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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薇薇嘻嘻笑了笑,剛哭過的漂亮小臉上還殘留著淚光,配上笑容,美得象個小天使。她學著粗聲粗氣的腔調:「你要不是我妹妹,離哥我一腳踹死你。」
「我的常用句?」離尉一頭冷汗。
「嗯。」薇薇點頭,盯著離尉上下打量,忽然歡呼一聲,伸手猛然摟住離尉的脖子,整個軟綿綿的身體八爪魚似的貼上來。
「啊啊!」脖子上一陣刺痛,離尉皺著眉叫起來。
「還是哥的脖子咬起來最香!哥你讓我再咬兩下,保證輕輕的。」薇薇清脆的笑聲飄進耳膜,滿足地嘆了一聲,柔聲說:「哥你回來了真好,你變什麼怪樣子都沒問題。我好高興。」
離尉正打算訓斥她不許亂咬人,心腸驀然一軟,乖乖讓她把潔白的小門牙伸到耳朵邊。正打算忍痛挨那麼一咬。
「哎喲!」薇薇吃疼得叫聲響起來。
周揚站在沙發後,居高臨下拽著薇薇的耳朵:「你哥是被人洗了腦,但也不能隨便欺負。他只能讓我咬。」
薇薇揉著被扯疼的耳朵,委委屈屈地嘀咕:「周大哥,你也太霸道了。哥回來幾天,你誰也不說,自己一個人占著哥。現在連咬都不許咬……他是我親哥哥耶!」
周揚不置可否,盯著薇薇勾起邪氣的笑容。薇薇立即舉起雙手,嚷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不許欺負哥是不是?」不滿地瞪了周揚一眼,貓兒似的又爬到離尉身上,輕輕扯離尉的耳朵:「哥,去我房間吧。這兩年我弄了很多有趣的玩具哦,來。」
離尉看看周揚,未等周揚有所表示,已經身不由己地被拖著往樓上跑。
三樓一個很好的套房是薇薇的私人空間。把離尉扯進房間,薇薇嘟囔著:「我房間是什麼樣的,你一定也忘了吧。」關上門,打開占據了整整一面牆的大櫃,拿了幾個大金屬盒子,獻寶似的在離尉面前一字擺開。
打開的盒子裡什麼東西都有,寶石墜子、戒指、奇怪的眼鏡、字典大小的陳舊的書,還有一支斷了半截的發出餿味的毛筆和一塊破成兩邊的玉鎮,其他稀奇古怪的東西,離尉一時竟然還說不出名字。
「這些是什麼?」
「賊贓啊。」
「賊贓?」離尉的嗓音拔高兩個八度。
「也不全部是賊贓啦,」薇薇從盒子裡拿起那支斷了半截的毛筆:「這是老狼送給我的,他用這半支毛筆殺了一個世界上排名不錯的拳擊手哦,帥呆了。哥,送給你好不好?」
離尉抽搐了一下臉頰:「不用。」他雖然是殺手,但不是變態,收集什麼殺過人的毛筆。想教育一下薇薇做個單純可愛的女孩,可擔心她又大哭起來,離尉決定來日方長,採取漸進式教育。
目光移動到另一面牆,大摞的光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薇薇喜歡看電影。」
「是啊,哥你總算記起一點了嘛。」
看電影,也算一個正常的愛好。不過以防萬一,離尉還是小心地問了一句:「不會是什麼日本的不健康的東西吧?」
「哈,哥你不要這麼單純好不好?A片就A片,什麼叫不健康啊?不過我才不看那些沒水平的東西呢,我又不是小白臉那傢伙。這些都是你以前叫別人幫你拍的生活錄像。」
自己的……生活錄像?
離尉心臟跳了一下狠的:「我可以看嗎?」
「當然可以。」薇薇問:「要我放嗎?我找張效果比較好的吧,哥失蹤後,我天天哭,有一段時間就看著這些睡覺。」
離尉點點頭,見薇薇說起從前,眼裡又開始紅紅的,不由有點內疚。從前的離尉,該是什麼樣的?
光碟開始轉動,圖像出現,效果果然不錯,音效也一流。
豆大的冷汗,從離尉額頭滴下來。他用無比的毅力保持鎮定,緩緩轉頭:「你保證沒有拿錯碟?」
「沒有啊。」
「這明明是A片,男人和男人的。」
薇薇噗哧笑出來:「就是你和周大哥嘛,後面有個臉部放大的鏡頭,可以看得很清楚啦。那時候抓了躍哥幫你們拍生活錄像,害得躍哥一邊拿攝影機一邊擦鼻血。哥你別嚇唬我,你在臉紅呀?」
離尉呼吸困難:「這些東西,你怎麼會有?」
薇薇奇怪地望著他:「這是哥你硬塞給我的,說什麼要好好觀摩一下哥你的英姿,有其兄必有其妹,這樣我日後也能成為迷死男人的女人。」
呸,原來變態的不止周揚。
離尉後來連續三天見到薇薇就漲紅了臉往回跑。
第6章
從被虐囚犯一躍而成離哥,離尉的生活多采多姿得一塌糊塗。
觀看了一張據說是自己親自演出的超級A片,從薇薇房間裡逃竄而回,哪知剛好碰到周揚,被周揚帶回房間。
「我不可能做那樣的事,任何正常的人都不可能做那樣的事。」離尉捧著周揚難得好心遞給他的溫水,堅決搖頭。
一堆光碟忽然嘩啦啦落在他腳邊的地板上。
「不相信的話,把這些全看一遍。」
這些……不會也是……
「對,全是。」周揚毫不在乎離尉是否能接受,直截了當地數落:「當初勸你別拍這麼多現場錄像,你就是不聽,說什麼增加情趣,還到處送人。為了這個,跟你吵了多少次?你的身子明明只該給我一個人看。」
「不可能……」
「什麼不可能?每次我們吵架後,你都耍脾氣不肯和我上床,一邊DIY一邊自拍。這邊幾張都是你DIY的自拍片,放大寫真什麼都有,自己好好瞧瞧,看看是不是我在撒謊。」
被數落的人受到刺激似的霍然站起來:「這樣的變態,你別和他攪在一起啊?」
周揚僵硬了一下,象被踢到傷口的野獸一樣,猛地撲上來,掐住離尉的脖子,瞪著眼睛低吼:「變態?變態有什麼不好?他比你現在可愛一百倍,一千倍,你永遠也比不上!」
呼吸被截斷了。
離尉掙扎著,死勁扯著周揚的手指。周揚的手象合金做的一樣,沒有任何鬆動,空氣被從肺部擠壓出來,離尉蹬著腿,視線開始模糊。
周揚的手越收越緊。
「我就喜歡他那樣,就喜歡他變態,就喜歡他什麼都亂七八糟,我就是喜歡他……」
他要殺了我。
為了過去的我,殺死現在的我……
離尉不知道自己是否昏厥過去,也許只是一小會的事,眼前黑下來,漸漸的又有光融進眸內。他呻吟著,艱難地轉轉麻木的脖子。
他正被強吻,周揚放大的臉就在眼前。唇覆蓋著唇,滿滿地充盈著周揚霸道的氣息。隔了一會,離尉明白過來,周揚不是在接吻,他在做人工呼吸。
「好點了?」周揚鬆開他,面無表情地坐在床邊。空氣一下子凝滯起來,連同一切聲波都被凍住了。
突如其來的氣氛改變讓離尉很敏感,他察覺周揚轉過頭,默默地凝視他。
周揚不露出猙獰面目的時候很容易獲取人的好感,例如現在。他只是靜靜凝視著,不暴力也不陰騭,仿佛剛才的事與他一絲干係也沒有。
安靜柔和的目光籠罩著離尉,象在被凍結的時空里感受到有太陽滋味的風一樣舒服。
我是不是真的曾經愛過他?離尉無法自制地猜想。
周揚動了動嘴唇:「對不起。」
離尉正沉浸在周揚的目光和妄想的不安中,壓根沒有聽清楚周揚的話。他呆呆地「嗯」了一聲。
周揚伸過手,用大拇指輕輕撫摸他的頸項。上面有青色的淤痕。
「對不起。」周揚乾澀地說:「我只是,只是太想念……」
他抱住離尉的脖子,輕輕把頭靠過來。不可思議,仿佛是乞求保護的感覺。
周揚靠過來的瞬間,離尉呆住了。運轉不息的大腦忽然罷工,沒有一條神經提醒他應該偏頭避開。他躺在床上,看著周揚一點一點靠近,讓周揚把頭靠在自己肩膀上。
空間還是凍結的,和外界沒有任何聯繫,凍結的空間裡,他們天經地義地靠在一起,似乎這樣浮沉在另一個世界已經很久很久。
直到周揚恢復常態,從床上利索地爬起來,離尉才發現,他錯失了一個殺掉周揚的大好機會。
第7章
過了可以稱為充滿震撼性和及其亂七八糟的一天,周揚似乎在取下離尉四肢上的電擊皮套後就把這件事給忘了。離尉一直擔心他會忽然想起來,忐忑不安地捱著時間,為了保持這個優勢他沒有亂動腦筋做小動作。
薇薇躲在自己的房間裡,不知忙些什麼。經過白天那麼一小段和周揚偎依的時光,離尉產生朦朧的錯覺,總覺得地板近乎溫柔地搖晃,象曾在鞦韆上度過漫長的一個夏天。
神智隱隱約約地恍惚,會不會周揚趁自己不注意又下了什麼卑鄙的藥?離尉暗暗琢磨著,看著周揚依舊冷漠但漸漸越來越熟悉的臉,不久又放棄了這種揣測。
傍晚,周揚吩咐傭人把晚飯端進房間。兩人坐在桌旁,看著香噴噴的菜一盤一盤端上來。
八菜一湯,擺滿了整張桌子,僅僅兩人享用,的確有點奢侈。
離尉在這從來沒有受到這樣的款待,老實說周揚的總部里俘虜的待遇真是糟糕透頂。
面對明顯出自名廚的佳肴,離尉咽了口唾沫,很快臉色嚴肅起來。殺手不該被美食誘惑。他唾棄自己的同時,肚子蠕動的腸子開始唾棄他的自尊。
「很香……」掙扎半天,吐出兩個細微的字。瞥了周揚一眼,手不自覺地摸到筷子邊上。
隔了片刻,等不到周揚的絲毫反應,離尉輕輕咳嗽一聲,矜持地拿起筷子。
先來一塊……紅燒太陽魚。
雖然很餓,但還是斯文的細吞慢咽,保持勻速地進攻了兩塊東坡肉和一串椒鹽蛇骨。
「很好吃。」吐出骨頭,離尉情不自禁地誇了一句。
周揚異常沉默,俊得頗讓人覺得心寒的臉緊繃著。
「你的吃相……」好一會,周揚才動了動唇,臉色依然難看,但不像發怒,反而帶著點嘆息:「好看多了……」
離尉愕然,很快領悟過來:「我以前吃相很難看?」
凳腳摩擦地板的尖銳聲音傳來,周揚一言不發,按著桌子站起來。高大黑影籠罩在離尉身前,他反射性地向後縮了縮,筷子還握在手裡,戒備地看著周揚。
幸好,周揚並沒有再靠近,他只是瞪著離尉,似乎想在他身上用視線穿出兩個窟窿來。是不是發怒的前兆?離尉對周揚高深莫測的怪脾氣沒有把握,小心地防範著。下次吃飯一定要粗魯點,不用筷子,直接用手抓排骨。
揣揣不安中,周揚收回視線,轉身向浴室門口走去:「我洗澡。」
看見他的身影消失在浴室門內,離尉全身緊繃的肌肉才放鬆下來。不得不承認周揚氣勢過人,自己應該不是唯一在周揚面前無法動彈的職業殺手。
在空中晃晃手中的筷子,視線回到令人垂涎的菜餚上面。再一塊紅燒太陽魚,還是先把烤鴨腿夾到碗裡。
美食的誘惑固然大,更重要的是,誰知道周揚什麼時候忽然改變心意,讓他重新過三餐不繼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