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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細緻周到的侍侯讓鳳鳴高興地呻吟,開始微微在床上扭動。

  秋月和秋星也眼角帶笑。鳴王果然還是老樣子,整天賴床,不慢慢用熱水敷得他漸漸清醒,別指望他自己醒過來。

  鳳鳴果然慢慢睜眼:「嗯,好舒服……」慵懶地揉揉眼睛。

  若言暗暗稱奇,他也知道鳳鳴賴床,往往要到吃飯時候才不得不將他叫醒,雖然醒了,臉色卻蒼白,還要鬧好一會脾氣,鬧了脾氣後往往發楞不說話,讓若言頭疼不已。不料這兩個小丫頭倒真有點辦法。

  「鳴王醒了?」秋月秋星兩張笑臉同時出現在眼前。

  鳳鳴左看看右看看,笑道:「早啊。」

  「鳴王早!」清脆的兩把聲音異口同聲。

  秋星道:「該穿衣了。」

  秋月早把準備的衣裳抱過來,和秋星七手八腳幫鳳鳴穿起衣來。

  有了秋月秋星的寢宮中,鳳鳴臉上終於多了一絲難得的血色。

  若言親吻數下,辦事去了。

  寢宮中只剩鳳鳴和秋月秋星三人。秋月秋星勉強笑著和鳳鳴說話,但若言一離開,鳳鳴的笑容立即消失了。

  他悶悶坐在床上,豎起雙腿,雙手牢牢抱著膝蓋,仿佛鬱悶不安。

  秋月擔心他的病,不敢開口發問,只是靜靜在旁探他的臉色。

  秋星從側屋處端來藥汁:「鳴王,該喝藥了。」

  鳳鳴盯著藥汁半天,在秋月忐忑的目光下,乖乖接了過去。

  「這就對了,鳴王快喝。」秋月輕笑。

  「不要看著我。」鳳鳴開口:「我不想你們看著。」

  秋星搖頭:「鳴王又頑皮了。」只好和秋月配合著鳳鳴的任性,一起把頭轉到一邊,閉起眼睛:「好了,我們不看,鳴王快喝。」

  猛然,聽見秋星驚呼:「鳴王,你往碗裡放什麼?」她劈手搶下鳳鳴要仰頭喝下的藥。秋月忙抓住鳳鳴的手。

  藥碗從沒有多大力氣的鳳鳴手中搶下,打開鳳鳴另一隻手掌,掌中卻沾著黑色的灰。

  秋月低頭嗅了嗅,疑道:「這是什麼?」

  「是焚香的灰。」秋星著急:「鳴王,你胡塗了?好端端吃焚香乾什麼?萬一吃出毛病怎麼辦?」

  她擔心地晃著鳳鳴的肩膀,忽然之間呆住了。

  因為她看見鳳鳴的眼睛。那雙烏黑的眼睛,不是開始所見到的朦朧茫然,而是靜靜地睜大,透著讓人心驚的堅韌內斂。

  「鳴王……」

  「這個,可以拖延我身上的傷,讓我病久點。」鳳鳴一臉平靜,目光停留在秋月兩人臉上:「如此一來,若言就不能對我用強。」

  豁然間,已經什麼都明白了。

  秋月忍不住掩嘴哭了出來。秋星跪倒在床前,說不出話。

  「鳴王,你這是何苦?」秋月哭道:「都傷成這樣了……這……這不是要自己的小命嗎?」

  鳳鳴摸摸秋星的頭,淡淡笑道:「我才不想死。若言過了這個冬天,來年會對西雷用兵。他遠征西雷,必然帶我在身旁。只要我半死不活,偶爾大大吐一場血,為了不讓我死在路上,他一定要給時間讓我調養。希望太后可以趁這一點時間找出保護西雷的法子。」

  「要拖延時間,讓我們想辦法好了。鳴王不可以這樣傷害自己。」

  「傻姑娘,你們有什麼力量可以阻礙離王的行動?」鳳鳴仰頭看窗外藍天,誰能知道,他是用怎樣的心情,對著若言露出純真甜美的微笑,放軟身體靠在若言身上。假如以前有人曾對他預言會有這麼一天,他定然一萬個不信。

  現在,他卻信了。

  因為人,當必須去做一件事時,是什麼都可以承受的。他竟從不知自己這樣堅強。

  鳳鳴臉上多了幾分堅毅和沉著,沉聲道:「我要你們幫我,將這病半重不重的拖著。還有,萬一若言忍不住,對我……你們不許插手。」

  「鳴王……」兩人哭得更加厲害。

  宮外侍衛聽見聲響,將門推開:「裡面出了什麼事?鳴王是否身體不適?」

  「不要吵!」鳳鳴皺眉,大喝道:「她們正哭得高興,我也正聽得高興,你來吵什麼?你再吵,我要容恬殺了你!」

  侍衛嚇了一跳,若言為了博鳳鳴一笑,殺了他又值什麼?當即把頭縮回來,關了大門。

  時間在鳳鳴對著若言的輕笑中掠過。

  轉眼,已是來年春天。

  「春天到了。」

  「嗯。」

  「你的病,卻還是時好時壞。」

  「嗯。」鳳鳴鑽入若言懷中,撒嬌道:「你嫌棄我嗎?」

  若言苦笑:「不是。但我想帶你出去玩。」

  「玩?」鳳鳴好奇地瞪大眼睛:「去哪?」

  「西雷。」

  「這裡不就是西雷?」

  「這裡是,但我要帶你去的地方,也是西雷。你還記得,我以前和你說過什麼話?」

  「說過的話?」鳳鳴有點發怔,轉頭看看窗外一日比一日更清朗的天空,仿佛回到極遙遠的過去,整個人都沉浸在回憶里,喃喃道:「你說過,等春天到了,要帶我去看碧綠的糙原。你說,若是春天,會有糙地連天,點綴不少紅黃小花,美麗迷人。我那時笑糙地光禿,你說,只有冬天的冷清,才會令人感嘆春天的繁榮。人間萬物,應該循環衰盛。」他怔怔看著若言,緩緩把頭埋進若言懷裡。

  修長的手指將鳳鳴下巴挑起,烏黑瞳下,有兩顆晶瑩淚珠。

  「你到底還是哭了。」若言靜靜看著鳳鳴,嘆氣:「你既然裝不下去,我也不能繼續假扮胡塗。」語氣驀然轉冷。

  如兩道寒流忽然從腳底湧起,鳳鳴全身一滯,恍然大悟,頓時掙紮起來。若言含笑,兩臂一緊,將他錮在懷內。

  「放開我!」

  若言冷笑:「你在我懷裡靠了千百回,如今又矜持什麼?」

  「你早就知道。」鳳鳴咬牙。

  「你已裝了半年,我自有離國國務處理,又有美人投懷送抱,懶得拆穿。但現在萬事俱備,以你的個性,要哄你上路千難萬難,還不如揭破這層紙。」

  「卑鄙無恥!」

  「妄想欺瞞堂堂離王,你咎由自取。」若言神色冷冽,將鳳鳴摔在床上,壓了下去。

  鳳鳴大叫:「若言,你敢碰我,我立即咬舌自盡,你休想用我取得西雷。」

  若言睥睨,猛然低頭狠吻,假面目一旦撕去,狂暴得讓人顫慄,嘿嘿笑道:「你敢自盡,我立即將那兩個小丫頭凌遲處死。」

  兩人強弱立辨,但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絲毫不減。兩方凜然視線相碰,火花四濺。

  「你硬要強來,我也沒有辦法。」鳳鳴冷冷道:「你敢來,就動手。」他直直盯著若言雙目,毫不膽怯。

  若言深邃的目光掃視鳳鳴,唇邊笑意含著三分嘲弄。下身霸道地壓得鳳鳴無法動彈,大手緩緩在光滑細膩的大腿上撫摸,到最後卻忽然停下,直起上身,居高臨下道:「你想傷上加傷,阻我進軍西雷?哼,只怕沒那麼容易。拿到西雷後,你還不是我的?」他輕佻摸摸鳳鳴臉蛋,下床。

  「一切已經準備妥當,明日大軍起程,你陪我一道。」

  鳳鳴咬住下唇,緊緊攥拳。

  沒想到費盡苦心,百般委屈,竟無一點作用,白白讓若言享了許多艷福,自己竟如此愚蠢下賤,不自量力。淚在眼眶中打轉,他不想在若言面前哭出來,咬住下唇,將眼淚生生逼了回去。

  當夜,連秋月秋星也一起被隔絕。

  鳳鳴手腳都被軟帶綁上,防他自盡。若言親手灌他一大碗黑色的藥汁,輕笑道:「這藥強身健體之餘,保你手腳無力,連咬舌自盡也做不到。要用此藥囚禁你半年太麻煩,但遠征西雷途中,卻可以幫上大忙。」

  他低頭親親鳳鳴,看見鳳鳴倔強的眼神,惡意地微笑著,將鳳鳴摟在懷裡,如往日一般睡去。

  第二天,離國大軍出發。

  遠方西雷,容恬的國家,將蒙受可怕的劫難。

  離國此次盡起全國之兵遠征西雷,規模浩大。

  馬匹無數將士萬千。離王留下愛將祿衛守護都城,攜王妹妙光及鳴王親自遠征,秋月秋星那兩個小丫頭,還是跟了去。

  鳳鳴被安置在一個巨大的移動帳篷中。這帳篷也是若言休息的地方,由六十四匹馬一起拉動,各色家具齊全,擺設精緻,輝煌尊貴,顯示一國之君的威嚴。

  「幾天不見你的笑臉,居然有點想念起來。」若言咬住鳳鳴耳廓,嘿嘿笑道:「笑一個給我看看,我告訴你現在大軍進程。」

  鳳鳴被他幽閉在帳內,連同秋月秋星都不許離帳篷半步,連朝外面看一眼都不允許,加上若言布置軍事另有地方,所以鳳鳴根本無法知道大軍現在到了哪裡,更不知道何時會正式與西雷軍隊交鋒。

  鳳鳴咬住下唇,臉龐雖然消瘦,烏黑的眼睛卻閃著炯炯精光,被若言嘲弄幾句,恨恨轉頭,把目光定在地毯上。

  他越倔強,若言越心癢。

  見鳳鳴扭頭,修長脖子彎出一個極美的形狀,不由按捺不住,一把扯得鳳鳴朝自己跌來,低頭咬上總是蒼白而優美的唇。

  「鳳鳴,你真讓人心動。」若言沉聲說著,在鳳鳴唇邊留下無數印記。

  鳳鳴無力閃躲,只能直直瞪著他,大眼睛一眨不眨,黑得顫人心魂。

  每當看見這種眼神,若言心裡就泛起恨不得將鳳鳴硬占的念頭。受傷也罷,西雷也罷,國家大業也罷,什麼都不顧,狠狠地壓住面前的人,分開他的腿,貫穿他,讓那張俊美的臉扭曲,讓那蒼白的唇浮出血色,發出慘澹又嬌媚的呻吟,讓那雙倔強的眼睛滾下熱熱的眼淚。讓鳳鳴知道若言的強壯不亞於容恬,若言的男子氣概不亞於容恬,若言的權勢不亞於容恬,若言比容恬更有資格得到他。

  但每到緊要關頭,若言又不甘心。

  他深深明白,只要一旦強來,他和鳳鳴和容恬間的一種微妙平衡就會被打破。他得到鳳鳴的同時,勢必失去鳳鳴。那樣,容恬就贏了,永遠贏了。

  你想得到他,就不要傷害他。

  容恬最後的話總迴蕩在耳膜內,一下接著一下敲打著若言的神經,制止若言每一次的暴力,又讓若言在每一次的自製後懊惱沮喪。

  他知道,他已經中了某個惡毒的埋伏,設下陷阱的是容恬和鳳鳴。這陷阱讓他焦慮憤怒渴望,卻又不得不為其中一些輕微的甜蜜而自製。

  若言用牙齒狠狠噬咬著鳳鳴的唇,齒印從唇移到下巴,頸側,轉到耳後。他藉助著氣息的攻擊讓鳳鳴急喘,但依然無法聽到鳳鳴投降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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