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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也是一個,有尊嚴的生命。

  她在戰機庫中所扞衛的,是聯邦基地的尊嚴。

  凌衛抱住頭,跪倒在湖邊的泥濘里,痛苦地顫慄。

  現在,你明白了。

  為了讓自己心愛的人生存下去,而剝奪別人的生存,這種事,你也會做。

  閉嘴!

  你對莉莎。洛森的所為,和艾爾對你的所為,有什麼不同?

  閉嘴!

  如果相同的情況放在你弟弟身上,你會像聖人一樣大公無私?假如凌謙可以復活,叫你去弄死一百個他的複製人,你也會毫不手軟。

  閉嘴!衛霆!

  我的靈魂已經很虛弱,但是我不能就這樣丟下艾爾,經歷了這麼多之後,你應該理解我的心情。

  不要再說了!

  我不想聽!你這個卑劣的傢伙,挑選這個時候發起攻擊!在我最愧疚痛苦的時候……不!我永遠不可能理解你和你的那個混蛋男人!

  答應我,幫我照顧艾爾,我就教你怎麼讓我沉睡。

  不!我知道怎麼壓制你!休想我答應你可笑的要求!

  那我在煙消雲散之前,會不惜耗盡力量,把性愛的痛苦烙印留給你,這將是永久性的。你嘗試過,知道那是怎樣一種感覺。如果我沉睡,就不會感覺到你和那兩個人亂七八糟的所為,也不會因為激發痛苦的回憶而對你造成影響。但是想要我沉睡,前提是你要幫我照顧艾爾。

  卑鄙!你只是為了艾爾。洛森那男人!

  那你呢?為了你的弟弟,你在自己發誓要扞衛的聯邦軍事基地偷走戰機,還殺了發現你的女軍官。她做錯了什麼?

  閉嘴!給我閉嘴!不要再說了!我恨艾爾。洛森!我恨你!我恨,我自己……

  凌衛疲倦地回到駕駛艙,把水壺輕輕放在地板上。

  低微的聲音傳過來。

  「哥哥……」

  「你醒了?」抱著膝蓋,背靠在艙壁上,正想閉一下眼的凌衛,立即去到凌涵身旁,「口渴嗎?我打了水,測試過可以喝的。還摘了一點野果,紫紅色的味道不錯,餵你吃一點好嗎?」

  「你怎麼了?」凌涵眼睛半睜著,像所有重病的人一樣,眸里沒有神采。

  很奇怪,即使是這樣的一雙眼睛,也還是讓凌衛覺得,那裡面藏著會刺穿人心的力度。

  也許只因為,這是凌涵的眼睛。

  「沒什麼,」凌衛微笑著解釋,「剛才找食物的時候,在林子裡遇到了一種討厭的猴子,對付它們的時候把自己也弄得渾身都是泥。」

  凌涵的睫毛動了動,看著他。

  凌衛屏息等著他要說出什麼來,但駕駛艙的沉默保持了很久。

  凌涵的睫毛漸漸垂下。

  他又睡過去了,挨在凌衛的臂彎里。

  凌衛把姿勢順了順,摟著他縮在角落裡,感覺他在臂間的分量慢慢變沉。為了這分臂間的重量,有一條生命,永遠地留在了白塔星微型戰機庫的地板上。

  那個澄淨單純,相信正義和公理的凌衛,又去了哪裡呢?

  「凌涵,我已經和麥克聯繫過,他在等著我們。」

  「不管有多艱難,哥哥一定會做到。」

  「我們,一起回家。」

  第十九章

  常勝星,軍部大樓。

  回到這裡上班沒兩天的佩堂。修羅少將,正坐在他寬敞的辦公室里,脊背挨著真皮沙發,仰著臉,懶洋洋地半眯著眼睛,宛如一條吃飽喝足準備冬眠的蛇。

  敲門聲後,秘書官以略顯急促的腳步進來。

  「長官,正T極一號防線傳來急電,帝國的宇宙軍團發動第二次襲擊,軍部召開緊急會議,請您立即到樓上會議室開會。」

  卑鄙的帝國,在水華星製造了如此可怕的災難,現在更是落井下石。

  獨裁主義的王族果然不擇手段!

  面對秘書官的嚴肅,躺在沙發上的那一位的反應,卻只是無聊地伸了個懶腰,換了個更舒服的躺姿。

  少將大人的腦子裡,此刻大概是想著晚餐到哪一家高級餐廳消遣,或者找哪一位美人作伴之類的閒事吧。

  半響,佩堂才愛理不理地問,「第二次襲擊呀?是正面襲擊,還是偷襲?」

  「正面襲擊。帝國現在逼近的力量是兩個宇宙兵團,這樣的兵力根本不需要偷襲。」

  「嗯。」

  「長官,緊急會議五分鐘之後召開。」

  「請假好了。」

  「什麼?!」秘書官驚訝地瞪著自己的上司,「可是,這是關於前線的緊急會議,也許要討論……」

  「討論如何對付帝國宇宙軍團嘛,我知道。伍德那傢伙被凌承雲派去打前哨,不是剛好在那裡嗎?第一次正面襲擊就是他帶領聯邦軍隊對抗的,這第二次不用問也是同樣交給伍德就好了。早就知道的答案,何必假惺惺的開會討論?不知底細的人看了,還以為我們軍部有很多選擇似的,其實現在除了伍德那個平民出身的笨蛋,還有誰肯領軍去對著那兩個帝國宇宙兵團?這年頭軍銜夠高的炮灰不好找啊。」

  秘書官的臉在震驚之外,也不禁泛起一絲憤怒。

  他成為佩堂。修羅的秘書官,是修羅將軍上個月親自指派的,接受指令時,修羅將軍對他說,「勞里,我唯一的兒子就託付給你了。」

  當時聽了將軍的話,還很受感動,下定決心要好好輔佐少將。

  可是,這就是將軍繼承人的素質嗎?

  連續多日的不知所蹤,回來之後遊手好閒,連前線緊急會議這樣的大事都不放在心上,花天酒地倒是一把好手。

  自己追隨的修羅家族,將來就由此人統領?

  完全不敢想像,這傢伙會把追隨他的大批人帶到什麼糟糕的境地去!

  「如果是從前,大概還有凌家那幾個蠢小子可以忽悠到戰場上,為軍部出生入死,不過現在,呵,還是算了。你說,如果艾爾。洛森沒有把我們的凌衛指揮官弄丟,現在把指揮官丟到前線去也不錯。」沒注意到,或者說,根本不理會秘書官難看的臉色,佩堂一點也不在乎自己現在正穿著堂堂少將的威嚴服飾,閉著眼睛以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嘀咕著。

  「也許長官你是這樣想,可是,至少軍事會議……」

  「沒看我正躺著嗎?幫我請病假,就說我吃多了肚子不舒服。」

  官大一級壓死人,說話的人即使令人氣結,終歸是直屬長官,秘書官無奈回答了一聲,「遵命,長官。」

  出門前,身後傳來佩堂似乎剛剛想起來的話,「喂,要是洛森家的找上門,叫他直接進來。」

  不明白這個命令是什麼意思,不過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命令,秘書官順其自然地回答,「是,長官。」

  堵著一口氣匆匆走出辦公室,保持著禮貌把門帶上,在房門隔開了裡面的佩堂。修羅後,秘書官立即比剛才更難看一百倍地拉下臉。

  不行,要向修羅將軍反應情況才行。

  軍部大樓是攸關聯邦軍隊生死的地方,在這裡,即使是將軍繼承人也不該玩忽職守。

  要修羅家族繼續強大,繼承人必須改善他對軍部事務的態度。

  秘書官回到自己的辦公桌上,正打算和修羅將軍辦公室進行通訊時,軍靴踏在大理石地板上的聲音傳了過來。

  步伐很有節奏,鏗鏘有力。

  來人應該是充滿自信的上位者。

  秘書官在辦公桌前站起來,做好迎接的準備,很快,在長廊的拐角處轉出一個高大筆挺的身影,少將服穿在這男人身上,充滿了高級軍官的威嚴和硬朗之氣。

  「艾爾。洛森少將。」

  「佩堂。修羅少將在裡面嗎?」

  「長官在,您請,」秘書官彬彬有禮地為他引路,「長官正在裡面等你。」

  看著洛森家繼承人寬實的背影消失在門後,秘書官眼裡才流露一絲詫異。

  修羅和洛森家的繼承人一向不怎麼接觸,長官怎麼知道艾爾。洛森會來訪呢?

  也許……這位修羅家的未來支柱,未必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樣遊戲人生吧。

  「很好,我正在等你。」佩堂從沙發上坐起來,轉移到辦公椅上,隨便擺了擺手,充當邀請的手勢,「做吧,談生意的時候我不喜歡太死板。」

  他的紈絝面貌並沒能像刺激可憐的秘書官一樣,刺激到艾爾。洛森。

  艾爾打量他的目光,沉著、淡定,同時也充滿了猶如面對狡狐般的謹慎。

  「你打算怎麼解釋?」艾爾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緩緩翹起二郎腿。

  黑亮的長軍靴看起來非常搶眼。

  「解釋什麼?」

  知道佩堂是明知故問,艾爾卻沒有顯出一絲不耐煩的樣子,從容地解釋,「白塔星基地被人入侵,盜走了一架黑鷹戰機,基地追蹤到一個山谷,在裡面發現了被遺棄的銀華號。」

  「我也接到消息了,嘖嘖,真大膽,不是嗎?入侵聯邦軍事基地,堂而皇之偷走一台黑鷹戰機,整個聯邦,有這樣的本事和膽量的人真是掐指可數。」

  「目前調查已經確定,那個人駕駛銀華號偷入了白塔星,因為銀華號不能繼續使用,才去白塔性基地偷了黑鷹戰機。」

  「那又怎麼樣?」

  「繼續裝傻,只會讓我瞧不起你,佩堂。修羅。」艾爾的目光具有洞透力地審視著隔了一張辦公桌的男人,「一個月前,你被軍部派往中森基地取回銀華號,現在銀華號忽然在白塔星出現,而且還牽涉到基地被入侵的惡性事件里,你打算怎麼向軍部解釋?銀華號是怎麼從你手上到了白塔星的?你把銀華號交給了什麼人?」

  「你要追問的,其實是最後一個問題吧。」佩堂有趣地笑著,「這樣只有你我兩個,我就說實話,出於戰友之情,我把銀華號物歸原主,給了你逃家的小情人凌衛,或者說衛霆。在這件事上,你可欠我一個人情。」

  艾爾若有所思地掃視著佩堂。

  即使是思索的目光,仍帶著艾爾特有的威嚴氣質,視線以冷冽的姿態停在佩堂的臉上,並非咄咄逼人,而是比咄咄逼人更危險的,像是混了麻醉劑的手術針,仿佛要從臉部鑽入到腦內,揭露佩堂這樣做的陰謀目的。

  「不需你說,我也猜到駕駛銀華號的是他。不過,是你主動送人也好,丟失也好,失去對銀華號這樣高端武器的控制權,這個責任你無可推卸。畢竟,軍部的命令是要你把銀華號送到常勝星,沒有完成,就是失職。」

  「你要追究我的責任?」

  「你不會不知道,白塔星的事,不但丟失了黑鷹戰機,我們洛森家族也被牽涉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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