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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就沒有哪次他們是隔著層架在雕龍皇椅和桌案上空的緯紗,來面見皇帝的。

  這……這不是胡鬧是幹嘛啊?!

  尤其是那紗帷裡面影影綽綽的,可分明還有另外一人在裡面——

  除了那位勞小皇帝興師動眾舉國搜尋的陳小侯爺,不做他想!

  ——這簡直是寵盛危朝啊……

  幾位文臣越想越火,卻只能憋在心底,有一位看上去資歷年輕些的當時就要一步邁出來,反而是被旁邊的文臣不著痕跡地拽了袖子拉住了。

  緯紗帳里的劉徹便在這時抬起頭來,目光寡淡地望向階下的幾位文臣,聲音里像是帶點笑意,仔細聽又散得乾淨冷得徹底,話里乍一聽起來更是莫名——

  “……諸位今日看來是有所仰仗了。”

  只是這聽起來莫名的話一落進下面幾人的耳朵里,險些將幾位文臣嚇得叩首請罪——任是哪一朝臣子聽了皇帝這麼一句話,估計也好不了;更何況今日便如兩軍對壘,己方的戰鼓還沒擂響,對面軍隊的首領突然就伸過手來將己方最大的甚至可以說是唯一的一張底牌掀開——這件事擱誰身上也舒坦不了。

  而得到了證實的劉徹眼底卻是划過一絲鶩色。

  ……今日他突然就決定出寢宮,並不是他自己的意向;依他劉徹的本意,便是真的準備十九天不肯離開寢宮的,只是一個多時辰前,他的暗衛來報——太皇太后隱忍數日之後,在今日巳時態度強硬地要離開東宮,預計要前來麒麟殿。

  於是劉徹倉促而來,知道東宮那裡畢竟不能徹底崩裂,最終還是解了禁。

  而今日,看這些“姓竇”的文臣竟敢獨身明晃晃地上門來,劉徹就知道自己心裡的擔憂多半是成了真——景帝逝世前,應該是將虎符託付於竇太后保管。

  今日這些幾乎是竇氏家臣的幾位,是仰仗著竇太后要撐腰,才敢就這麼進了麒麟殿。

  思及此,劉徹的眼底驟然划過刀鋒般的厲芒,洶湧的殺意頃刻便浮上心頭,甚至誘惑著他不想按捺這種眼下要不得的情緒。

  ……他實在是積攢了太長時間的負面情緒。

  所幸理智尚存,他還是將自己心頭的殺意壓抑下來,轉作一絲複雜。

  虎符在太皇太后手裡,如今他又動之不得,若是太皇太后用這虎符來逼他……

  劉徹幾乎是反射性地低頭去看自己腿上睡得正熟的人。

  那披散開的烏髮青絲就垂落在自己手邊,這麼多天他曾在這人睡著的時候珍寶似的攥在手心裡親吻……世人說得對,很多東西只有失去過才知道其意義——從前他只知道自己珍視這人更勝己命,那許負後人一言之後他時常在夜裡輾轉難眠惶恐不安,可直到這個人真的不見了,半個月……那麼多盞茶的時辰,他一點點數著過去的記憶苟延,尚有希望他就已經忍不住想毀了這個要他等待的世間,他甚至想乾脆所有人都死掉好了,這樣是不是我就能立刻尋到我的哥哥,縱使化作塵埃也要纏/綿。

  等到他不知道熬過了多少盞茶,再也挺不住昏過去的時候,他對自己發誓——

  從這一刻起,為了得到哥哥你,無論於人於己甚至是於你,我都會不擇手段。

  ……若恨,便要你恨極了我。

  ……若死,我便帶你一起去。

  你會怪我麼,哥哥?

  你且怪我吧,哥哥。

  ☆、第97章 臣諫言【9.1

  竇太后到了麒麟殿的時候,宮殿裡還是一片安寂;殿下的文臣三五垂首站立,殿上的緯紗遮掩得不露痕跡。

  侍官剛一稟報,那幾位文臣就忙不迭地爭相見禮,而那殿上的緯紗裡面,卻像是沒人聽見,還是那麼安靜。

  修養平息了幾天的太皇太后見狀,心裡雖然是不滿,卻沒有流露出來,向著一早就鋪擺好的位置去了,“……老身今日不請自來,皇上勿怪。”

  階上緯紗里仍舊沒什麼聲音,殿裡的氣氛一時也詭異起來,殿下的幾個文臣都是暗暗地抹汗,唯恐皇上與太皇太后翻了臉,殃及他們這些池魚。

  所幸眼見著太皇太后臉色愈發沉下來的時候,殿上紗帳里也傳出了皇帝的聲音——

  “——朕批閱奏章失了神,竟沒察覺皇祖母駕到,請皇祖母寬解。”

  這話說出來之後,旁人倒不在意真假,只求面子上過得去罷了。

  在聽得皇帝開口之後,文臣中看起來年紀最大的一位與似是無意掃視過來的竇太后對望了一眼,便上前一步作禮道:“啟稟陛下,臣有事啟奏。”

  紗帳里劉徹把玩著手裡那人的墨發,聲音平淡,眸光清冷:“……嗯。”

  被這一聲似是而非搞得雲山霧裡,那老臣眼睛轉了轉,也顧不上皇帝到底是要聽還是不要聽,還是硬頂著壓力開了口:“臣等深知陛下感懷先帝,謹守孝悌,無心後宮子嗣之事;然陛下之后妃子嗣為國之重事,一日不定則天下一日難安。”

  頓了頓話音,老臣看了一眼竇太后,然後才接了下去:“陛下既已受先帝加冠——臣斗膽,請陛下為安定天下民心,納妃於後宮,恩澤雨露,傳承子嗣,也算是告慰先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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