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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中中搖曳飄轉,輕柔動聽。

  最突兀的存在,首數來自西雷,名動天下的俊美鳴王。

  一片歡慶中,只有他坐在席前,黑沉著臉。東凡王高坐居中,鹿丹坐了右邊首席,對過去鳳鳴坐了左邊首席。這

  三個位置是焦點所在,所以鳳鳴糟糕透頂的臉色,沒有一個人不曾注意。

  其實,即使他坐在角落裡,也沒有人會忽略這位大名鼎鼎的人物。

  歌舞完畢,舞姬們彎腰盈盈退下。不認識的臉,一張張擠了過來,十張中有九張不懷好意。

  「鳴王殿下,來來來,我敬鳴王殿下一杯。殿下以天神之力,代懲那些無禮的祭師,實在為我們出了一口惡氣。

  」

  「對,對,今晚一定要不醉無歸。」

  「久聞西雷鳴王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是個難得的美人。」

  鳳鳴和鹿丹大鬧一場,被縛了雙臂在黑暗的房間中關了一個下午,憤怒的情緒才被勉強壓服下來。想到鹿丹原來

  不是個好東西,枉費了他一番好意,心下唏噓。又不由想到容恬和西雷,思緒亂如麻的折磨下,終於總結出好漢

  不吃眼前虧的經驗教訓。

  不能再期待旁人救援,西雷鳴王要自己救自己。

  要逃必須要有策略,敵強我弱下撕破臉最為不智。

  閉眼上,掙扎著忘卻天地宮中慘烈的叫聲。為了西雷,多苦也要忍受。

  因此,才有今晚忍氣坐上東凡王族夜宴一席的一幕出現。

  雖然暗中叮囑自己忍住火氣,但鳳鳴遠遠沒有容恬的本事,盯著場中美人如雲,臉色未見好轉。

  見眼前歌舞昇平,正為白天發生的慘劇暗暗不忍,鳳鳴轉眼一瞧,幾張不大善意的臉已經逼到眼前,內中貓戲老

  鼠般的惡劣欲望昭然若揭,頓時明白自身形勢糟糕透頂,暗叫不好。

  「喝呀。」

  「哎呀呀,瞧鳴王的樣子,似乎並不賞你的臉啊,東瀛侯。」

  「嘿嘿,這麼好喝的美酒,鳴王殿下斷不會如此不識趣。」

  鳳鳴再想忍氣吞聲也無用,這些人定然得寸進尺,不如寸土必爭,冷冷掃一眼差點直接舉到自己唇上來的幾個倒

  得滿滿的酒杯,和等著看好戲的眼神,高傲地別過頭,吐出冰冷的四個字:「我不喝酒。」

  被鳳鳴當眾掃了臉面,幾位貴族王侯臉色微變。

  西雷內亂,容恬失蹤,這位曾經受盡寵愛高高在上的鳴王擺明是動彈不得被留在東凡王宮內。簡單的說,不過一

  名可以盡情耍弄的失意囚徒。

  「今天是東凡大喜之日,喝一杯又有什麼關係?」東瀛侯陰沉笑道:「東凡習俗,拒喝別人的敬酒,可是非常失

  禮的。常人失禮於王侯,以罪論處。」

  鳳鳴也聽說過王宮中種種無恥放蕩的事,往常聽烈兒講述,王侯貴人在宴會時當中褻玩男童侍女,那是司空見慣

  ,絕不稀奇的事。姿色皎好的落難貴族兒女,更是他們最喜折辱蹂躪的對象。如今環視一周,舞姬已不在中央,

  簾後的樂工也默默退去,自己赫然成了眾人焦點。

  他雖不象容恬那樣善於觀人,但面前的男人們眼中赤露露的惡劣欲望,卻是能看懂的,頓時心下凜然。

  可惡。

  鳳鳴緊咬下唇,瑩眸微轉,望向一直不動聲色靜觀局勢的鹿丹,忽然從席上站起來,朝中央至高無上的東凡王拱

  手一躬,朗聲道:「若鳳鳴現在的身份是階下囚,請大王立即將鳳鳴關到階下囚該去的地方。」

  「東瀛侯莽撞了。」鹿丹不等東凡王表示,率先發話。絕世美頰上逸出動人的微笑,喝退東瀛侯,親自端了酒杯

  ,走到鳳鳴面前:「鳴王受驚,鹿丹飲一杯賠罪好了。」仰頭以極美的姿態喝下杯中的酒,壓低聲音道:「鹿丹

  自然儘量保全鳴王。但祭師院剛被消滅,王侯們蠢蠢欲動,鳴王要在這局勢中愜意地生存,也要拿出點本事來。

  」

  鳳鳴哪會不明白他的意思,想起他過橋抽板,又殘殺祭師院中人,狠毒無情,但現在的情況下,縱使恨得咬牙切

  齒,也只好暫時虛與委蛇,壓低聲音道:「孫子兵法我會慢慢告訴你,重孫子兵法我真的沒看過,只有我師父知

  道。你若有本事請我師父出山,才有可能得到它。」

  「那令尊師……」

  「師父隱居的地方我可以告訴你。」鳳鳴快速地說了一個地名。反正你也不是好東西,大家你來我往,騙你沒商

  量。

  兩人心懷鬼胎,相視輕輕一笑。

  有鹿丹這麼一示意,無人再過來騷擾鳳鳴,歌舞繼續。

  鳳鳴在隔著舞姬傳來的眾多不甘心的視線中端坐,悠然觀賞精彩的舞蹈,心裡深深明白:只要鹿丹覺得自己失去

  利用價值,他會毫不猶豫地把自己拋進對面這群野獸之中取樂。

  美人就如蛇蠍,容恬說得對。

  唉,容恬……

  宴罷,本以為還是被押回今天下午呆著的房間,可跟隨著手握刀劍的侍衛走到半途,才發現前面是一座在整個東

  凡王宮中算得上是佼佼者的宮殿。

  跨進殿中,垂幔處處,焚香縈繞,幽靜中別具高雅。四五名容貌出色的侍女迎上來:「鳴王到了。」顯然早得到

  主人的諸般吩咐,笑得十分動人。

  鳳鳴愕然,回頭看押送自己來的幾名侍衛,已經停在門外,面無表情,手按在腰間的刀上。

  「大王吩咐,要我們姐妹侍侯鳴王。熱水已經備好,請鳴王沐浴吧。」

  鶯聲婉轉,瑩眸似水。

  從潺潺流水上航行的囚船,到祭師院陰暗的地牢,再到鹿丹關押他的黑暗房間,忽然一下子轉到溫暖舒適的華麗

  宮殿,鳳鳴不免疑惑。

  「國師說了,要讓鳴王覺得就在家裡一樣。」

  被侍女們拉扯著走進內室,果然已經備好大捅熱水。霧氣蒸騰,在寒冷的冬天特別誘人。確實需要好好洗一個澡

  。

  鳳鳴雖被侍侯慣了,但當著她們的面脫下衣服,還是紅了臉,尷尬的捂著下身站進桶內。

  「嘻嘻,鳴王好害羞。」

  「鳴王的皮膚好白。」

  嘩啦!

  讓人舒服的熱水被勺起來,溫柔地澆在肩膀上。

  眼前活色生香的美女撩起衣袖,輪流為他澆水,好一番帝王享受。

  在西雷,沐浴是容恬的專利節目,哪輪到秋月她們插手。

  在熱水裡泡了半個時辰,渾身的毛孔都高興得唱歌,鳳鳴懶洋洋從木桶里出來,穿上侍女們備好的衣服。

  傳統的東凡貴族服飾,不同於西雷的莊嚴繁雜,式樣簡單飄逸,中間束帶,分外顯出腰肢的纖細。這個樣子,真

  的挺象鹿丹。

  神清氣慡地出了客廳,毫不意外看見鹿丹的背影。

  「又來打攪鳴王了。」鹿丹轉身,臉上還是驚世的絕美,溫和儒雅。

  「回到舒適的環境,舒服地洗了個澡,」鳳鳴主人般愜意坐下,舉手示意,也請鹿丹坐下,才道:「正是心情放

  松,最適宜被逼供的時候。國師不在這時候打攪,也不是我認識的國師了。」

  鹿丹臉皮再厚,也不禁紅了紅,啞然失笑,搖頭道:「鳴王啊鳴王,鹿丹怎生對你才好?」瀟灑坐下,象找人商

  量討論似的緩緩道:「殺,這般聰慧伶俐的人,殺不下手;囚,滿肚子驚天計謀的人白白囚禁起來,可惜了;放

  ,那是放虎歸山,西雷沒了容恬而剩下鳴王,依然不可小瞧;象如今這樣誠心籠絡,鳴王卻又疑心鹿丹心懷不軌

  。」悠然長嘆一聲,露出強烈觸動他人憐愛之心的苦笑,蹙眉不語。

  鳳鳴被他忽硬忽軟的態度弄得撓頭不止,大呼頭暈,只好投降似的舉手:「國師厲害,請不要再和我繞圈子,這

  麼一圈一圈繞下來,再聰明的鳴王也會變的糊塗了。有話直說就好。」

  鹿丹心情稍好,淡淡微笑道:「鳴王請聽我詳細道來。」

  鳳鳴聳肩答道:「國師口才一流,演講起來比美國總統競選還厲害。你說就是,我只管聽著。」打個哈欠,乖乖

  等著。

  鹿丹思索著,輕問:「鳴王可知,為何鹿丹要將祭師院趕盡殺絕?」

  「他們控制了東凡很大部分的民心,他們是你的政敵,有他們在你就無法左右朝局。」鳳鳴一口氣數了幾個理由

  ,又道:「無論你用什麼堂皇藉口,也脫不了奪權的嫌疑,國師不用自欺欺人。」

  鹿丹被他直言揭破,並沒有任何反應,淡淡道:「我鹿家一門七十七口,都死在祭師院的手裡。」

  鳳鳴愕然。

  鹿丹露出不堪回首的回憶神色,黯然道:「我父親一輩有兄妹六人,當年,五阿姨是東凡有名的美人。就是因為

  美名過勝,才招來滅門大禍。」

  「難道是什麼皇親國戚看上了國師的五阿姨,不顧國師五阿姨的意願要強娶?」鳳鳴皺眉。

  從鹿丹的容貌可以推測,他那五阿姨絕不會差到哪去。至少花容月貌,沉魚落雁,可嘆紅顏都薄命。

  鹿丹搖頭,苦澀地答道:「東凡有森嚴的等級制度,貴族絕不會和平民通婚,我家只是普通平民,五阿姨雖美,

  但若要進入權貴之門,唯一的途徑也只有充當貴族洩慾的侍女,連當寵妾的資格都沒有。看上她的,是當時的祭

  師總長。」

  鳳鳴臉色微變:「祭師總長不是代代都由女人擔當嗎?」難道這個時代的東凡已經允許女人和女人……不過瞧祭

  師院那些老女人的樣子,不象這麼開放。

  或者是祭師總長也覺得祭師院的形象應該改變一下,打算找個美女當繼承人?糟糕,那不是逼鹿丹的美人阿姨當

  尼姑嗎?

  正在胡思亂想,鹿丹幽幽道:「祭師總長是不是女人有什麼干係?女人有時候比男人更殘忍。我們只是一家平凡

  百姓,父親和伯父都以雕刻為生,天地宮前那兩尊雕像就是他們的傑作之一。雕像完工的那天,祭師總長的祭令

  到了家裡,宣布五阿姨被神選中,將成為祭奠的犧牲。」

  他輕輕掃了鳳鳴一眼:「祭奠一年舉行四次,春夏秋冬一季一次,每次都要向神獻上年輕貌美的平民女子。奉獻

  犧牲的過程,和我們差點要經歷的差不多,用自己的鮮血浸泡天地環,為聖宮帶來靈氣。」

  「這是殘忍的活祭。」鳳鳴倒吸一口清涼氣:「因此你的五阿姨就逃了?但是因此招致滅門大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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