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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裡面有兩封信,一封是手寫中文信,出自寄信人,開頭是“我不知道這封信是否能到順利寄到你那裡”。一封是英文印刷信,出自醫院。英文信的上面寫著“paternity test”。

  她禁不住輕吸了一口氣。然後,她把兩封信都完完整整地讀下來,卻發現事情與她想的完全不同,而且還大大超出她的意料。竟然發現了這種事。太可怕了。她現在必須得想清楚到底該怎麼做,不然自己的麻煩就大了。她在雪夜中把信件匆匆塞進包里,卻發現手機在包里發光。翻過來一看,是個陌生電話。不知道為什麼,凌晨回家的時候感覺就一直不好,這瞎感覺更糟糕了。手被凍得微微發抖,她接通了那通電話:“餵。”

  對方說了一句話,她立刻環顧四周,臉色比雪還蒼白:“你……你是什麼人?你怎麼知道我在哪裡?……什麼信?我不知道你說的什麼……什麼最後的話?我沒有什麼最後的話想要說,你在胡說什麼,你別嚇唬我……不要嚇唬我!”

  她掛斷了手機,撥打了報警電話。可不管怎麼打,都是連忙音都沒有就被掛斷了。她又通了另外一個電話,但響了很久都沒有人接。她非常確定自己被人跟蹤了,對方肯定是通過手機查到她在哪裡,還控制了她的網絡。於是,她乾脆把手機丟在了樹林裡,然後衝到車裡。

  可是,她還沒來得及系安全帶,就有一個冷冰冰的東西從后座伸過來,貼著她的太陽穴。

  *********

  翌日早上,裴詩接到夏承司的電話。他讓她帶著員工簽約合同去公司找他。

  年末的第一場雪尚未停止。城市張開了懷抱,迎娶著漫天飛舞的雪花。街道兩旁樹的膚色被秋天包裹成了黑棕,又被冬天用咒語凝固在大雪中。她趕到盛夏集團正門的時候,剛好看見了夏承司的車。黑衣保鏢他拉門,手擋在車門上方。他走從車上走下來,目不斜視地步入正門。

  “夏先生!”

  聽見裴詩的聲音,他迅速走過來,神情漠然地看著她:“合同帶了麼?”

  “帶了。”她把合同拿出來,遞給他。

  他接過合同,在上面掃了幾眼,就直接把它們撕成了碎片。然後,他把碎片遞給身邊的助理,又對對方揚了揚下巴。助理飛速從公文包里拿出一張薄薄的紙,用雙手遞給裴詩:“裴小姐,這是解約書。即刻起,你與盛夏集團的十年合約失效。”

  裴詩接過那張解約書,上面有夏承司的親筆簽字,就與他在辦公室那幅高高公司戰略地圖上的簽字一模一樣。她聽見他用不帶情緒的聲音,說著不帶感情的陳述句:“關於柯娜音樂廳樂隊的工作,也會有人聯繫你。”

  “等等,我與夏娜的競爭結果不是要等最後一天才知道麼?”

  夏承司輕笑了一聲:“你都已經做到這種程度了,如果勝利者不是你,那你豈不是付出太多了。”

  沒錯,她已經有了j□j成的把握,所以才把音樂會的時間定得這麼晚。因為她早就在心底認定夏承司不會把管弦樂隊交給她,但這原本就不是她的目的。想建立樂隊只是為了打響名氣,既然現在名氣都有了,她完全可以繼續走下一步。目前需要做的,就是不能失去目前的熱度。把音樂會的時間定晚一些,有助於她維持這種熱度。可是,聽見夏承司這麼說,她心裡還是有些發涼。她面不改色回笑道:“謝謝,夏小姐付出的也不少。所以還是等結果出來再說吧。”

  “既然你要把整個流程都走一遍,那就一月再接手工作吧。”夏承司的語氣不冷不熱,也聽不出是否在嘲諷。

  “其實走流程的人是夏先生吧。我不認為你會把樂隊給我,而且我也不想要了。”

  “隨便你。”他看了看表,似乎想要早些結束這個話題,“從今以後你恢復自由身了。把家裡地址發到助理郵箱,我讓人把你辦公室里的東西寄給你。”

  雪是白色的,天空與建築卻泛著灰燼的顏色。風雪統領著世界,阻攔了本已繁忙的交通,在人來人往的地鐵站留下了污濁的積水。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靴子,上面還沾著薄雪,然後輕鬆地說道:“明白。”

  “裴詩,我覺得你應該很擅長搞金融。”

  “明白。”

  “音樂需要有靈魂的人去做,不適合你。”

  扔下這句話,他轉身就走了。前面不論他說什麼,她都可以完全不受任何影響。但聽見這句話,她意識到自己的雙手立刻緊緊地握成了拳。她差一點當場發怒,用惡毒的言語去刺傷他。可是她忍住了,只是走過去,重新拍了拍他的肩。見他轉過來,她抬起頭,在背光的地方朝他露出了曖昧誘人的笑:“沒有靈魂的音樂家,未必就沒有市場的。”她從兜里拿出一個東西,放在他的手上:“可惜有的人買我的帳,我還未必願意收。”

  看見他的眼睛微微睜大,她笑得更燦爛了:“別說你那個晚上只是在演戲。我知道有多少是假的,有多少是真的。”這句話剛一說完,燦爛的假笑立刻從她臉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不屑。

  可是剛轉過身去,所有掛在臉上的自負瞬間煙消雲散。這不是第一次被人中傷,但這些話從夏承司口中說出來,比其他人說出來刺耳得多。

  真是奇怪,風雪原本是這座灰色城市的入侵者,但這一刻,卻像變成了城市的主人一樣,讓她覺得自己是一個不速之客。她壓制住抱住自己雙臂的欲望,只是紅著眼睛大步走著,把風衣領高高掀起,擋住迎面吹來的風。

  隨後,她聽見金屬狠狠砸在地上“叮”的聲音,還有保鏢跑過去撿東西的腳步聲。她縮了一下肩膀,像是那個東西砸在了自己的額心一樣。直至這一刻,好像所有忍耐力已經到達了極限。她深吸一口氣,往天上看去,讓自己看著空中的雪來分散注意。

  他說她是沒有靈魂的人。

  她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其中不乏挽著父親手蹦蹦跳跳的幼兒園小女孩,以及因害怕天寒而鑽入男朋友懷中的二十歲女生。以往眼中只能看到自己的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察覺到自己周邊還有這些活靈活現的人。她也突然意識到,自己與這些人有多麼不同。

  哪怕在與他的爭鋒相對中,她表面上又一次取得了勝利,但她心裡清楚他說的才是對的。與這些這些有血有肉有精力被感情牽動的人相比,她確實沒有靈魂。

  她的靈魂,早已成為了音樂的燃料。

  作者有話要說:  上次趕著出去吃羊肉(……),所以寫得急了,所以阿詩又沒了心理活動,給人感覺就像邪惡的冰雪女王一樣= =,現在把這些心理活動加上。

  後面的我還在寫。。。@@晚點來更,群體虎摸。。。。

  (

  附:【本作品來自網際網路,本人不做任何負責】版權歸原文作者!

  ☆、第九樂章II

  直到下午,裴詩才明白夏承司為什麼要說那番話。

  因為,她錯過了早上的一條新聞。她在報紙上看見了一個消息:“盛夏集團女高管彥玲宿醉後死於車禍,最後一通電話撥給夏承司未得回應”。看見“彥玲”兩個字和車禍現場照片,裴詩捂住嘴,很久都沒能從驚訝中回過神來。

  雖然她曾經親眼目睹過父親的死,但那時候她年紀還小,連悲傷的感覺都不能體會太多。那種喪父之痛,是隨著年齡增加才逐漸加深的。這一回,是她第一次明顯感覺到,死神之手竟離自己的生活這麼近——不久前還在平安夜碰面的彥玲,竟然死了。

  她花了很長時間才消化了這個事實,然後察覺到這條新聞後半句話的詭異。為什麼記者要強調“最後一通電話撥給夏承司”?一定是因為彥玲之前和夏承司傳出了酒後亂性的桃色新聞。而那條桃色新聞,又是與她拒絕求愛扔鑽戒這件事是掛鉤的。那個晚上她刻意用這麼激烈的方式拒絕他,都是之前計劃好的,可彥玲的事卻與她無關——這個事實她知道,夏承司卻不知道。所以,夏承司早上會表現得如此憤怒,肯定是因為他認為這條新聞也是她故意炒出來的。在一個短小的瞬間,她幾乎想要立刻掏出手機打電話給他,告訴他彥玲這些新聞與自己無關,但沉靜下來想了一會兒,又覺得這個想法真是有點自欺欺人。

  討好夏承司,不應該是她現在應該費盡心思去做的事。

  她放下手中的報紙,又看了看電視上暫停的DVD影片。影片剛好定格在Antonis仰著下巴一臉挑釁的畫面上。這是十年前的一場跨年音樂會,場所是所在城市最大的音樂廳。接下來即將播放的,是他把琴弓丟在被他摔碎的百萬名琴旁邊,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下台去。當時Adonis就已經以脾氣孤僻著名了,但在這個摔琴事件發生之前,他還沒有被人掛上“暴躁怪才”的稱號。奇特的是,這件事雖然引起了軒然大波,Adonis的粗魯無禮也為他招來了大量的反對者,但是這次演出被古典音樂界稱作是“音樂會中的斷臂維納斯”——小提琴家沒有表演到最後,卻是十年難得一見的精彩演出。而他糟蹋掉了這場音樂會,只是因為一個讓人費解的理由——他的演奏通常有兩場華彩段,在上半場即將結束時,他即興演奏了最喜歡的曲子,這時候有一個觀眾的手機鈴聲響了。

  不止這一場表演,Adonis從小到大的表演裴詩都研究過。Adonis和夏娜一樣,都是屬於外表非常搶眼的小提琴家。他白色的頭髮、時刻抱著那隻慵懶又微微欠揍的貓,甚至比夏娜要更搶眼得多。但是,裴詩知道他的水平在哪裡。她最拿手的帕格尼尼,他六歲時就在維也納巡演中表演過——這個視頻最初在Youtube上廣為流傳時,沒有人能忘記他的模樣:他臉上的嘟嘟肉在1/2小提琴上打著滾,眼中卻露出仇恨社會的冷酷。西方網友們為此又開始指責著亞洲父母不人道,虐待孩子。

  他看上去像個偶像,經常被人指責只會耍大牌炒作,但懂音樂的人都知道,他的成功,絕非偶然。他是那種真正被逼著練琴到哭、有著過硬的基本功卻又天賦異稟的小提琴家。 夏娜和他比起來,就是幼兒園玩蹺蹺板的水平。擊敗夏娜,只需要比她炒作得狠就夠了。對裴詩而言,這並不算什麼挑戰。但挑戰Adonis……她有時甚至不知道,Adonis和父親,到底誰更厲害。

  她長吁一口氣,快步朝窗台走去,在這過程中也把沙發上的小提琴拖了過去,然後架在了脖子上,試拉了幾個音。乾燥的秋冬真是好季節,蒸發掉了琴木里的水分,讓琴的聲音聽上去帶著一點點回音般的沙啞,卻又清脆嘹亮得讓人心顫。在這琴聲最美的時節里,一定要多練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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