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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杯透亮的檸檬汁和諧地排在一起。
丁淺:“……”
之後的一整頓飯,丁淺都吃得安靜如雞。
直到——
“哎?這麼巧?”
心理陰影的丁淺本能抬眸,然後發現來者並非董晟,而是學生會段主席。
丁淺剛松下的一口氣又提了回來。
果不其然,段勁峰視線在兩人身上一轉,笑呵呵地接了下句:“你們這進展——”
“拼桌。”
丁淺乾淨利落地截住了段勁峰的話音。
坐在對面的宋瑤目瞪口呆地看她。
身旁清冷的目光在她身上一掃而過,然後……
“嗯。”
男生唇角掀起一個難察的弧度,“是拼桌。”
……
四年前。
初中部的恩師家裡急事,顧景琛被臨時抽調,去幫老師看自習。
他坐在講台上翻習題冊的時候,突然聽見教室里一個壓得很低的聲音——
“咔嚓……”
顧景琛走過去的時候,丁淺還一邊抱著那個咬了一口的蘋果,一邊皺著眉鑽研難題。
思考的時候嘴裡不嚼,腮幫子鼓鼓的,跟只軟乎乎的小倉鼠一樣。
“同學。”
屈起的指節輕輕扣了扣她的桌子,顧景琛眼瞳漾著笑意:“自習課,不能吃東西。”
“……”丁淺怔了一下,抬起頭來,笑得乖巧極了,“好的,學長。”
自習課後,顧景琛替老師布置作業:“數學課代表是誰?”
軟乎乎的小倉鼠把手舉起來了。
顧景琛走過去,把老師留的紙條給她。
他剛要轉身,就看見了桌上那個只剩了個果核的蘋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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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拼桌。”
顧景琛唇角微掀,站起身來,“我先走了。”
“學長再見。”
丁淺努力維繫好本次見面的最後一點乖巧。
“啊,忘了。”
顧景琛長腿後踏,退了兩步,從拎著的雙肩包里拿出一件東西,放在丁淺面前。
聲音乾淨,又帶一點低沉的笑意:
“這頓飯的回禮。”
——
一顆用透明彩紙包裝精巧的……蘋果。
耳邊有人笑意低沉。
“自習課,別吃。”
丁淺:“……”
第5章 純潔
午飯後,520寢室。
“都這樣了——”
宋瑤伸手指指桌上那顆蘋果,咋咋呼呼,“你還跟我說你倆沒關係?我能信?”
“真沒關係。”
丁淺伸出根蔥白的食指來,輕輕一撥,蘋果咕嚕嚕地轉了一圈。
宋瑤磨牙:“你還嘴硬?要是今天一起吃飯的是董晟那倒霉孩子,這蘋果你估計反手就扔他臉上了吧?”
丁淺無辜地眨了眨眼:“我是那麼暴力的人嗎?”
“行政樓下面你把人當場橫撂在那兒的事情都快傳遍全校了。”
“那是他先動手動腳。”
丁淺做了一個防衛動作,杏仁眼裡亮瑩瑩地漾著笑意,“我自衛反擊。”
宋瑤說不過她,轉過頭去盯著那枚艷紅的蘋果,半晌後噝地一聲吸了口氣。
再看向丁淺時,眼睛都睜大了不少——
“Diva不會是你前男友吧?”
“真沒有,普通朋友。”丁淺看起來乖巧誠摯,“連手都沒碰過。”
“也是。”
宋瑤嘆了口氣。
“國外媒體都說Diva性冷淡,襯衫扣子永遠不解開超過一顆……他能跟誰親親密密的,實在難以想像。”
“……”
丁淺垂下視線,眨了眨眼。
不難想像。
她至今都還能模糊地記得,頭頂搖曳的路燈,像星辰似的光,還有那雙離著很近,能叫月色都黯然的黑瞳微亮。
曖昧而親近的呼吸,低淺而好聽的笑音。
還有擦過嘴角的薄唇,留下火灼似的溫度,以及那句低沉微啞的無奈笑語——
……你還太小了,我的小星星……
“你們真沒任何情況?”
宋瑤抱著手機玩了一會兒,突然狐疑地抬頭問她。
“嗯。”
丁淺從那個星夜裡回神,眼角微勾,唇角淺揚,笑得無害乾淨且漂亮。
“特別純潔——的革命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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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二晚上,三教地下教室,學生會技術部二輪面試。
無領導小組討論。
一組十四個人,圍著一張長桌坐了一圈,每人面前一張材料。
技術部這一次看來是全員出動,長桌外圍大半個教室,都散亂坐著低聲交談的學長學姐。
丁淺進門之後,見此情景,唇角一勾。
——相比第一輪,這一輪面試的壓力氛圍顯然有所不同。
都是套路啊。
丁淺拿起試題材料,笑著心想。
不過沒關係,只要有一顆打醬油的心,什麼壓力都是紙老虎。
丁淺所在的小組是第一組,坐下來之後,眾人都有些緊張,自我介紹結束後,一分鐘自由思考時間一過,整個教室就被爭辯的聲音擠滿了。
一場無領導小組討論耗時大約半個小時,丁淺很有拿出手機刷刷技術貼的衝動。
不過周圍那麼多學長學姐盯著,她還真不敢。
索性她就拿了一旁備用的簽字筆,在材料的反面勾了幾筆,然後托腮聽同組的人你來我往,互相打斷。
桌上火力最猛的有三個,兩男一女,話音幾乎毫不間歇,各持一個觀點,誰也不肯相讓。
其他人也竭盡所能地插話,同時,還有三個人在互不示弱地掐點報時。
等到二十五分鐘討論時間過去,三位勇士還是沒能達成共識。
眼看著該到結論點,三個人里那女生提議:“一人一段吧。”
強勢的三人發言小組,在最後一刻勉強妥協。
結論結束,面試官們提問。
作為一個從頭到尾一個字都沒說過的參與者,丁淺自得其樂,只等著面試結束。
——她程序里那段大循環寫了一半就出來了,多一秒都煎熬。
可惜,有人不想這麼輕易放她自在去。
“丁淺。”
這清冷低沉的聲音驀地響起,整個教室里都安靜了一瞬,技術部的學長學姐們回頭望去——
地下大教室最昏暗的那個角落裡,兩條長腿隨意地搭著,抱臂的男生抬起頭,瞳子漆黑深沉,唇角微掀:
“全場只有你和郭銳一句話都沒有說過,能解釋一下嗎。”
丁淺輕鬆了一晚上的那根弦驟然繃緊,聽見那聲音之後就錯愕地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