好半天林菲菲才回過神。

  “雖然如此,終是在下一番心意,林公子千萬莫要辜負了,”展秋雨微微一笑,忽然略湊近她沉聲道,“在下還有事相求。”

  林菲菲一愣,便不再推辭。

  展秋雨立刻看看四周:“可否借一步說話?”

  .

  樓上,臨窗的桌子。

  一壺酒,一大桌精緻的菜餚。

  這是家很有名的酒樓,酒菜有名,價格更有名——在這裡吃一頓足夠普通百姓吃上好幾個月,能在這裡請客的人自非泛泛之輩。

  哪知——

  林菲菲正大發感慨時,展秋雨竟帶著那幾個僕人跪下了!

  “林公子救命!”

  林菲菲嚇得愣了愣:“你們做什麼?”

  “在下家中不幸,被邪祟之物所害,如今已經有十四人喪命,林公子千萬要救上一救!”

  十四個人!

  “那那那……你們可以請別人啊,對了,不是還有定林寺高僧嗎,還是去請他們吧……”

  林菲菲有些害怕,她才不想惹麻煩,那天就為了下水救他,還差點搭上自己的小命呢,何況現在是死了十四個人!

  “定林寺主持無智大師與戒法等幾位師父都不在,此事等不得,父母還在家中,在下擔心……”說到這裡,展秋雨竟流下淚來,“林公子道法高強,行事仁善,倘若肯出手相救,大恩大德,在下全家必定沒齒難忘!”

  見他哭本已有些著慌,又見他接下來夸自己“道法高強”,林菲菲果然被拍得飄飄然起來——自己不行,不是還有個大名鼎鼎的靈逸師兄嗎!

  她一答應,展秋雨立即面露喜色。

  “林公子請坐下說話,”二人坐定,他又向身後眾人道,“你們先出去。”

  眾僕人自覺退出房間。

  .

  林菲菲這才想起一件事:“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那家客棧?”

  展秋雨微笑:“是個和尚說的。”

  和尚?林菲菲想了想,忽然咬牙切齒道:“是不是個瘋顛顛的,滿身髒兮兮,拿著把破扇子的和尚?”

  “正是,”展秋雨驚訝,“原來他果真認識林公子。”

  林菲菲冷哼兩聲。

  “當然認識,不只認識,哼哼……”

  見她換了副陰陰的神情,還帶著獰笑,展秋雨不由一顫,向椅子後縮了縮。

  “沒事,”林菲菲回過神,立刻放鬆面部肌肉,“你說吧,到底出了什麼事?”

  .

  “此事說來奇怪,”展秋雨這才放下心,緩緩道來,“在下展秋雨,排行第六,舍下在城外七十里的並河莊,祖父曾做過幾任知府,後來辭官歸隱,這許多年也沒出過大事,誰知三個月前……”

  說到這裡,清秀的臉上泛起悲哀之色。

  “三個月前,二家兄無故身亡,家父只當是意外,哪知時隔不久,幾位兄弟侄兒便相繼去了,算來間隔竟都是七天,天下哪有如此巧事!短短三個月,展家小輩只剩在下一個,前日若非林公子相救,怕也已經……”

  林菲菲失聲道:“你們怎麼不早點請人?”

  “請了,倒害得好些道長師父丟了性命!”展秋雨面有慚愧之色,“此次來金陵城,實在是家父擔心在下,聽說定林寺佛法精深,讓來此地躲一躲,順便請兩位高僧回去的,不想無智大師與眾師父皆不在,此事迫在眉睫,在下只擔心它害了我幾位兄弟侄兒後,會對家中父母……”

  “會不會是你家風水不好?”林菲菲打斷他的話,心想風水之術自己可沒學過,“怎麼就不搬家?”

  “至於風水,林公子去了便知曉,”展秋雨苦笑,“若遷居便能無事,家父又豈會如此緊張?前日林公子也見了,在下縱然到了金陵城,也是躲不過的。”

  林菲菲詫異無比。

  原來那天的“水鬼”根本就不是意外,難怪被符打了正著還能活著,一般的孤魂野鬼豈有那樣的法力!但鬼物通常絕不會離開故地,又怎麼會跟著他跑到金陵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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