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離哥不是好久沒來,他是被洗腦忘記了。」

  「光頭,你再把離哥被洗腦的事掛嘴上,小心我扁平你的光頭。」

  離尉跟著他們進到書店最裡面,小白臉在牆上熟練地摸了幾下,跟前一面半身的鏡子刷地打開了,露出一張冷冰冰的臉:「找誰?」

  光頭嚷嚷:「你瞎了眼呀?你說我們找誰?」

  兇狠冰冷的目光掃到離尉臉上,眼睛猛然一亮,立即擠出可以媲美jú花的笑容:「離哥!嘿,是我瞎了眼。」

  隔壁的書櫃無聲無息移開,裡面傳來隱約的嘈雜歌舞聲。看門的大漢從旁邊跑出來:「好久不見離哥啦,您老人家真是越來越帥啊,裡面請,裡面的小姐不錯,那個阿咪咪……」

  「去!」貓頭鷹笑著假踢他一腳:「裡面的小姐我們比你熟。離哥,別管那些小東西,我們幫你準備了好節目呢。」領著離尉往前走。

  越往前走,空氣越渾濁,音樂聲也越大。

  節奏強烈的搖滾樂在開得轟轟震的音響里幾乎聽不出原音,旋轉雷射燈象此起彼伏的閃電,在黑暗中製造瞬間的光明,照亮許多張年輕而痴迷的臉,還有他們手中的酒杯和搖擺起舞的腰身。

  他們找了一個角落,占據三條大沙發。

  「我們自備私貨。」狐狸賊笑著,不知從哪弄來幾大瓶白酒,擺在桌上:「就周老大規矩多,說什麼不許離哥多喝。這次趁他不在,離哥你也過過癮,這幾瓶好酒是我們孝敬你的。」

  小白臉嘖嘖道:「所以說人跟人有前世緣分,離哥那是被周老大吃定了。」

  「對啊,離哥為誰改過心意?碰見個周老大,立即蔫了,周老大說什麼就什麼。」

  離尉裝作不滿地哼哼兩聲,立見效果。大家都閉了嘴,正古靈精怪地擠眉弄眼中,一把滴滴的聲音插了進來。

  「所以說呢,沒良心的人還是沒良心,有良心的人還是有良心。」半嬌半惱的動聽聲音,象白皙幼嫩的小手撫上人的心窩。

  離尉還沒反應過來,懷裡已經偎進了一副軟綿綿散發著清香的身體。一張艷麗卻絕不俗氣的臉跳入眼帘。

  小白臉戲謔地問:「梅花大小姐,那你說離哥是有良心的,還是沒良心的?」

  梅花哼了哼,手指往離尉額頭上狠狠一戳,磨著牙說:「不來看我就是沒良心的,來看我就是有良心的,兩年不見影子,你說你有良心還是沒良心?」臉色一轉,又噗哧笑出來,用香噴噴的手絹揉著剛剛戳的地方,柔聲說:「今天算你有良心,還沒有忘記我這麼個妹子。」

  妹子?離尉瞪大眼睛,差點從沙發上跳起來。

  梅花卻沒察覺離尉的異常,吃吃笑起來,接過光頭遞過來的一大杯酒:「不過,還是要罰你一溜煙不見了這麼久。」

  狐狸苦笑著說:「梅花大姐,我們可是千辛萬苦才把離哥拐出來的,你別鬧場,我們還準備了好節目給離哥過癮呢。」

  「你們能有什麼好節目?不過找幾個小姐鬧鬧罷了。沒出息。」梅花翻個白眼:「我先說白了,今天天王老子也不給面子,表哥你一定要跟我喝個夠。」

  滿滿一杯酒遞到唇邊。

  離尉愕然問:「你是我表妹?」

  梅花豎起柳眉:「少裝蒜,好啊,你連我都唬弄,罰你連喝三杯。」趁離尉還想張嘴發問,把烈酒往他唇里一倒而空。

  「嗚……咳咳咳……」離尉並不會喝酒,猛然間喉嚨進了一股熱辣辣的液體,嗆得連連咳嗽。

  梅花哪裡肯信他是真的嗆了,裝模作樣拍拍他的背,在他肩膀的肌肉上狠狠擰了一把,咬牙罵:「你就我一個表妹,竟連喝杯酒都要擺架子。一溜煙不見了兩年,也不來看看我,我被人欺負了也不知道找誰,沒人可憐。」眼圈真的隱隱發紅。

  光頭嚷嚷著說:「梅花大姐你少來這套,你不欺負別人就不錯啦,還有人敢欺負你?離哥你還好吧,你可別說你被酒嗆到了,讓別人聽見可會把牙都給笑掉。」

  梅花瞪他一眼:「我們兄妹的事你們少管。」

  「離家的女人都不好惹。」小白臉在一旁喃喃。

  「還差兩杯,快喝。」梅花撩起袖子,倒象個漂亮得不象話的女強盜。

  離尉剛剛咳得好點,眼看又一杯遞到眼前,臉色白了大半,剛要搖頭,一隻手從身後伸過來,搶了梅花手裡的酒杯,順勢扔到地板上。

  當!

  高價的玻璃酒杯連同難得的好酒,同時親吻堅硬的地板。

  「哦!」

  「周老大!」

  沙發里的人視線轉到離尉身後,不知看到什麼可怕的景象,都情不自禁縮了縮脖子。離尉在沙發上轉頭,看見周揚高大的身影,象神詆一樣籠罩著他。

  梅花從離尉腿上站起來,跺著腳訕訕道:「周大哥你幹什麼嘛?人家不過要表哥喝兩杯。」

  「你表哥槍傷剛好,你知道嗎?」周揚黑著臉,沉聲責問。

  梅花吃了驚:「槍傷?我……表哥,你受傷了,哪?」連忙坐到離尉身邊,小手毫無顧忌地摸上離尉的胸膛。

  「唔!」正好端端坐在沙發上的離尉還沒有體驗到表妹的關懷,腰杆一疼,雙腳已經離開地面。

  頭昏眼花後,人到了周揚的肩膀上,胃正好被周揚硬如鋼鐵的肩頭頂著,一陣一陣發疼。剛要張口,周揚壓低聲音威脅:「再亂來,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轉頭環視離尉一眾兄弟,早已站了起來。

  光頭還是穿著褲衩,皺著一臉橫肉說:「周老大,離哥跟了你,那是他願意。可你這樣把他扛肩上,也太不給我們老大面子了吧?」

  周揚冷笑:「離尉的身體狀況,梅花不知道,你們是知道的。光顧著發瘋,老大的命就不管了。」

  幾個大漢自問心虛,都低下頭,光頭還想說什麼,貓頭鷹拍拍他的肩膀:「兄弟算了吧。周老大的意思就是離哥的意思,你看他們在一起幾年,離哥什麼時候逆過周老大的意?」

  周揚不再說話,扛著離尉大步離開。

  出了書店,叫人頭昏腦漲的嘈雜音樂置於身後,仿佛到了另一個清淨世界。

  周揚把離尉摔進車內,自己也坐了上去。離尉呻吟著從座位上爬起來,紅火的臉色一直發燙,恍惚中想:糟糕,周揚要發飈了。

  周揚生氣地瞪著他,壓迫的氣勢足以讓對手膽戰心驚。離尉酒意上來,象忘了想辦法保護自己,只呆呆等著周揚發作。混沌中,看見周揚的目光緩緩變的溫柔,又從溫柔緩緩變的充滿悲傷。

  他伸出粗糙的大掌,輕輕撫摸離尉被酒燒紅的臉頰。

  「離。」醇厚的男音吐出那個字,分外令人心醉。

  周揚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離尉恍恍惚惚地想著,是否該找個機會殺死周揚?

  今天為什麼不逃?如果不承認自己就是周揚的舊情人,那麼薇薇和自己又有什麼關係?

  如果承認……

  「離……」周揚反覆吐著一個令人心醉的字。

  離尉眨眨失去焦距的眼,他確信自己聽到了,周揚的難以自抑的哭聲。

  他醉了,但他聽到了。

  第8章

  光頭等不知是否受到周揚的警告,一連幾天沒有露面。離尉因為錄像帶的事情尷尬,見到薇薇就臉頰漲紅,薇薇當然察覺到這點並且善加利用,奚落哥哥兩回後同樣挨了周揚毫不容情的訓斥,結果連薇薇也失蹤了似的不見人影。

  沒有外人干預的數天時光,成就了離尉和周揚的親密接觸。晚上同床共寢那是自然,白天的時間周揚也經常陪在離尉身邊。

  每逢周揚遇到公事繁忙需要呆在書房,一定會把離尉也喊上。周揚還是喜歡威脅,動不動就對離尉使出他的殺手鐧要對薇薇如何如何。

  可離尉漸漸明白,周揚的表情再森冷,也不過是虛言恐嚇。雖然如此,他卻不知不覺地收斂了對周揚的恨意,沒有太過搗亂。

  作為回報,周揚易怒的脾氣也有所收斂,離尉兩次偷偷藏了尖利的餐刀在腰後被他發現,也不過狠狠瞪離尉一眼,將餐刀挫骨揚灰了事。

  這天,周揚又把離尉帶到書房。

  也許近日幫派里出了麻煩,周揚眉頭比平日皺得更深,右手屈起食指,在漆工一流的桌面上輕輕扣著。

  離尉當然不會傻得過問幫中的事,獨自坐在角落的沙發上閉目養神。

  房中氣溫適中,安安靜靜,只有周揚若有節奏的扣桌聲,讓人昏昏欲睡。幾日磨合下來,離尉在周揚面前已經沒有往日那般警惕,懶洋洋打個哈欠,蜷起身子縮在沙發上準備補眠。周揚睡覺有個壞習慣,喜歡緊緊勒著離尉的腰,只要離尉晚上稍有動彈,周揚就會反射性地勒得更緊,仿佛怕離尉半夜偷偷離開似的。

  偏偏離尉睡覺是個不安分的,晚上常常翻身踢被,每次微動就會被周揚恐怖的力氣勒疼而醒來。

  「你想勒死我?」

  「叫你別亂動。」

  「很疼。」

  「知道疼你就別動。」

  同樣沒建設性的對話一個晚上要重複數遍。

  惡性循環下,周揚的手臂對離尉細腰的占有欲越來越強烈,而離尉晚上好好睡覺的機率越來越低。

  值得慶幸的是,白天隨時可以補眠。

  周揚書房的這張沙發成了離尉最喜歡的小睡地點,軟綿綿的墊子,躺進去象陷入一個溫柔的懷抱。周揚還有一個好習慣,離尉小睡時絕不吵他。

  實際上,只要離尉閉上眼睛,周揚在書房裡的一切動靜都會變的小心,東西輕放輕拿,接電話也壓低嗓子。

  只是今天,當離尉閉上眼睛快將入睡時,周揚低沉的歌聲很快讓他從混沌的黑暗中醒了過來。

  「天空下,只有你……只有你……」

  確實是周揚,反反覆覆,唱著這兩句。

  「其實只有你……只有你……」

  他的嗓子有點沙啞,但透著與眾不同的性感,離尉緩緩睜開雙眼,朦朧的視線中出現周揚坐在書桌旁低頭吟唱的側臉。

  眼帘內什麼東西都是模模糊糊的,只有周揚是清晰的,似乎他的身上發著光,蓋過了別的一切。

  「天空下……只有你……只有你……」離尉怔怔的看見離尉驚訝的視線向自己she過來,才發覺自己不知不覺中跟著周揚的調子哼起了歌詞。他微微扯著嘴角,帶著一點點不好意思開口:「聽你唱過幾次,記住了。」清楚的看見,周揚眸中的驚喜一掠而過,隨即被失望代替。

  僅僅為這眼神的改變,離尉的心臟不爭氣地猛跳起來。

  周揚停了歌聲,將視線收回,重新轉過臉。房間中失了他溫柔的歌聲,驟然顯得侷促沉悶。

  離尉斜躺在沙發上,抿著唇,悶悶地問:「怎麼不唱了?你唱歌……挺不錯。」乾澀嗓音中,藏了真心的惋惜。

  遠遠看周揚的側臉,讓人產生一種錯覺,那宛如一具在風雨中經年累月卻絲毫無損的精美雕塑。硬朗的曲線,在大師的鬼斧神工下充盈著凡胎肉眼無法察覺的溫柔火焰。

  瞬間,離尉深深地後悔。他不該睜眼,周揚低頭輕輕吟唱的那一刻如此動人,象煙火一樣轉眼即逝。假如他不睜眼,也許這奇蹟可以存在得更久一些。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