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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雲明白她的意思,“當初母妃的殘屍七零八落,父皇派人用針線fèng了回去,母妃生前是個極美的女子,她生前,我無法護她。我希望她死後,能擁有初時的美麗。‘萬象’所接下殺幾名年輕女子的生意,我讓底下的殺手帶了幾張人皮,經過加工成一致色澤,按照印像中母妃的樣子,為替她易了容。”

  上官驚鴻再一次覺得,祁雲真的不是什麼好人,只是一個對她好、愛她極深的男人。她恭敬地在凝妃玉棺前行了禮,“上官驚鴻見過母妃。”

  他執起她的手,將方才開墓穴石門的玉佩交到她手中,“這塊玉不僅能進墓室,更能號令‘萬象’、鬼樓,這兩處我暗中建立起的組織。至於其它要交待的,我已準備好了親筆信箋,加蓋了玉璽,等我一死,你便能……”

  “祁雲……”她打斷他的話,目光不舍,“我不要你死。”

  他眉宇間籠罩著憂傷,“原本母妃的墓室擺放了兩口棺材,一口是為我自己準備的,我原想在死後,能陪伴在母妃身旁。自從有了你,我便命人撤了為自己備的棺,我的一切,都由你作主。”

  她點頭,清淡的目光望著他痴戀不已。

  他只當她是捨不得他死,卻不知她心中只是想在死前多看他兩眼。

  “回寢殿好嗎?”她說,“我覺得這兒有點冷。”

  “好。”他微笑,“跟母妃請了安,你就正式是母妃認同的媳婦了。”

  “嗯。”二人相攜回了先前的寢殿。

  才走到寢殿門口,祁雲氣息不穩,一直拼命忍著的痛苦再難壓抑,皮肉內隱隱看得到蠱蟲蠕動,“鴻,你走,你……去給我倒杯茶好麼……”

  她的心一陣狠狠地抽痛,知道他再也控制不住體內的蠱蟲了,以他的狀況,也經受不了再一次的驅蠱。他是要故意調開她,只要她一轉身,他就會悄悄躲起來,一個人死掉。

  小腹傳來一陣巨痛,她忽然抱住他,“祁雲,你再好好看我一眼。”

  祁雲深深地注視著她絕美而又哀傷不舍的神情,突然覺得她似乎做了什麼決定,剛想說什麼,頸後傳來一股巨痛,下一瞬,便昏入無邊的黑暗中。

  失去意識之前,他看到上官驚鴻白皙無暇的絕色面龐滑落兩行清淚。

  她,從來不哭的。

  為何,竟落淚?

  心如刀絞般地痛,昏睡中,他皺起了眉宇。

  她眼中滿是愧疚,祁雲是那麼愛她腹中的孩子,她卻沒有辦法要剝奪寶寶的小生命。

  對不起,祁雲……

  對不起,寶寶……

  兩天前,孫神醫說,祁雲身上的鐵線蠱根深蒂固,喝祁雲的血成長的鐵線蠱,只認祁雲的血,光是用祁雲自身的血摻合一種香料,在外引誘他體內的蠱蟲,不能盡數把他體內的蠱蟲引出來。每兩個月給他驅一次蠱,饒是祁雲這等武功與內力都高深莫測的男子,堅持到現在也早就該垮了,祁雲能撐著活到現在,已是奇蹟。

  而從祁雲的狀況來看,他已沒有辦法再放血驅蠱,他的身上,甚至已經放不出血了。

  要盡數除清他身上的蠱蟲,除非用鐵線蠱蟲更感興趣的‘食物’作引子。這個食物必需與祁雲的血有相同的味道特點,更嫩更吸引蠱蟲。

  只能是……祁雲的孩子,她腹中三個多月的寶寶。

  祁雲身上的血多年下來,早已極度匱乏,就算蠱蟲被全數清除他失血過多,也未必活得了。每個人的血液未必相融,也就是現代人說的只能給同一血型的人輸血,她身上的藥血,卻絕對能與別的血相融合。

  救祁雲的命,需要她腹中的寶寶,也需要她身上至少三分之一的血。

  並且,不是絕對的成功,沒有操作過,孫神醫只有七成的把握。

  所以,孫神醫問她,是否願意犧牲她與孩子?

  七成呵,別說七成,就算兩成,一成,她都願意賭!

  因為,她不能沒有祁雲,真的不能。

  離寢殿不遠的一間石室里,孫長鶴、夏至、素兒早已在石室中備好了驅蠱、墮胎等所用的工具、藥材等一切。

  兩張單人床,相鄰地擺著。

  一張是白色的大理石所制的純石床,另一張是鋪著乾淨被褥的木床。

  祁雲躺在白色的石床上,身上的衣服被脫光,只留了條四角內褲。他的身材清俊頎長,身材比例非常的完美,卻被蠱毒折磨得過於瘦削,膚色蒼白得帶著虛幻的剔透。

  上官驚鴻肚子又是一陣巨痛,早先孫神醫開的墮胎藥,算準了時間,孩子流產。在素兒的摻扶下走到屏風後頭……不一會兒,上官驚鴻臉色慘白地走回木床上躺著,素兒手中顫抖地端著一個巨大的木盆,盆裡頭里是那尚未成形的胎兒。

  上官驚鴻側躺著看祁雲,他白皙的皮膚下有一條條長長的線狀黑色蠱蟲在遊走,或成一堆在那裡扭來扭去的,或成一卷幾乎要撐暴皮膚,自行打結,或成單條試圖鑽破他的血肉。黑褐色,似鐵絲,寬約一毫米,長短不一的線狀蟲,真的是別提有多恐怖。

  幾乎是爬滿了祁雲的整具身軀,白色的皮膚已經快給黑色的線蟲占滿。

  天!

  她的眼淚無聲的流下,墮胎的痛苦再痛,相較於祁雲所受的苦來說又算什麼。

  孫生神說,祁雲每兩個月蠱毒發作一次,簡直就是生不如死。

  祁雲,卻從來在她面前表現得很輕鬆,深怕她難過悲傷。他只擔心,在他走後,她會想不開,從未想過自己。

  到這一刻,上官驚鴻才深刻體會到,祁云為什麼要放棄她,難道要眼睜睜看著心愛的人被蠱蟲鑽爆身體,千瘡百孔而死,卻無能為力嗎。

  換成她的角度,若她最終難逃這樣的死法,那她再愛一個男人,同樣會逃避。

  是對她有多深的愛,才讓祁雲重新有勇氣接受了她?

  淚水模糊了上官驚鴻的眼眶,她又次落淚。

  素兒在邊上安慰,“皇后,皇上他一定會沒事的……”

  孫大夫將裝有胎兒的巨大木盆放在地上,木盆外放了更巨大的鐵盆。再將祁雲的手懸空垂在離木盆約八厘米之上,再命令夏至拉繩子,繩子兩端系在祁雲腳上,另一端越過房梁拉住,將祁雲倒吊了起來。

  犀利的一刀,祁雲手腕上開了一道口子,無數黑色的鐵線蠱蟲似從破口聞到了摻了藥料的胎兒香味,立即一條一條激烈掙扎地從他身軀的四面八方扭游過來,一股腦兒全數從他手腕的傷口湧出,掉落在木盆中。

  又是一刀,在他另一隻手上也劃了一個血口,同樣的效果。

  有些蠱蟲甚至才‘游’到了手臂,就迫不及待地破皮而出,直接掉進了木盆。

  說是木盆,至少有普通臉盆的四個那麼大。

  之所以把祁雲倒吊起來,就是為了助蠱蟲游得更通暢。鐵線蠱多一點,夏至又被祁雲往上拉一點,免得蠱蟲出了身體又鑽回去。

  丫鬟素兒見到這種場面,早已嚇傻在了一邊,但她沒忘記,她要好好照顧上官驚鴻。

  上官驚鴻心痛到無以復加。

  祁雲就像一具屍體,沒有任何反應。

  孫大夫說,祁雲不是死了,是他下了重度迷藥,十個時辰內是不會醒來。

  過了大約五六個時辰,巨大的木盆都裝滿了讓人頭皮發麻的黑色線狀蠱蟲,有部份甚至爬到了木盆外的鐵盆里。

  祁雲身上總算恢復了白皙,萬幸只有手壁上被蠱蟲鑽破,若是換成內臟或眼臉……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上官驚鴻顫抖地問,“蠱蟲清完了嗎?”

  “如果匿藏了一兩條蠱蟲,又會繁衍起來,肉眼是看不出來的,只有兩個月後發作才能知曉。”孫神醫拿出事先預留一小部份胎血,用刀在祁雲身上劃了幾處口子,再用絲布包著加了藥料的胎血引誘蠱蟲。果然,陸續又引出來了好幾條。

  極耐心、極耐心地,如此反覆三個時辰,再也引不出一條蠱蟲後,孫神醫才命令夏至讓祁雲平躺回石床上。

  孫大夫馬上將準備好的一桶油倒入巨大木盆與鐵盆里,點火燃燒。蠱蟲很快全部被燒死,“這些蠱蟲怕火、喜濕、怕干。必需用火滅,否一旦鑽入人體,又會發展成鐵線蠱。”

  “真是太恐怖了!”素兒拍著胸口。

  “皇后娘娘輪到你了。”孫大夫說。

  “嗯。”她伸出手,孫大夫這回讓夏至將她倒吊起來,在她手腕用根極細的小鐵管插入血脈,細管另一頭插入祁雲的血脈。

  千年前,只能用這麼落後的輸血方法,真的不是普通的痛苦,她卻甘之如飴。

  過了半個小時,她才被放躺回床上,上官驚鴻全身癱軟無力,面色慘白無一絲血色,虛弱得似乎會死去,她卻關心,“祁雲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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