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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娘,你……”他想說你冷靜一點。

  “我很冷靜,我還要怎麼冷靜!”

  她快要崩潰了!這兩日裡的變故她一直提著心走在懸崖邊上,她以為她想的很清楚了,也有勇氣面對這尷尬的局面,當她看到蓮子一直記掛自己時,她更是慶幸,她相信她應該顧念著所有喜愛她的人的願望,幸福幸福更幸福才是!她甚至催生出一絲她可以光明正大重新回到人間的心動,可是蓮子被她嚇得倒下了,一直守護著她的蓮子也不能接受她這駭人的經歷!

  她還要怎麼冷靜?她冷靜了這幾個月,一直提醒著自己融入融入這個新生,可是她不過眼一閉一睜之間,誰來教她,如何從萬千寵愛里脫出來變成一個沉悶平乏的畏縮之人?她變不成別人,她不可能會看上王秀才,她甚至也過不了在秦府處處受制於人的日子,更別提嫁到王家伏低做小侍候寡母婆婆,系上圍裙熏著油煙做好一日三餐,再生下七八個孩子,在那一口四方的天井裡待到天荒地老——沒有春遊,沒有秋遊,沒有深林和雪峰,也沒有策馬狂歡和恣意人生。

  她不是這樣的人,怎麼樣都變不成!

  她以為謝驍不一樣,蓮子不一樣,可是事實如此殘酷。她依然困在這,聽不見也看不見,當她聽到謝驍想否認的那一刻,她腦中名為“理智”的弦瞬間崩了。她已經夠孤單了,她不想再有一絲一毫的不清不楚!

  “幼娘……”謝驍伸手想抱她,卻被她快一步拍開。

  “謝驍,我覺得我已經很可憐了。”她抬起下巴,笑得有些蕭索,“坦誠一點吧,沒有什麼我不能知道的,我又不會笑話你。”

  她似乎很篤定他一定是在為她奔波什麼,只是她眼中先浮現的,不再先是感動。

  作者有話要說:  《我和讀者》:20,r

  曾經有三篇長評的機會擺在我面前,但是大家都沒有寫標題【大哭】,這其中包括r

  r其中幾句話真的深得其味,很可以咀嚼——

  “我想最終他們會在一起,而回歸之路才是最艱難的部分。當年的事實可以解釋,誤會可以消除,但那一劍劈開的感情很難就此癒合。”

  那時她的留言在42章,她還不知今天老謝兩人會變成這樣。不是十六歲和十九歲,故事裡的人也成長了。

  第54章

  她提到周士武,她說到自己很可憐,謝驍的心就不可避免地被狠狠扎了兩刀,鮮血淋漓。無盡的悔意和歉意涌動而來,把他陷在一片言語無法描繪萬一的痛楚里。

  “幼娘……”他的聲音都啞了,“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你別……別再說這樣的話。”

  他仿佛迅速蒼老了十幾歲,過去在他身上停滯的時光忽然流逝遠去,潮水一般將他洗刷出一個疲憊老態。

  她就笑了,“那你告訴我,在你眼中,我到底是誰,我是人還是鬼?”

  她笑著,眼眶裡卻慢慢泛起濕潤的水光。這一刻,她遠遠站在天與地的交匯處,仿佛一隻白色蝴蝶,扇動羽翼忽左忽右,在那邊界上翩翩徘徊。

  謝驍感到他的心被人生生挖了出來,胸腔里空蕩蕩的,剛才那痛楚已分毫不在。他向她走去,一腳踏空陷落在黑暗的虛無里,無止盡地向下墜落。他伸手,一直頑固地伸手向上空探去,直到輕輕捉住了她的羽翼。

  他沒有回答她,她滾燙的淚珠落在他心上,也落在他舌尖,有一絲絲鹹味。

  他捧著她的臉,輕吮她的淚跡,輕吻她的眼睛,而後輕輕覆上她的唇瓣。窺覷已久,順其自然,他一下一下輕觸她的雙唇,一遍遍描著她的唇形,耐心地含吻著她輕嘬著她,直至她漸漸鬆開唇齒。登堂入室,他放任自己陷入一片濕潤的柔軟間,不知停歇地追逐著她,不知此身是夢是幻。

  她受了太多太多委屈……十年前他沒有保護好她,他的自負令她枉然喪生;十年後他依然驅不散她頭頂陰霾,令她陷在孤獨的泥沼里。她問他,她為什麼要活過來?他也問自己,他是否做錯了?

  這麼問的時候,他就感到一陣難以忍受的心絞痛,巨大的絞動之力將他撕了個四分五裂。他仿佛從喉嚨深處聞到了血腥味,可是就算這麼自私,他也不願放手了。

  他唯一要做的,是讓她幸福幸福更幸福。

  這個突如其來的吻似乎打亂了某種秩序,尤其最後一刻,謝驍離開時見她紅唇水光漣漣,再次低頭仔細舔舐了她所有涎水,一口咽下。

  她薄薄的臉皮不可抑止地慢慢紅了,火燒火燎,倍感羞恥。

  她沒有掙扎,也沒有拒絕。他實在太高了,她側耳靠在他胸口,聽著他的心跳怦然作響,從急促如雨直到平穩如湖。

  他的心律似是樂聲鼓點,漸漸她也同他一般氣息,慢慢平靜了下來。

  她還沒忘了之前的事:“你還沒說呢……”

  此刻她還在懷裡,聲音從他胸腔里發出似的,有些低啞,卻有如天籟。謝驍已知是什麼觸動了她,再不敢有任何遲疑:“是怕你笑話,我……我今日在宮裡抄了一天《女誡》。”

  《女誡》?方才的旖旎霎時消散。

  她抬頭,有些不敢置信:“是誰讓你抄的?”

  無法想像,謝驍一個大男人,當朝太尉,會去抄女人的那本“三從四德,端敬賢淑”。她無法想像,是誰能把這樣的羞辱強加在他頭上,是誰敢這樣折辱他?哪怕販夫走卒,都不會彎腰屈膝自比女子,何況謝驍?

  說出口了,反而沒什麼了。謝驍在她眼中看見了些微怒意,那麼生動,她在心疼他,他忍不住低頭在她眉間輕點了一下。

  “沒人能讓我抄,但是因我緣故,皇后似對你有所誤解。”

  皇后一直想給他牽線做媒,不料太尉拒了許多年後忽然劫了個一無是處的女人回家,還來求她正名,實在大大掃了她顏面,叫她很是惱怒。皇后自是要叫太尉潔身自好將人退回去,豈料謝驍不肯,她便半真半假斥他退下自省,謝驍就真去了宮門外面壁思過。

  這一夜面壁,可算捅了天,滿朝譁然。

  第二日太尉從皇帝那兒出來,去皇后殿裡服軟,給彼此一個台階。皇后便不再提那女人名分的事,只叫人拿來一本《女誡》,叫他帶回去叫他女人抄一百遍。

  “拙荊不擅書筆,由我代勞吧。”

  他怎麼肯叫幼娘受這委屈。既說“夫是天”,他就是幼娘的天,風霜雨雪皆由他來屏障。

  謝驍甘抄《女誡》,這可比面壁嚴重多了!原本因他罔顧禮法而議聲鼎沸的前朝後院,剎那間全都噤聲閉嘴,眾人只敢在心裡狂呼,太尉真是不要臉了,他真是豁得出去!

  再沒人敢議論了,太尉已經做到如此光棍地步,還想要怎樣?謝太尉他已經挨打、面壁、抄書連下三階,群嘲之後,看夠笑話之後,誰再為這事諷議他和那個秦家子,他瘋起來反手一巴掌,誰敢說沒有這可能?太尉還沒倒台,做人留一線,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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