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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司馬軼問道:“長公主怎會如此上心?”

  上官嫃瞥了眼元珊,不動聲色地接過話來,“在大漠裡,查大人身患重病,是我照顧他,也算救了他一命。長公主不過是還我的人情。”

  “原來如此。”司馬軼點點頭,抬起筷子嘗了嘗菜,贊道:“手藝真不錯!”

  元珊笑道:“皇上能吃下便好。”

  上官嫃拉著元珊,側頭對司馬軼說:“皇上,我與元珊都是同吃同住,這裡也沒外人,望皇上恩准元珊一道入席。”

  司馬軼寬厚一笑,“當然,這菜還是她做的。”

  “謝皇上!”元珊恭恭敬敬地在上官嫃旁邊坐著,也好照應。

  席間並無言語,各懷心思吃完這頓飯,便散了席。司馬軼溫溫吞吞交代了元珊一番,才戀戀不捨地下山去。

  眼看著西風漸漸凜冽,離立冬不遠了,司馬銀鳳派人去浮椿觀給上官嫃的屋裡造地坑,偶爾去監工順便探望她,也著實忙活了一陣。一直照看上官嫃的大夫因家中有喪事不得已告假回鄉,司馬銀鳳為此煩惱不堪,另覓一位心腹大夫並不容易。她憂心忡忡地從院裡出來,正想出府。不想迎面竟撞見了查稟譽。她斂去一切神色,不冷不熱地與他打了照面,撩身而過。

  查稟譽滿腮濃須,怒叱:“你站住!”

  司馬銀鳳頭也不回,僅僅收了腳步,問:“公公有何吩咐?”

  查稟譽嗓音粗狂,怒道:“趁我去了軍營,你竟然把元赫調到戌邊?你這個當娘的究竟安什麼心!”

  “我能安什麼心?讓他遠離是非罷了。”

  “哼!我今日便進宮見攝政王,把元赫調回金陵。”

  司馬銀鳳微微側頭,似是嘲諷一般道:“攝政王巴不得查家軍後繼無人,怎麼會把元赫調回來看看他羽翼豐滿?”

  查稟譽幾步上前堵在司馬銀鳳面前,怒目圓瞪,“你父皇當初將你指婚給德高,就是想讓皇室血統的人來掌握兵權,以捍衛司馬王朝!如今你竟然罔顧聖意!”

  司馬銀鳳乾笑了幾聲,“如今你叫元赫去捍衛誰?司馬琛還是司馬軼?我這個當娘的只想他平安,至於你想收拾司馬琛,根本用不著他,我就可以。”

  查稟譽一眯眼,陰冷道:“原來你早有預謀……你還有其他人選可以取得司馬軼的信任。”

  “當然有,不過尚需時日。”司馬銀鳳不屑地瞥了查稟譽一眼,“就讓元赫獨自在邊疆歷練歷練,別再讓德高過去。叫他不明就裡地對著自己的大哥叫爹,我都覺得心酸難耐,更別提德高心裡有多苦……”

  查稟譽臉色一沉,低吼:“你別再府里胡亂說話!”

  司馬銀鳳嘲諷道:“你都敢做出那般齷齪事情,怎麼又掛不住面子了?”

  查稟譽狠狠瞪了她一眼,盛怒而去。

  司馬銀鳳只覺得背脊泛起了一陣惡寒,攏緊了披風,慘白的容顏在凜冽西風中漸漸扭曲。她用尖利的護甲刺破了手掌,才回了心神,垂眸望著青石板上斑駁的血點,似是看透結局般超然一笑。

  好似這一年的動態特別冷,地炕日夜不熄,屋裡足夠溫暖,只是閣樓臨風,抵禦不住嚴寒。索性她們把偏廳騰出來布置成寢室,從閣樓搬下來住、上官嫃的肚子已經高高隆起了,未免出意外,她終日閉門在屋裡抄書度日。日子在濃重的藥味中慢慢煎熬,吃慣了苦倒也不覺得苦,口裡心裡都是大片大片的麻木。

  因浮椿刪天氣變化多端,時不時風雪大作,上官嫃大早在入冬前便勸司馬軼別再來觀里,以免路途艱難,不如待到明年開春再來。司馬軼將這番關切的話聽在耳里自然是十分欣喜,於是也挺進心裡去了,暗暗在宮裡懷念山頂上那片清雅的風景。

  上官嫃半臥在塌上看書看懶了,便合目小歇。元珊一面搓著手以免衝進屋,並不知上官嫃入睡了,大聲道:“水池又凍住了,我使榔頭鑿也鑿不開冰面,也不知道那些工人何時再來。拿了長公主的賞錢,卻如此敷衍了事,水缸都沒挑滿。若是查大人在就好了,頂能幫到不少忙。”

  上官嫃就睡得淺,聽見查大人三個字便全然清醒了,她想了許久,說:“臨盆的日子近了,再等幾天,長公主一定會來。”

  元珊慢慢走近,盯著上官嫃的肚子,喃喃道:“不知道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上官嫃似乎想笑,卻生生擠不出笑意,只平淡道:“男孩兒吧……升為女子要受太多的苦。”

  “娘娘,孩兒今後交給長公主麼?她無端端地帶個孩子回府,要如何對人解釋?”

  “總歸是她的孫兒,帶進府當下人養著也無妨,平安就好。”上官嫃淡淡蹙眉摸著圓滾滾的肚子,輕聲說:“他踢我了。”

  “是麼?”元神欣喜不已,走過去附耳聽了聽,“小傢伙這麼大力氣,一定是男孩兒。”

  上官嫃緩緩眨眼,想起查元赫玩世不恭的笑顏,若他聽見她腹中的動靜,一定高興得像個孩子般手舞足蹈。聽聞他近日回金陵了,因為上官蚌臨盆。他此刻應該對妻子呵護有加吧。他會俯身去聽她的肚子,然後高興得像個孩子一樣手舞足蹈。咽喉處緊了緊,她啟口道:“我和蚌姐姐臨盆的日子相近,也不知公主是否忙得過來,若她府里脫不開身,我們便要自行打點了。”

  元珊勸慰道:“放心吧,穩婆都晴好了,就住在山腳下。若長公主不能來,穩婆會將孩子交給她的。”

  上官嫃憂心道:“穩婆畢竟是生人,我不放心。倒不如先藏在觀里,我親手交給長公主。”

  元珊大驚,“娘娘,孩子哭鬧起來那可會引人注意的,我們不能如此冒險。”

  上官嫃嘆了口氣,慢慢下榻,扶著腰走至桌邊,“那我先修書給她,以便早做安排。”

  元珊忙揭開硯台,拎起茶壺澆了幾滴熱水,慢慢推勻凝結的墨汁。

  打至195

  金殿陰冷高曠,寒風夾雜著鵝毛大雪罐進來,朝臣們不禁縮了縮腦袋,殿內不約而同發出陣陣“噝”聲。司馬軼慵懶地將兩手別進明黃緞面兔毛鑲邊的套筒中,把玩著滾燙的小手爐。

  司馬琛銳利的目光瞥了過來,又放眼望向朝臣,問:“查元帥在何處?沒來早朝?”有內侍在一旁提醒道:“啟稟攝政王,元帥府中昨夜裡添了丁,如今在府中阿忙著。”

  司馬琛極為不悅,“哦?為何本王不知。”

  司馬軼接著說:“昨夜查元帥遣人進宮來稟告了,朕一時疏忽,忘了告之父王。”

  司馬琛緩了緩語氣,問:“不知元帥府添的男丁還是女丁?”

  司馬軼微笑側目,“是男丁。”

  “這麼說,查元帥添了曾孫,四世同堂,可喜可賀。”司馬琛笑道,“本王亦要準備賀禮,看來眾聊都要表表心意。”

  司馬軼漠然道:“朕已經備了份賀禮早朝前送去了元帥府,父王不必勞心了。”

  司馬琛眉頭一收,似是不滿,卻帶著倦意道:“本王突然覺得有些頭暈乏力,冬日早朝便由皇上獨自主持罷。”不等司馬軼反應,他便拂袖而去。朝臣紛紛下跪送攝政王,然後面面相覷。

  元帥府因添了男丁喜氣洋洋,幾房人聚首一堂慶祝,一片熱鬧祥和。長公主留守在房中照顧上官妦因而缺席,可查元赫在席間卻鬱鬱寡歡,自顧自喝灑。旁人只當他這赴邊疆不能與妻兒長聚心有怨氣,便輪番勸他酒。

  熱鬧的宴席之後,是一座裝飾富麗的小院,此刻清淨極了。上官妦平日裡總是獨自一人,突然這麼熱鬧渾身不自在,捂著耳朵跺腳進房,怨道:“吵死了,還讓不讓人睡覺!”

  司馬銀鳳早已坐在房中等她,茶都換了三盅。聽見她這般言語,冷冷道:“你又出去做什麼?”

  上官妦心有怨憤,粗聲道:“整日躺在床上快把我悶出病來了。”

  “真是越來越不知好歹!”司馬銀鳳猛地上前拉扯她,將她推到床幃里,“這孩子簡直是上天賜給你的,令你有機會扯住丈夫的心,你倒好,還滿腹抱怨!”

  上官妦大概是隱忍了太久,眼淚奪眶而出,不顧一切吼道:“等我有了自己的孩子,我要叫那野種滾回山上去!”

  司馬銀鳳氣急,狠狠摑了上官妦一掌,摑得她楞是趴在床上半響起不來。司馬銀鳳一把揪住她的髮髻,咬牙切齒道:“他是不是野種、去還是留,根本輪不到你說了算!有本事你給我生一個山來!”

  上官妦緊咬嘴唇一聲不吭,直到司馬銀鳳鬆了手,她轉身趴在枕上痛哭流涕。同樣慘遭滅族,同樣至親放流放,為何她得不到查元赫的半分關心!在這世上,她和上官嫃一樣一無所有,可如今,上官嫃卻比她多擁有了一樣東西。她嫉妒得發狂!

  司馬銀鳳理了理衣裳,一面替她放下床帳一面說:“你給我好好呆在屋裡坐月子,元赫如今在家,別露出玻綻。若你懂事,應當充分利用孩子來籠絡元赫的心。別操多餘的心,上官嫃這輩子註定老死宮中,無法跟你搶丈夫,一切就看你自己了。”

  上官妦止不住啜泣,卻逐漸想明白了,這個孩子只能叫她娘。上官嫃仍舊一無所有。

  竹竿里的泉水依稀在解凍,一股細細的水流淌下來,滴滴答答 注入水池。元珊口渴順便接了半瓢水飲下去,冰水順著喉嚨罐入腹中,她頓時打了個寒顫。廚房裡傳來濃濃的煙味,她忙拎了水回去,看著灶火,然後忙著燉湯、熬藥。

  上官嫃半臥在床上,整個人縮在厚實鬆軟的棉被中懶懶的都不願將手伸出來,自從生產之後便一直這樣畏寒。元珊用勺餵她喝藥,兩勺藥,一勺蜜。儘管如此,還是苦得五肚六腑都在翻騰。上官嫃蹙眉,懨懨道:“這藥還要喝多久?”

  “娘娘元氣大傷,就聽大夫的話喝著罷,等大夫哪日說不用喝了咱就不喝了。”

  一抹新鮮的陽光穿透窗紙灑進屋來,上官鎮眯了眯眼,問:“元珊,冰雪消融了麼?”

  元珊笑道:“是啊,泉水都解凍了呢!小傢伙一出世,春天就來了。真是好兆頭!”

  “也不知長公主會給他取什麼名。”上官嫃一下子失了魂,目光痴痴盯著藥碗,嘴卻忘了張開。

  “娘娘?”元珊嘆了口氣,道,“我們倆費心給他想了幾十個名字,娘娘都沒有滿意的,索性聽由長公主隨便給取個,說不準您還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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