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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龍清陽才剛走進超市里，手機鈴聲便叮叮噹噹響了起來，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目光觸及到屏幕上備註的名字，眼中有幾分笑意一閃而過，卻又很快掩去，一臉困惑地接了電話：“餵?”
龍禹澤虛弱的聲音從電話裡面傳了出來：“你……你可不可以過來一下?”
“過去?去你那嗎?”龍清陽轉身往外走，口中卻苦惱地道：“我才剛走進超市里，還沒有買東西呢。”
“那些東西以後再買也不遲，你要是再不過來，我，我就……”那邊長久的停頓以後，龍禹澤的聲音也變得更加虛弱：“我可能要死了……”
龍清陽的聲音立刻慌張了起來：“你別急，我馬上過去。”
龍清陽放下手機，目光落在街邊某個藥店上，看了許久，又緩緩移開了目光。
……
晏沉的行動力很快，小水前腳說要學畫，後腳他就給小水找了一個老師。老師是美院裡的教授，有名的很，本身就是很厲害的大師，教出來的學生也個個成了大師。找好的老師之後，他又給小水買了一大堆顏料畫具，顯然是將這件事情當成了一件大事。
小水原本只是隨口提起的小提議，可看到晏沉這麼放在心上，自己也跟著認真了起來。
早上，他讓晏沉將自己送到老師的畫室。
畫室里都是和他年齡差不多的學生，每個人面前都放了一塊畫板，上面是畫到一半的未完成品，五彩斑斕，寫實又好看，看得小水的眼睛都亮了起來。他掃視了周圍一圈，顛了顛身上裝滿了各種畫具的沉重的包，眼睛亮晶晶的朝著老師看了過去，躍躍欲試，迫不及待地想要畫出和自己師兄師姐們一樣厲害的畫。
小水模樣俊秀，外表看起來十分乖巧，讓人看起來就心生好感。老師的頭髮已經半白，打一照面看到他就想到了自己的小孫子，因而對他的態度也溫和的很。
他帶著小水到角落裡坐下，那兒有著已經準備好了的板凳和畫板，對面放著的是幾何石膏體，和其他人面前逼真的水果瓶子模型不一樣。
小水從背包里掏出自己的顏料，畫筆，畫板……東西才掏到一半，老師便出聲阻止了他。
“你才剛來，咱們不畫這個。”老師說：“你帶筆了嗎?”
小水舉起手中的畫筆。
“不是這個。”
老師轉身從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根鉛筆，遞到了他的手裡。
小水茫然地接了過來，他看看手中的鉛筆，又看看另一隻手裡的一板嶄新畫筆，感覺差距有點大。
他笨拙的用膠帶將畫紙貼在畫板上，又慢吞吞地用小刀將老師給他的鉛筆削了，然後才動手畫了起來。
筆尖在潔白的紙上划過，留下了一道深色的痕跡。小水盯著那條黑色的線看了許久，又轉頭看看其他人畫板上的彩色，教室里陸陸續續坐滿了人，大家也各自在自己的畫板面前坐了下來，有人將已經畫好的畫作取下，重新貼上畫紙，畫筆在紙上寥寥勾上幾筆，就已經精準的畫出了輪廓。
小水轉過頭來，對著那個幾何模型，也認真地畫了起來。
他畫得十分認真，可最後畫出來的結果也仍然是歪歪扭扭的圖案。小水看看自己的，又看看其他人的，茫然地伸進口袋裡摸了摸石頭哥哥的殼。
總覺得，好像哪裡不對勁。
晏沉下午下班的時候，也順路拐到了畫室這邊來接小水。
他在車子裡等了許久，畫室的上課時間結束，學生們陸續從裡面走了出去，晏沉盯著門口的方向，目光從眾人身上掃過，怎麼也看不到小水，心中也跟著焦急了起來。
他等了許久，直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看見小水從畫室里走出來，垂頭喪氣的，很是失落的樣子。
晏沉連忙推開車門走了下去，快步走到了他的身邊。
早上他送小水過來時，小水還是精神奕奕的，一天過去，活蹦亂跳的小銀龍都蔫成了小銀魚，整個人提不起一點勁，就連晏沉走到了他的身邊，他也只是抬頭看了晏沉一眼，又很快低下了頭，繼續唉聲嘆氣。
晏沉不解：“怎麼了?”
小水搖了搖頭：“沒什麼。只是我忽然發現，學長可真厲害啊。”
“什麼?”
小水又搖了搖頭，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將手裡一直捏著的畫紙提了起來。
晏沉好奇地接了過來，展開，上面是小水今天畫了一天的成果，鉛筆畫的黑白幾何，只有輪廓，沒有更加細化，連陰影也沒有。晏沉仔細地看，便發現紙上被鉛筆黑色印記覆蓋住的地方比其他地方還薄了許多，顯然被人不斷的擦去修改過。
晏沉夸道：“很厲害。”
小水幽幽地回頭看了他一眼，又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難得的沒有因為他的誇獎而感到高興起來。
晏沉也沒有多說什麼，帶著他回到了車子裡，發動車子，很快又和他說起了其他的話題，轉移他的注意力。
……
龍清陽急忙趕回到龍禹澤家裡的時候，龍禹澤臉色蒼白的躺在沙發上，滿臉都是絕望。聽到他敲門的動靜，才勉強撐起身體站了起來，艱難地走過去給他開門。
門一打開，龍清陽還沒看清裡面，便有一個人影迎面栽了下來，他連忙接住，才發現竟然是龍禹澤。
龍清陽半拖半抱著他往裡面走，將他抱回到了沙發上。一觸碰到沙發，龍禹澤瞬間跌了回去，無力地趴在上面，很是虛弱。
龍清陽將他屋子裡的藥箱翻了出來，找出治拉肚子的藥，又去倒了一杯水，放到他的手邊，催道：“先把藥吃了。”
“不用了。”龍禹澤雙手放在小腹，看著天花板發呆：“我感覺我可能活不久了。”
龍清陽哭笑不得：“只是拉肚子而已。”
龍禹澤沒有理會他的話，自顧自地接了下來：“我從出生到現在，都沒有做過什麼大事，本來以為要混吃等死一輩子，沒想到竟然英年早逝，死的比我爸還早，要是可以重來一回……”
“你就奮發圖強，好好修煉，延長壽命?”
“不，要是重來一回，我爸把我趕出龍宮的時候，我說什麼也不走，死皮賴臉地留下來。”龍禹澤滿臉恍惚地說：“龍宮裡還有其他人伺候我，可比我一個人待著舒服多了。”
龍清陽：“……”
“吃藥吧。”
“不，我不吃，我沒救了……唔!”
龍禹澤的話才剛說到一半，藥丸就直接被扔進了嘴裡，緊接著，龍清陽一隻手捏著他的下巴，另一隻手將水灌了進去，下巴一推，藥丸連帶著水一塊兒吞了進去。
龍禹澤立刻跳了起來，捂著喉嚨驚天動地地咳了起來，憤憤道：“你這人有沒有良心?我都這麼慘了，你還對我這麼凶?!”中氣十足，一點也沒有剛才虛弱的模樣。
龍清陽放下水杯，道：“那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