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稀少的家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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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6章稀少的家產

  景氏去跟老太太和二房交接家務的時候,凌青菀跟在一旁。

  她尚未出嫁,還算是孩子。

  有些話,孩子說了無傷大雅。像二姑姑程家,不總是利用程二姑娘,把大人說不出口的話給說了嗎?

  被孩子氣了,也是白氣。倘或計較,還要落個「跟孩子一般見識」無雅量名聲。

  凌青菀亦步亦趨跟在她母親身邊。她頂撞祖母和二叔,那是不懂事;母親頂撞祖母,那是不孝,有證據的話是要入罪的。

  很快,景氏和二房兩口子、老太太坐定。

  他們把總管事、帳房,全部叫了來。景氏也把帳本搬回來,放在跟前。

  「二爺,這是家裡多年來的帳目,先算外院的。」帳房的秦先生將帳本放到了二叔面前,對他道,「小人一一算給您瞧。」

  果然,秦先生當著眾人,將外院的帳目清給大家看。

  二爺聽得昏昏欲睡。

  二奶奶也沒有耐心知道。

  對他們而言,只想知道還有多少家產,多少存糧和金銀細軟,其他的他們不關心。

  秦先生說了片刻,二爺終於忍不住,打斷他的話:「以後慢慢算吧,幾十年的帳本,要對到什麼時候?就說說家業......」

  秦先生微訝,看了眼景氏,又看了眼老太太。

  老太太也不耐煩,對秦先生道:「你瞧著景氏作甚?以後,她還是你的主子嗎?」

  語氣里滿是輕蔑。

  秦先生眼神微黯,也有點尷尬。他頓了下,重新打起精神。把帳目算給二爺和老太太知道。

  「祭田五百畝整;鋪子兩間,都在安義坊,租賃出去,一家做紙馬生意,每個月租金十五兩銀子;一家做布匹生意,每個月租賃二十六兩銀子。

  金子三斤,當年從太祖傳下來。從來沒有花銷。還存放在庫房;綢緞料子若干,每次的花銷都有帳目可查;現銀二百一十三兩......」

  「什麼!」聽到這裡,二爺震驚得站了起來。「家裡現銀才二百多兩?」

  他驚呆了。

  二奶奶也震驚。

  這不可能!

  哪怕是小富之家,也不止這點現銀!他們可是貴族,可是堂堂的國公府!二爺還以為,至少有個幾萬兩左右。可以揮霍好幾年的。

  二奶奶也是這麼以為的。

  所以,算出來之後。他們兩口子驚呆了。

  連老太太,也吃驚不已。而後,老太太很憤怒,瞪著景氏。

  這麼二百多兩銀子。能頂什麼事?沒有進項的情況下,節衣縮食,刨去應酬花銷。最後兩個月的吃喝開支。

  可是,眼前糧食天價。這二百多兩銀子,都不夠買一個月的米!

  一個月之後呢?

  讓他們喝西北風去?

  況且,今年沒有田租,土地全部被旱死了;大旱之后土地荒蕪,明年也不一定有,哪怕有也不會很多。

  「景氏,為何只剩下這點家當?」二爺暴怒,站起來指著景氏問道,「你把晉國公府的整個家當都搬空了!我要去高官,我要去官府告你!」

  景氏冷笑。

  總管事鍾福和帳房秦先生也很無奈。

  「......二爺,這就是為什麼秦先生要一一算給您看。這些年,大奶奶不知往家裡填補了很多銀兩,卻從來未花銷半分。」總管事鍾福開口道,替景氏鳴不平。

  他們都知道景氏時常補貼家用。

  二爺自然不信。

  「胡說八道,我們堂堂國公府,只剩下這點家當,豈不是笑話?」二爺怒道,「都當我們是傻子嗎?」

  他氣急敗壞,恨不能擼起袖子要打人。

  景氏已經慢吞吞喝茶。

  「二叔,有話慢慢說。」凌青菀也站起來,對二爺道,「請二叔想想,這些年家裡除了田租,還靠什麼進項?

  田租每年多少,家裡花銷多少?二叔想清楚了,再來說話!」

  二爺已經急紅了眼,哪裡聽得進去?

  這個破家,連一個月都撐不下去,到底要來做什麼?他在景氏手下,哪怕再饑荒之年,都能有飯吃,反正景氏娘家有錢有勢,景氏能弄到錢!

  如今呢,沒了景氏,二爺自己沒有生財之道,又沒有權勢過人、富貴過人的親戚,他靠什麼去養活一家人?

  他也知道,家裡的確沒什麼進項的營生,就是靠那五百畝祭田,養活一家上下。

  碰到了災荒之年,沒了租子,錢是怎麼來的,二爺也不關心。還有平常的人情往來、娶媳嫁女等,每一樣都是大花費,全是景氏張羅,如今交給了二爺,要他怎麼辦?

  這點家當,是要逼死他!

  他好好的晉國公府,怎麼會成了這個鬼樣子?

  肯定是景氏!

  「住口!」二爺大怒,呵斥凌青菀,然後逼問景氏,「景氏,錢呢,家裡的錢呢?」

  「怎麼也不可能只有這點家業!」二奶奶也大聲咆哮,她也同樣受了極大的刺激,「偌大的國公府,這點家當,說出去不是叫人笑話!」

  「那對帳吧!」景氏終於開口了,「帳目不是我經手的,每一樣都記得清清楚楚。哪裡的帳目不明,你們再來問。」

  「我看不懂帳!」二奶奶怒道,「你休想糊弄我!」

  這話說的,不僅僅是景氏,就連總管事和帳房先生也覺得好笑。

  一個不懂看帳的,即將要做管事的奶奶,這個家還怎麼過?

  好歹也是堂堂國公府,居然說不會看帳?

  不會看帳,要管什麼家?

  景氏噗嗤笑了,道:「既然你不會看帳,那就活該被我糊弄!」

  二奶奶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氣得快要暈倒了。

  老太太同樣很受刺激。她和老二夫妻一樣,以為是國公府,至少好有點積蓄,雖然當家她當家的時候,將很多公產變成了她自己的陪嫁。

  但是,還是有錢的。

  二十年前,老太太把家業交到景氏手裡的時候。他們還算上功勳之族。家產不少的。

  「二爺,二奶奶,你們這帳還對不對?」帳房秦先生重重咳嗽一聲。「小人在凌家三十年,所有的帳目都是小人經手的。

  帳目哪裡有不妥,二爺二奶奶可以去告小人。在這裡胡攪蠻纏,是什麼意思!」

  帳房先生很瞧不起二房這副嘴臉。說話就不客氣了。

  二爺氣得發狂,二奶奶也是恨不能撲上來撕爛景氏。讓她把錢財都吐出來!

  「對,我要一點一滴的對!」二爺咬牙切齒,狠戾道,「景氏。讓我抓到你弄虛作假,我便有活活打死你!」

  「景氏,你不會有好果子吃的!」二奶奶也威脅景氏。

  老太太更是道:「仔細對。這點也不能錯。當初我把家業交給景氏的時候,光現銀就有九千兩。這些銀子哪裡去了?」

  這話一說,二爺夫妻雙目發亮。

  雖然九千兩沒有他們想像中那麼多,也是可以揮霍一時的。

  總好過那二百兩!

  一定要找出銀子花到哪裡去了!

  景氏又噗嗤一聲,輕蔑笑了出來:「二十年了,老太太!您這二十年,把二爺從那麼點,養成今日這樣出息,是喝西北風的吧?」

  說得老太太老臉通紅。

  這二十年,老太太嫁了兩個女兒,娶了兩個兒媳婦,添了孫兒孫女無數,在她兒子們個個沒有生財之道的情況下,她居然還指望那九千兩銀子保存下來?

  凌青菀和鍾福、秦先生聽了景氏的話,也跟著笑了。

  這笑聲,更讓老太太無地自容,她也變得憤怒異常。

  於是,他們重新從頭開始,一一對帳。

  之前被打斷的帳目,也重新開始對。

  景氏管家的二十年,帳目是一清二楚的。但是,二十多年的帳,一點點對下來,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弄好的。

  光帳本就有四大箱籠。

  秦先生每隔五年,就有把之前的帳目謄抄一遍,免得字跡不清楚,這是景氏的意思。

  舊帳本、新帳本,層層疊疊的,數之不盡。

  但是,二爺和二奶奶急需從中找出景氏的過錯,好讓景氏吐出一點錢財來。

  所以,他們夫妻倆格外認真,老太太也非常慎重。

  景氏、凌青菀、鍾福和帳房先生,跟著他們對帳,則累個半死。

  轉眼間,就到了夜裡。

  已經對了整整六個時辰,一口水也沒喝。

  老太太和二叔二嬸,仍是很認真、很亢奮,努力尋出蛛絲馬跡。

  而後,凌青城和陳七娘也來了。

  兩人悄悄站在一旁。

  「娘,什麼時候可以對好,都一整天了?」凌青城悄聲問母親,「怎麼對個帳這麼難?」

  明明是每年都清理好的,對起來應該容易,一個時辰完全可以對完。

  但是,二房不甘心,想要找景氏的錯,這才使勁找茬。

  「你們先回。」景氏對兒子、兒媳道,「菀兒在這裡陪著我,就好了,也快對完了。」

  凌青城見二爺夫妻都急紅了眼睛,要是自己和陳七娘還在這裡的話,幾乎要添了他們的怒意,事情變得更麻煩。

  所以,凌青城先走了,反正他母親身邊,有陳七娘的四個粗壯婆子,二房不敢欺負他母親。

  直到子夜,這才徹底對好。

  幾個人眼睛都是紅紅的,精疲力竭。

  凌青菀不停的打瞌睡。

  「老太太、二爺、二奶奶,您幾位心裡有數了吧?」秦先生也累極了,語氣不善,「這些年,大奶奶往家裡的公帳上,填了四千六百兩銀子,這筆錢可要還給大奶奶?」

  他們使勁對帳,是為了找出景氏私吞的錢。

  不成想,沒有找到半點漏洞,反而把景氏填進去的銀子,給一清二楚算出來了。

  這筆錢,景氏原先是沒打算要的。因為,二房不會給,反而說景氏是自願填補的,沒有什麼功勞,只是為了彰顯她管家的本事。

  而景氏自己,也不想和二房再打交道,當初填補銀子進去,也是逼不得已,如今自然不會再為了這個錢,和二房有什麼瓜葛。

  可是,秦先生的話,二爺夫妻和老太太,好似沒有聽到。

  他們的眼裡,都流露出絕望。

  他們一點點的看帳本,發現真的毫無漏洞,每一筆錢都是清清楚楚的。

  長房不管做什麼,從來不用公帳上的銀子。哪怕這樣,景氏還用自己的錢,填補公帳,給二房三房花,給老太太花。

  「不行,我要再對一遍!」二奶奶睜大一雙通紅的眼睛,不甘心的掙扎道,「錢呢?」

  景氏就看著二爺。

  二爺的憤怒里,除了絕望,還有一絲求饒。

  「二爺清楚了吧?」景氏站起來,說道,「若是清楚了,我便不奉陪了!」

  二爺沒有開口。

  他頹廢的捧著臉,將臉埋在雙膝之間,滿心的失望透頂。

  這個家、這個晉國公府,他承受不起!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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