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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喻陌窩在狗窩裡,悲憤交加:邵友名,你騙我,雷粵根本就不喜歡我!有這麼喜歡人的嗎?

  其實雷粵待喻陌不薄,這個狗窩是最高檔的,布藝面料柔軟,內裏海綿是進口材料,絕對是大型犬飼主的最佳選擇。

  喻陌罵歸罵,但很快在舒適的新窩裡睡得猶如死豬一般。雷粵半夜起床喝水,在黑暗中看了眼喻陌,忍不住揚嘴角,心想:這死翠鳥什麼時候對我認真,什麼時候讓他睡床。

  他走到狗窩邊,蹲下來把滑到地上的毯子往狗窩裡攏了攏,喻陌握住他的手,呢喃著說夢話:“粵粵……”

  雷粵心裡一軟,正要輕聲應他,只聽他又說:“xxx叫床比你浪多了,夠勁!”

  雷粵額上青筋一跳,撩起毯子,把溫水從喻陌的兩腿間緩緩地倒下去……

  早上起來,喻陌坐在狗窩裡抽泣:“我有二十年沒有尿床了……”

  “你自己看著怎麼辦吧。”雷粵將襯衫熨平整——他每天早上都會來這一出,簡直是對自己的完美形象挑剔到一定境界了!

  “粵粵,你不要告訴別人啊!”喻陌兩眼淚汪汪地哀求。

  “這麼低級的事,我根本懶得啟齒。”雷粵拔下電熨的插座,抖抖襯衫穿上,“從明天開始,我起床前這些事你都得給我做好。”

  “什麼事?”喻陌裝無知。

  “下樓買早餐,餵貓,給我熨衣服。”雷粵在全身鏡前紮好領帶,“很簡單,就三件事。”

  喻陌死氣沉沉地應道:“知道了。”

  雷粵糾正:“請說:遵命,主人。”

  喻陌默默動動嘴唇:主你媽,你也不怕折壽!瞧你那禁慾的鳥樣!和老子上床的時候不知道多風騷!腹誹完扭頭眉花眼笑地連拜三拜:“遵命,主人!”

  雷粵喝一杯開胃的果汁,溫溫柔柔地問:“你剛才在想什麼呢?”

  喻陌字正腔圓地恭維:“我被主人美輪美奐華麗動人的貴族氣質驚艷得目瞪口呆語無倫次……”

  “這個鳥人一副禁慾的模樣,和我上床的時候不知道多風騷。”雷粵拈起杯子裡的吸管,戳戳冷汗雨下的喻陌,“我們認識多少年了?沒有十年也有六、七年了,你眼珠子轉個圈我都知道你在打什麼鬼主意,我勸你最好老實一點,否則我有的是辦法整死你。”

  喻陌全身抖得如篩糠:“主人料事如神,奴婢罪該萬死……”

  縐飛睡了第二晚光床板後,除了打噴嚏,還開始流清鼻涕,精神萎靡地從樓上晃蕩下來,準備去烤魷魚。

  邵友名及時在走道口截住他,笑容可掬地打個招呼:“怎麼,精神不是很好,生病了?”

  縐飛見邵友名主動說話,頓時心情舒暢了些:“你不生氣了?”

  “我從來沒有生氣呵。”邵友名走過去勾住他的肩膀:“我讓你考慮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什麼事?”縐飛的腦筋一時沒有轉過彎。

  邵友名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就是這個事啊,不要裝傻嘛。”

  縐飛捂著臉跌跌撞撞地往外跑,跳上三輪車,轟轟轟開走了,叫嚷道:“你做夢——再敢占我便宜我我我會揍你的——”

  嘖,真是純情!邵友名砸吧砸吧嘴,一點也不氣餒,沾沾自喜了半天,轉念一想:這傻小子還在睡光床板呢,都感冒了,嚴重起來可不是開玩笑。想著,上樓把縐飛的毯子收下來,重新洗一遍,分別烘乾。縐飛的褥子是層薄棉被,邵友名捏了捏,覺得薄的不太像話,便拆開被套,抽出裡面的爛棉絮,選條合適的絲絨被fèng進去,邊fèng邊陶醉:哎呀我怎麼這麼賢惠啊!

  忙完這些活,邵友名把乾燥柔軟的被褥和毯子掛回原處,假裝它們是自然陰乾的。然後他打量著自己的勞動成果,自言自語:“你個死歪脖子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我這麼稀有的絕世好男人打著燈籠也難找啊!”

  “阿嚏!”縐飛在寒風中打了好幾個噴嚏,揉揉鼻子,啊咧,流鼻涕了……他旁顧一番,見左右沒人,便用袖口擦擦鼻涕,繼續埋頭數錢。

  今天又收到一張假鈔,不過還好是五十塊的。縐飛嘆口氣,把錢攢吧攢吧塞進外套里側的口袋裡,對旁邊賣缽仔糕的攤主說:“幫我看一下攤,我去撒個尿。”

  撒尿的地方在巷子一處僻靜的角落,是大家公認的野地公廁,不知道那片牆是誰家的,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那倒霉催的主人十分憤恨。牆根上一開始寫著“此處禁止小便。”沒過幾天,後面又添上一句:“在此小便者後果自負。”依然效果甚微,於是牆根上陸陸續續添上越來越不客氣的字行——“在此小便罰款一百塊。”(沒人理,照尿不誤。)“在此小便者砍jj”(後面有一串小字:你砍我還是我砍你?主語不明。)“在此小便者天打雷劈!”(下面有人留言:大便行嗎?再下面留言:排樓上。再再下面留言:跟著排。再再再下面留言:不得不排!)

  最後這牆的主人忍無可忍,寫下最惡毒的詛咒:“小便者死全家!”結果很快多出一串紅筆大字:樓主不小便嗎?

  後面回帖:淡定路過……

  再後面回帖:望天挖鼻……

  再再後面回帖:樓上兩位,你們乾脆交往好了。

  縐飛抹黑在老地方尿完尿,拉上褲子拉鏈,下意識打開手機照照牆,看看有沒有多出什麼可供消遣的字,不想這麼一看,手機差點掉地上!牆上鮮血淋漓的幾個大字:“在此小便者陽痿!”

  這句話戳中的縐飛的痛處,氣的他暴跳如雷:“媽的!不需要這麼毒吧!太賤了!”

  憋了一肚子火,縐飛回到擺攤的地方,嚇了好大一跳——賣糖葫蘆串和賣缽仔糕之類的弟兄們都不見蹤影了,幾個城管圍著他的三輪摩托,正在套繩子做牽引,旁邊停著輛小貨車,後斗上已經裝了好幾輛沒收的板車。

  縐飛拉開嗓門大喝:“唉唉,城管同志,手下留情啊——”

  城管中一個眉目清秀的男青年回頭了,年紀大概二十二、三歲,看著挺和藹,縐飛火速衝過去攔截,“城管同志,那我的車,我的!”

  城管將帽檐往上頂了頂,“你的啊?剛才我們吆喝了半天都沒人應。”

  縐飛指指巷角,“我去撒尿了。”

  “你的車,那就方便我教育了,近期我們市在評文明旅遊城市,你知道不?”

  “不知道……”

  “嗯?”那城管一瞪眼,眼睛倒是長得挺大挺漂亮。

  “知道知道!”縐飛連忙改口,掏出煙遞給城管,訕笑:“城管同志貴姓?”

  “我姓莊,”城管擺手拒絕了煙,低頭刷刷刷寫罰單:“知道最近嚴加檢查你還隨地擺攤占用巷口,阻礙交通?罰款四千五。”

  縐飛有些發愣:“罰這麼多!有沒搞錯?”

  “罰多少頭兒說了算,我們只是照辦!”莊同志說著撕下張罰單拍在縐飛手心裡,大拇指往正在囑咐手下拖車的一個中年城管一戳,“想討價還價找我們頭兒,喏,交了罰款,一個月後去領你的三輪摩托。”

  “一個月?”縐飛晴天霹靂:“那我這一個月幹什麼?”

  莊同志愛莫能助地攤手:“怎麼人人都問我這個問題?我問誰去?”

  縐飛走路回到家裡,一臉頹喪,鼻涕流的更厲害了,不停地抽鼻子。

  邵友名照例在樓道口截住他,“回來啦。”

  “嗯。”縐飛沒精打采地應了聲。

  “我做了牛肉鹵飯,吃嗎?”

  縐飛條件反she地點頭:“吃!”

  “我讓你考慮考慮做我男朋友,考慮得怎樣了?”

  縐飛一個激靈跳起來,拔腿往樓上跑:“我不吃了!”

  “別急著跑啊!”邵友名眼疾手快攥住他。

  縐飛回手給他一拳:“我真會揍你啊!死變態!”

  邵友名早有準備,側身避開,反扣住縐飛的手腕順勢往外一帶,縐飛趔趄著向前撲了兩米,扶著牆才穩下身子,嘴不饒人地罵道:“死變態,我今天不舒服!不然你絕對不是我的對手!”

  “哪裡不舒服?來例假了嗎?”邵友名調侃。

  “你!”

  “我怎樣?”邵友名氣勢咄咄地俯視他。

  縐飛蔫了吧唧地蹲了下來,“不想和你一般計較……”

  邵友名一點兒也不生氣,彎腰笑眯眯地看著他:“你感冒了吧?”

  “嗯。”

  “你的三輪摩托呢?”

  “被城管沒收了。”縐飛把臉埋進臂彎里,“你別惹我,我累的很。”

  邵友名愣了愣,抬手揉揉他的腦袋:“好了,不做弄你了,進來吃鹵飯吧。”

  “我不想做你男朋友。”縐飛囁嚅。

  “做我男朋友有什麼不好?”邵友名耐心肉麻地哄騙:“我把你捧手心裡疼你,每天給你做好吃的,什麼都依你,晚上抱著你睡覺,早上起來親親你。”

  縐飛抓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蹲著往牆角挪了挪:“我又不是女孩子,你別給我來這套。”

  “那你想怎樣,說啊。”

  “我不喜歡男人,只想和你做朋友。”

  “唉!”邵友名揉揉眉心,“那就做普通朋友吧,我沒法逼你。”

  “做好朋友行嗎?”縐飛的問題像幼稚園小朋友提出來的。

  “隨便你吧。”邵友名嘆了聲,“進來吃鹵飯吧,我都熱了兩遍了。”

  縐飛跟進去,望著桌面上熱氣騰騰的牛肉鹵飯,眼圈兒有點熱,“你真像我媽。”

  邵友名面無表情:“這是你今天第n次說出傷我心的話。”

  縐飛忙閉嘴,勺了一團鹵飯往嘴裡塞,吃了好幾口後,又說:“真的,我特喜歡你,你做的飯味道和我媽做的一樣……”

  邵友名諷刺道:“要不要我給你織條圍巾啊?”

  “你會?”縐飛詫異非常。

  “你做我男朋友的話我可以考慮去學一學。”邵友名不失時機地講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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