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不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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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29章不貞

  燎竹陣陣,震耳欲聾。

  喧鬧之後,紀王府的馬車,終於停在晉國公府門口的場地上。

  一群人下了車。

  領頭的是紀王,凌青菀的姑父;他身後,陸續下來四個男孩子,最大的和凌青菀大哥同齡;最小的八九歲,粉雕玉琢,白淨可愛。

  隨後,一個妙齡女郎,緩緩下了馬車。

  她穿著官綠色的風氅,一下子吸引住了凌青菀的目光。

  凌青菀很喜歡綠色,而綠色太過於扎眼,女孩子敢穿在身上為數不多。

  這位女子穿著官綠色的風氅,清貴優雅,錦簇嫵媚。她肌膚瓷白,圓圓的杏目,高懸的鼻樑,長得像紀王。

  是表妹,或者表姐吧?

  凌青菀微訝,她鮮少聽母親提及,姑母還有位和她年紀相仿的表姊妹。她只知道,姑母有四個兒子。

  那少女轉身,攙扶著貴婦人下車。

  這貴婦人,就是凌青菀的大姑姑——紀王正妃。

  紀王妃盛服華飾,雍容華貴。她身材豐腴,面容白淨。眼角有些細微的紋路,但是瞳仁清亮,似秋水澄澈。

  紀王妃的目光越過人群,首先落在凌青菀身上。凌青菀也在看她,四目一碰,彼此心底微動。

  她們姑侄長得很像。

  紀王府的人,順著紀王妃的目光,都將視線落在凌青菀臉上。

  「和娘長得很像,定然是大舅舅家的表妹。」最年長的少年,低聲和兄弟嘀咕。

  這邊,景氏帶著家人,連忙迎上去。

  紀王妃眼眶濕了。

  一番契闊,少不得哭泣一場。

  二叔、三叔帶著凌青城兄弟,陪紀王在外院正堂說話,紀王府的兩個年長的兒子跟著;紀王妃就帶著她女兒、兩個幼子,跟著景氏去了正院。

  他們去給老太太請安。

  老太太態度冷淡,讓紀王妃和她的孩子們頗為尷尬。

  景氏笑笑,道:「我備下了好茶,去榭園吃茶。娘這幾日身上不利爽,別吵鬧了娘靜養。」

  她不著痕跡把尷尬化解了。

  紀王妃就順勢起身,跟著景氏走了。

  三嬸和三姑姑陪著去了榭園,二嬸留下來照顧老太太。

  「什麼王妃,也值得這麼顯擺?」老太太冷哼道,「不過是肚子爭氣,生了四個兒子,又逢上紀王正妃命不好,早早去了。要不然,哪裡輪得到她得勢,做了正經的王妃?」

  紀王妃從前只是個側妃。

  因為紀王先妃早年去世,又沒有留下孩子,而凌氏生了四個兒子,被紀王扶正,做了正妃。

  老太太卻瞧不上她。

  歸根究底,紀王只是聖上的叔叔,不得聖上器重。

  聖上有好幾位皇叔,都留在京里做官,偏偏紀王去了遙遠的滄州,音訊全無。

  這麼多年被丟在滄州,空有親王爵位,卻無權無勢。鄉下進城的王爺,老太太根本沒把紀王放在眼裡。

  在老太太看來,紀王和他們一樣落魄,甚至比他們更加落魄。

  「他們回京做什麼?」二嬸服侍老太太喝茶,低聲問了句。

  老太太輕輕撩撥茶蓋,道:「誰知道?管他回來作甚,不必多理會,過幾天就要走了。這些年,逢年過節得了他們什麼好處?」

  每每逢年過節,紀王妃送到京里的節禮,都是些普通東西,不貴重。

  這讓老太太更加瞧不起。

  有時候,輕視一個人,並不是因為比他地位高。像老太太,不管是自己娘家、兒子還是女婿,都不及紀王地位尊貴,卻照樣不妨礙她看不起紀王。

  ***

  「你們還住在榭園?」紀王妃一進榭園,但見院子裡一株銀杏樹,盤根錯節,樹幹兩人合抱粗,不由感嘆,「這樹還活著......」

  這株銀杏樹,是紀王妃親自栽下的。

  二十四年前,紀王妃去寺廟上香,瞧見銀杏幼苗很好,向老和尚討了一株,拿回來栽在長兄的院子裡。

  那年,她才十二歲,長兄正好娶親,景氏進門。

  一轉眼,二十四年了,這株銀杏樹粗壯古老,歲月悠悠。

  「是啊。」景氏笑著回答,「等到了盛夏,這樹冠似把大傘,院子裡全是陰涼。王妃夏天過來乘涼。」

  紀王妃點點頭,眼底有些淚意。

  其他人跟在她們身後,都沒有接話。

  眾人進屋,丫鬟奉茶。

  三嬸和三姑姑略微坐了坐,彼此拘謹,說些客套話。

  片刻後,景氏就對她們道:「都去忙吧,讓王妃淨面歇息,改日再說話。」

  就這麼直截了當把她們遣走。

  紀王妃巴不得。

  她滿心的話,只想跟自己的親嫂子說。至於跟過來的這兩位,一個是繼母的兒媳婦,一個是繼母的女兒,誰都不貼心,她們在跟前,紀王妃滿腹的話都沒機會說。

  「王妃,我們先告辭了。」三嬸起身,笑著道。

  紀王妃頷首。

  三嬸帶著三姑姑出門,紀王妃似鬆了口氣,她的表情也變得溫柔恬靜,眸光盈盈。

  「這是禎娘,行三;這是四郎和五郎。」等三嬸和三姑姑一走,紀王妃重新介紹起自己的孩子來,指著他們對景氏道。

  幾個孩子都起身,重新給景氏見禮。

  「......這定然是菀娘!」紀王妃沒等景氏開口,就沖凌青菀招招手,讓凌青菀到她身邊來。

  凌青菀對紀王妃第一印象很好,有種莫名的親切感,大概是血脈相連的緣故。她起身,走到了紀王妃身邊。

  紀王妃拉住凌青菀的手,眼裡水光浮動:「你長得像你父親!十年未見,你出落得這樣好。你父親泉下有知,定然欣慰。」

  說到傷心處,紀王妃的熱淚不由自主滾落下來。

  紀王妃是跟著哥哥長大的。她的長兄,等於是她唯一的家人。

  晉國公是不管事的性格,不知道親疏;繼母進門早,自己生兒育女,對紀王妃連表面上的親昵都沒有。

  故而,她只有長兄。

  她嫁給紀王為側妃,也是她長兄的意思。當年,她也是怪她長兄的,不樂意嫁到王府。

  不成想,後來有如此造化,紀王性格溫柔體貼,對她呵護備至,特別是她生了長子之後,更是寵愛她。

  這一切,都是托長兄的福。

  想到此處,紀王妃越發難過,眼淚不可收拾。

  「姑母,您別傷心了,哭壞了身子。」凌青菀柔聲道,「一家人團聚,是極大的喜事。」

  「是,是極大的喜事。」紀王妃輕輕擦拭了淚光,破涕為笑道,「菀娘說得對。」

  然後,她拉過自己的女兒趙禎,讓她和凌青菀見禮。

  趙禎粉腮杏目,嬌媚喜人。特別是她穿著官綠色的風氅,讓凌青菀對她格外有好感。

  凌青菀對綠色的東西格外嗜好。

  姊妹倆相互見禮,彼此能看到對方眼裡的善意。

  凌青菀長得很像紀王妃,所以趙禎第一眼就覺得這位表姐親熱異常。

  「禎娘是永康十二年七月初一,菀娘是永康十一年臘月初五,她是禎娘的表姐。」紀王妃道。

  紀王妃把凌青菀的生辰記得如此清楚,讓景氏和凌青菀都頗為感動。

  景氏安排了午膳,招待紀王一家人。

  紀王妃最小的兒子——趙禕趙五郎,今年九歲,肌膚雪白幼嫩,像個女娃娃,特別可愛。

  他眼睛似烏黑的寶石,閃耀著明亮清澈的光,讓人不由自主要融化在他的眸光里。

  他說話也是柔聲細語。

  他還喜歡粘著凌青菀。

  說著話兒,他就靠到了凌青菀懷裡,依偎著她。

  「五弟可喜歡二姐姐了。」趙禎趙三娘瞧見了,不由笑道,「要不,你留在舅母家,不要回去啦?」

  「好。」趙五郎拖長了聲音,非常興奮道。

  紀王妃無奈擺頭。

  她笑著跟凌青菀母女解釋:「這孩子,就喜歡粘人。在家裡,時刻粘著我。如今,他和菀娘投緣......」

  凌青菀的手,輕輕拂過孩子稚嫩柔滑的小臉,心頓時柔軟得不可思議,道:「姑母,我也喜歡五弟。您初回京師,若是忙碌沒空照顧他,我可以帶著他玩。」

  紀王妃剛剛回京,定然一堆事。

  家裡家外,肯定要忙個不停。

  「別慣著他,他是要入宗學念書的。」紀王妃笑道,「在家裡請了先生,啟蒙三年了,總是矇混過關。這次,送到宗學裡好好讀。」

  景氏也道:「孩子還是要多讀書,讀書明理。」

  紀王回京,是因為皇帝想立堂弟為儲君。紀王的幾個兒子裡,趙五郎年紀最小,尚可塑造。

  如果皇帝能力排眾議,促成此事,趙五郎就是未來的皇帝。

  他接下來,肯定要接到皇宮去教養。

  哪裡會跟著凌青菀玩?

  紀王妃知道這個緣故,所以拒絕了凌青菀的提議。

  凌青菀卻捨不得放開這孩子。

  她好似對孩子特別有感情。

  紀王一家人用了午膳,就告辭了。

  「我也想要個孩子。」晚上,凌青菀躺在床上,回想小表弟那可愛的模樣,突然有種對孩子難以遏制的渴望。

  這個念頭,嚇了她一跳。

  她尚未定親呢,要什麼孩子?

  結果,這晚她做了個詭譎的夢。

  她又夢到了那個男人,她夢裡常出現的男人。

  這次,竟是在臥房,男人將她壓在床上,兩人赤|身|裸|體。他的唇,灼燙滾熱,吻遍了她的全身。

  他手掌粗糲,布滿了老繭,是個武士,在他全身撫摸著。他的掌心,也是滾燙的,拂過她的腰肢,攀上了她的胸乳,狠狠蹂躪著。

  她渾身酥麻,情慾灼熱,有把烈火在熊熊燃燒。她的十指,深深陷入男人的後背。

  男人灼熱的堅挺進入她的身體時,她輕輕哼了聲,婉轉迷亂。

  情到深處,激烈又快速,她似坐在船上,渾身蕩漾卓。淫|靡的氣息在帳內緩緩盪開。

  「他......他會殺了我們的。」她嬌喘著說道。

  男人一把抱起了她,讓她半坐在自己身上。她稠黑的青絲如注傾瀉,洋洋灑灑在他的手背,撩撥得他更加燥熱狂野。

  他的動作快速而激烈,讓她細碎的喘氣變得急促起來。

  「我會護著你。」男人喘著粗氣說,「只要我還活著,你就沒事,誰也不能傷害你。」

  她心裡的火,就燒得更烈了。她的手臂,緊緊纏繞著男人的脖子。

  「給我生個兒子吧。」他低沉著嗓子,在她耳邊呢喃,「替我生個兒子!」

  他越發亢奮,將滾熱撒入她的體內。

  凌青菀醒來之後,久久沒動。

  那個夢,清晰得宛如發生過。

  這絕不是少女能做的夢。

  她哪怕再混沌,也明白了過來。她知道夢裡那個男人,那個對她溫柔百般的男人,不是她的丈夫。

  她在做一件令人不齒的事,令她自己感到羞愧萬分的事,她在偷人。

  「這是我的將來,還是我的過去?」凌青菀情緒低迷的想。

  她徹底煩躁了。

  她這種不對勁的情況已經很久,卻是第一次讓她如此煩躁,恨不能把自己的頭摘下來,理理清楚。

  「不,我不是這樣的。」凌青菀絕望的想,「我是個忠貞的人......」

  她不會偷|情。

  夢裡的那個男人,倏然就變得可怕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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