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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汀蘭垂眸安靜了片刻,之後方抬頭道:“公子的客人比較……特殊,你進去之後,還是要小心行事才是。”她未說的是,這一次無論如何自己都難逃罪責了。

  “嗯。”木若望了望這四層高樓,點頭應道。

  直到這一刻身在這十尺紗帷之外,木若才有些回神。

  紗帷之內的宴飲廳內,依稀可見身繞青色薄紗的嫵媚女子們圍作扇形,此刻屈身下腰正如半朵睡蓮綻放,扇形之後,身穿鵝黃色錦衣的絕色女子盈盈而立,舞入佳境,廳內叫好聲一片。

  “公子。”舞罷之後,青衣女子們一一退下,唯有鵝黃女子向前幾步走到正中玉桌之後,溫笑半含,低身臥下,伏在白袍公子的膝上,抬腕取下桌上食果,餵進公子口中,“公子,月璃舞得如何呢?”

  白袍公子聞言,輕淺地勾起唇角,淡淡一笑也是頓生風華:“我的月璃,自然是舞得極好了。”

  說著,那人俯身吻向膝上女子,並未束起的墨發滑過如雪的綢面,如流雲瀑下,亦遮住了眾人的視線,卻也因此令這滿室陡生出旖旎之情。

  紗帷內的木若將指尖扣進手心,十指連心的痛意令她的唇被牙齒齧得泛著白色。

  ……我的月璃……

  自作孽,不可活……木若放開了齒上的力道,唇角略勾起一抹澀澀的笑意……古人誠不欺我。

  攏了攏沒多少衣料的的紗衣,女子挑起紗帷緩緩入內,卻並無多少人注意到她的出現。

  所有人的視線都聚在正中玉桌後繾綣纏綿的兩人。

  “不愧是公子,連這名揚天下的月璃姑娘都能納入懷中,”左側一男子朗笑出聲,終於打破這安靜,轉眸望向懷擁古琴一身紅梅染素衣的淡妝女子,不由心生好感,“看來這落雲軒中果真才女輩出,真是讓人好生艷羨。”

  “是啊,這落雲軒中的女子都是才貌兼具啊——!”立時,廳堂之內一片迎合之聲。

  “那便由我做主,”白袍公子終是抬起身來,唇角含笑,膝上女子面紅如潮,他徑直望向初始時的出聲之人,“將下一個送你便是。”

  男子聞言一喜,抱拳謝道:“那可要多謝公子——”

  “砰。”抱琴女子身形一顫,手中的古琴倏忽墜地,響起震心之音。

  室內之人皆是一怔,繼而不悅地望向女子。

  “華業將軍與我客氣什麼?”白袍公子卻是恍若未聞,笑意依舊淺淡清俊,繼而將涼下去的眸光轉向彎下腰去的女子,“不過一個女子——”

  木若直身,卻是再也未看那突然靜音的方向,平靜無波的視線划過手中的古琴,挑起指尖拂過那弦斷的地方。

  眾人皆見,那一身血色紅梅染就素白如雪的女子,沒有表情的臉上忽然毫無預兆地滑過一串晶瑩的水珠。

  ˇ弦斷誰聽ˇ 最新更新:2013-07-18 15:56:17

  木若直身,卻是再也未看那突然靜音的方向,平靜無波的視線划過手中的古琴,挑起指尖拂過那弦斷的地方。

  眾人皆見,那一身血色紅梅染就素白如雪的女子,沒有表情的臉上忽然毫無預兆地滑過一串晶瑩的水珠。

  “原來是若兒錯了……”女子輕笑著,任淚水划過兩靨,如水眸子只盯著那古琴,“是若兒忘了,有些東西沒有想像中那麼強韌,若是折了……任你痴心難改,也便再無補救的機會了。”

  像是這琴,像是這情,像是曾經一無所懼的她……

  她早該知道,在這世上,並不是所有東西都能通過努力得到。總有那麼一件事,任你歷盡艱險,任你踏遍荊棘,追逐到最後,依舊是虛夢一場。

  如夢貪歡吶……

  左手壓弦,右手彈起,吟、揉、注、綽,涼薄的琴音在堂內響起……

  刀戟聲共絲竹沙啞誰帶你看城外廝殺 七重紗衣血濺了白紗

  兵臨城下六軍不發 誰知再見已是生死無話

  當時纏過紅線千匝一念之差為人作嫁那道傷疤誰的舊傷疤

  還能不動聲色飲茶踏碎這一場盛世煙花

  血染江山的畫 怎抵你眉間一點硃砂

  覆了天下也罷始終不過一場繁華

  碧血染就桃花只想再見你淚如雨下

  聽刀劍喑啞

  高樓奄奄一息 傾塌

  ………

  ………

  她的眼前仿佛現了一副圖卷:清冷的月下,碧落宮中的聽雨榭里,女孩窩在白衣公子的懷中,哼唱著歌,聽那曲調化作琴音,自白衣公子的指尖下散開,如溫水流淌過那些歲月,一點點沉澱了,如雨霧般的情思……

  終究會故去的,所謂已往。

  曲終收手,破碎的曲音仿佛還在空氣里迴響。

  “…傾盡天下……”

  不知是誰迷了神似的開口,一時房內人的臉色皆變了變,望向正中的白袍美人。

  有間青樓,公子白墨,傾盡天下。

  這已是世人皆知的轟動,但卻只有極少數知道,名震江湖的第一公子,也即碧落公子,名為白墨。

  白墨自第一眼望見女子,便再無一絲動作,只有一雙眼眸里雲霧繚繞,難辨其意,卻也顯而易見——女子的特殊甚至無須掩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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