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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上!」衛澄回答道。他發尾還氤著濕氣,身上是一股好聞的味道,兩人用的同一個牌子沐浴乳,可每次敬原聞著,總感覺那仍然是不一樣的,令他心馳神往的香。

  衛澄上了床,拉開被子躺進去,眼睛睜得圓圓的看他。敬原坐在他床沿,衛澄緊張起來。

  「沒事。」敬原說,拿了幾件衣服把攝像頭罩了。

  衛澄讓過去一點,躺到裡面,敬原側身,抱住他,說:

  「哥哥,你身上好香。」

  「嗯……」衛澄紅著臉,枕在他胳膊上,聲音悶在被子裡笑了下,「我也喜歡小原身上的味道——困了……晚安呀。」

  「晚安。」

  他拉滅了燈,在黑暗裡說。

  但敬原沒睡太好,做了些奇怪的夢,一身冷汗,等迷迷糊糊一睜眼,又都忘了夢的是什麼。他猜到原因;大概是外面的狂風大作。天空是黯淡的灰藍色,只山間幾點零落的光,照得叢林黑黢黢,鬼魅似的。許多樹木像支撐不住了,一直在亂晃,窗戶也在咯吱、咯吱地響,仿佛下一秒就要破裂一般。

  衛澄睡在他旁邊,暫時沒醒,呼吸的頻率有點變了。敬原心中儘是柔軟,不願將他吵醒,不由將手覆上去,被顫動的睫毛蹭得發癢。感覺沒什麼辦法,衛澄還是要醒過來了。

  現在幾點?五點?六點?

  衛澄發出小動物被抓住脖頸時那樣哼唧哼唧的聲音。

  「小澄哥哥?」敬原說,「還早,繼續睡吧。外面只是天氣不好。」

  但衛澄身體抖了一下,睜開眼,拉開他的手,坐起來要去開燈,敬原動作沒他快,光芒重新充滿了整個房間,刺得他有一種流淚的衝動,衛澄也是的,在不停地眨眼睛,敬原只得再次幫他先捂住。

  「——謝謝。」須臾,衛澄說。

  敬原一怔。那種說不出是什麼的毛骨悚然升上來了,海底的水藻般糾纏住他的四肢。衛澄的聲音帶著熟悉的陌生,讓敬原甚至不敢把手放下來,去直視他的眼睛。

  然後衛澄推開了他的手。

  他用一種冷漠的、瞧不出哪怕一點點情緒波動的眼神看了看敬原,說:「你發情熱退了吧?」

  敬原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臉上的笑已經完全沉沒了。衛澄嘆了口氣,湊過來一點,用手背測了下他額頭,「沒再燒就行。」他站起來,下床去牆頭翻揀,把找到的東西扔到床上,

  「你的抑制劑。」

  敬原才發現衛澄下半身什麼都沒穿。光裸著的,筆直的兩條腿上儘是紅痕和青紫的淤色。

  ——什麼徹底亂了。

  第29章

  人在夢裡的時候,通常意識不到自己在做夢,等夢醒來,還總懷疑現實才是虛幻的那一面。這是敬原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做樂極驟生至悲。

  衛澄的神態仍然是淡淡的。就像抽一支煙,火星燃盡了,抖落灰塵,餘下那截短短的根蒂。他捋了兩下頭髮,手上搭著件乾淨衣服,扶著陡峭的樓梯下到一層,動作並不快,但敬原沒能拉住。他只是望著對方襯衣下擺隱約的臀線,渾身冰涼。

  被面上躺著一盒藥。敬原忽然瘋狂地翻檢著,一板膠囊掉出來,已經吃完大半了;又去查說明書,亂碼一樣的學名,底下赫然寫著:「用於緊急情況下Alpha的誘導發情」。

  浴室里傳來嘩嘩的水聲。

  今天不是四月一日。

  敬原掀開被子。斜面放了穿衣鏡,他側著身,肩胛處的皮膚有指甲的劃痕。太——匪夷所思了。但他連懷疑都來不及,他的心臟被人一把攥緊了,擰得用力,擠出來全是恐懼的苦汁。

  地上衣物四散,一片狼藉。但敬原記得的明明是……

  他也走下去,坐在最後一級台階上。民宿的門玻璃半透明,遞來一個綽綽的影子,水聲和著風雨聲,像把他泡在海里。敬原望著門後,似乎再過幾分鐘,他的小澄哥哥就會出來,像以前一樣,捏捏他的臉,笑他把玩笑戲以為真。

  花灑被關掉,水聲戛然而止。衛澄拉開把手走出來,發梢還在滴水,穿了衛衣和牛仔褲,嘴唇紅得鮮亮,比敬原以往看到的任何時刻都要妍麗,和冰冷。

  「坐在這裡幹嘛?」他問。

  敬原沒有回答。衛澄於是看著他,良久,長長地吁出一口氣,去小茶几上倒了一杯溫水,拉過他的手,讓他雙手捧著暖一暖,又拆出一枚藥,說:

  「吃吧。」

  勸藥的時候,他的神情倒有些融化了,一動不動地注視著,讓敬原覺得吃藥是對雙方而言的頭等大事,仿佛不吃,他就徹底沒救了似的,才能讓衛澄放軟了態度來哄。

  敬原注視著他,吞下了膠囊。

  衛澄點頭,說:「那我就先回去了。」

  敬原拉住他的手腕。

  「昨晚我們……」他差點認不出自己的聲音。只是有些低沉,有些沙啞,卻像在用錄音機倒放一盤磁帶,所有話語以倍速擠在一起,尖銳地撕裂著。

  衛澄掙了一下,沒能掙脫,只讓敬原的手指向下滑動幾厘米,恰好露出空空如也的腕間,敬原一怔,五指緩緩地鬆開了。

  衛澄才放鬆了一點。垂下眼睫,說:「嗯,忘了也正常——反正都解決了。」他的視線掃過木地板上裂開的縫隙,「……至於程櫻釋放信息素誘導你發情這事——意外還是故意的,你真的得好好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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