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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嫃紅著臉搖搖頭,“算了,洗不乾淨了。”她壯著膽子舉眸看他的眼睛,卻覺得他好似在逃避自己的目光。

  查元赫一面往湖邊走一面說:“你記得別下湖沾涼水,要洗的話給我好了。”

  上官嫃幽幽地望著他的背影,不知心裡什麼滋味,抱著乾燥的衣物慢慢走回棚子裡去。她將裹在身子的毯子摘下,背脊頓時一片涼意,剛要穿上袍子,查元赫突然探頭進來問:“你敢不敢吃蛇?”上官嫃斜斜跪坐在蔥翠的軟席上,只系了件兜肚,背脊扭出一段優雅的弧度,腰線迷人。

  她聽見突如其來的問話驚惶轉過身,迎上查元赫痴迷的目光,不由一窒息,諾諾問;“什麼?”

  查元赫倉促轉過身去,深吸口氣重複問一遍:“你敢不敢吃蛇?”

  上官嫃連忙穿好衣裳,一面答:“你吃什麼我便吃什麼。”

  查元赫應了聲,匆匆逃回湖邊。上官嫃越發不解了,默默俯身去疊毯子。

  綠洲里夜晚雖然不冷,但多少有幾分涼意。篝火熊熊燃燒,烘得棚子裡暖暖的,上官嫃輾轉難眠,怔怔望著那熱烈的火焰將一根根木枝吞噬,覺得口乾舌燥,她索性爬起來呆坐了會兒,然後拾了條毛毯躡手躡腳走出棚子。

  查元赫遠遠趴在篝火的另一側,便是他們當日纏綿之地。上官嫃心跳如鼓點般密集,一下強過一下,好似做賊似地悄蹲在他身邊,替他蓋上毯子。衰弱的光線照著他的臉,那輪廓如刀斧雕刻,稜角分明。下頜的胡楂兒已有數日未剃,顯得落拓不羈。上官嫃定定看著他,不知當年的頑童何時長就了衣服英武豪邁的面孔。

  她正想站起來,一隻大手忽然地將她拽了下去,猝不及防就跌進他懷裡。查元赫睡眼惺忪地睨著她慌亂地神情,氣息逐漸急促。上官嫃以手抵在他胸前,恰好能摸到他強勁的心跳,紅著臉皆是:“我擔心你受風著涼,於是拿了毯子來。”

  查元赫並未完全清醒,口裡含含糊糊念著:“快回去,那裡面暖和。”

  上官嫃淡淡蹙眉,將臉頰貼近他臂膀,“你為何要睡在外面?”

  查元赫不由攬緊了她,望著滿天繁星覺得眼花繚亂,喃喃道:“我怕我管不住自己。”

  上官嫃仍然不解,揪著一雙眉,“為何……對我如此冷淡?”

  “冷淡?”查元赫半睡半醒,側頭瞪著她,“我幾時對你冷淡了?”

  上官嫃掙脫出他的懷抱,抿了抿唇便跑回去了。查元赫緩緩爬起來,赤腳踩著柔軟的沙地慢慢走近涼棚,夜風撩起一些火星落在他腳便,他被燙了一下,頓時清醒了大半。上官嫃向棚里側身躺著,甩個身影給他。查元赫撓了撓鬢角,面上帶著幾分怯意撲過去強行擁住她,啞聲問:“你身子還有不適麼?”

  上官嫃一愣,陡然明白了他的心思,只是想不到他一向粗枝大葉竟會如此細緻入微。見上官嫃未答話,查元赫當她生氣了,諾諾道:“這裡條件惡劣,沒法給你配藥,我是真擔心你有損傷……”

  上官嫃仍然背對著她,囁聲答:“都六七天了,有何損傷都痊癒了。”

  查元赫雙眸為之一亮,大手沿著她玉臂漸漸滑向腹部,輕輕揉了揉,“不疼了麼?”

  上官嫃不禁失笑,扭頭看著他漲紅的臉,“最多疼一兩天,況且……你待我並不粗蠻……”她被他漩渦般痴纏的目光深深吸引,嗓音越來越低迷,最終被他的唇封住了。天旋地轉,她被他壓在身下,唇齒間長久的糾纏令她喘不過氣來。

  乾柴烈火,一觸即燃。

  他的肌理張弛之間爆發出懾人的氣魄,迫不及待要占有她,甚至吞噬她。

  她的肌膚如玉一般聖潔,他的身體被曬成健康的麥色,在火光里映照出黑白分明的纏綿。她站栗的指尖觸到他頸後的脊骨,沿著那一節節的凸起慢慢數下去,數了幾遍,卻終究未數清。胸部被粗糲的手掌摩挲著,體內湧上一股烈焰之氣,如那火堆里的木枝就像被吞噬,她早已陷入迷亂,吟聲似苦似甜。他覺久旱逢甘霖一般,迫不及待地探入那幽秘之地,分分加深,逐漸兇猛。

  行來春色三分雨,睡去巫山一片雲。這一刻,她只想得到這句詩,這一刻,她淒淒無助的嬌喘呻吟中夾雜著一個名字,“元……赫……”

  夜風送涼,火堆卻越燃越旺。

  不知過了多久,上官嫃安謐地趴在查元赫胸前,分不清自己兩頰的汗水究竟是她的還是他的。纖指被她攥著細細親吻,從指尖吻到手臂,從手掌吻到皓腕,她的心便如溺水般不能呼吸。

  上官嫃另一手提了提蓋在半腰上的罈子,將自己蓋得嚴實,連頭都蒙住了。查元赫鬆開她的手去掀開罈子,捏起她的下顎笑問:“怎麼搖躲起來?”

  上官嫃羞於啟齒,掙了掙想要從他身上翻下,查元赫卻箍緊了她,氣息拂在她耳畔,“哪兒也不許去,就這樣趴著。”

  上官嫃不安分地動來動去,見他不罷手,才小聲說:“我想去洗洗……”

  查元赫拍了拍她的頭,“遲些再去。”

  “為何?”上官嫃迷茫問。

  “免得你再跑幾回。”查元赫答得一本正經,似乎也並未覺得哪裡不對。可上官嫃在此用罈子蒙住了頭,揣著一顆活蹦亂跳的心躲在他懷裡。

  查元赫擁香在懷愜意無比,捏著她的手又親吻了一番,突然怯生生地喚了句:“娘子。”

  上官嫃驚得渾身僵硬,半響沒動靜。聽得他又喚:“娘子,不如我們拜天地吧?”

  她緊張極了卻佯裝鎮定,從罈子里探出頭來望著他俊朗的眉目,抿唇笑了笑,說:“我們早已拜過天地,十幾年前。”

  查元赫喜上眉梢,大叫:“對啊,我怎麼忘了!”

  上官嫃故意拉著臉瞪他,“是不是你拜天地拜得多了,所以記不清?”

  查元赫緊張辯解著:“哪裡?我就拜過兩次,第二次還是我不情願的。”

  上官嫃拖著懶懶的調子睨著他兒,認真地說:“不管幾次,我只有一個娘子。”說完,猛地吻住了上官嫃微微撅起的唇。她欲推開他,不知是氣力不敵他還是本就無意反抗,終是任人宰割了。

  繁星滿天,湖水漾漾,不知疲倦的二人周而復始,一番番糾纏不清。

  每過一天,上官嫃便用小刀在樹幹上刻一道痕跡。日落西沉,她數著那些長長短短的刻痕,心底忽然一陣陣地發慌。被困在這已有月余,可她每月之事未至……

  查元赫赤膊在湖邊捉魚,燦燦的夕陽餘暉似一層金沙圍繞在他周身,柔柔泛著光,上官嫃在湖邊踟躕,不知如何開口。不一會兒,查元赫拎著兩條長約半尺的小魚朝岸邊跑,笑眯眯喊道:“小娘子,你想吃魚湯還是烤魚?”

  上官嫃心神不寧道:“你吃什麼我便吃什麼。”

  “我當然聽娘子的。”查元赫湊過去在她臉頰輕啄一下,“快說!”

  上官嫃擠出一絲笑,答道:“魚湯吧,方便些。”

  查元赫點點頭,忽覺她神色異樣,疑惑地問:“怎麼了?可是有話想說?”

  上官嫃目光閃躲,雙頰被晚霞映得緋紅,喃喃道:“我覺得……我可能……”想說的話堵在嗓子眼說不出口,上官嫃攥緊了衣袖,深吸口氣,卻突然聽見查元赫興奮地呼道:“有商隊!真的是商隊!”

  上官嫃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見一支浩浩蕩蕩點點隊伍在霞光籠罩下沿著沙丘緩緩而行。查元赫立馬扔了手裡的魚,朝那方向狂奔而去,上官嫃也驚喜萬分,隨著他身後追上去。

  查元赫振臂高呼,時不時回頭衝上官嫃歡笑,兩人站在綠洲的邊緣翹首張望,背著夕陽定格出兩道相依的影子。那隊伍漸漸走近,訓練有素的士兵扛著刀槍,駱駝拉著一輛寬敞的篷車,查元赫臉上的笑容漸漸僵住,一把握緊了上官嫃的手。

  上官嫃微微膽怯地往後退了一步,躲藏在他身後,“他們是什麼人?”

  一陣突如其來的狂風颳起,旌旗飄蕩,紅底黑墨赫然畫著一個唐正威嚴的“查”字。

  “爹?”查元赫遲疑再三,牽著上官嫃慢慢朝前走。

  對方亦加快了速度,知道先行的士兵們將他們二人團團包圍。查元赫感到異樣,高聲問:“查將軍可在車上?”

  駝鈴叮噹,晃晃悠悠拉著篷車走進了包圍圈,敞開的布簾令車內一覽無遺,司馬銀鳳緩緩走至車邊,目光極為複雜地盯著他們,語調疲憊:“你爹往南邊尋去了,我一會兒要給他傳個信,叫他回扁州去。”頓了頓,司馬銀鳳斜睨著周圍的將士,“怎麼?你們都不認得皇太后?”

  一圈圈士兵陸續跪下,呼聲震天,“叩見皇太后!”

  只這短短的一瞬,上官嫃前一刻被冰凍三尺的心裡,陡然又湧起無數驚濤駭浪,她忠實掙脫了查元赫的手,緩緩走向前,“平身。”

  司馬銀鳳並未下車,始終高高在上睨著他們,下令道:“既然找到了,那便先在前面紮營,明日回程。你們去給皇太后搭寢帳,本宮稍後再做安排。”

  士兵們紛紛忙碌起來,大隊伍緩緩移進綠洲。

  上官嫃腦里空白一片,只覺得這夕陽極刺目,刺得人頭昏眼花。司馬銀鳳躬身,朝她伸手,語氣溫和道:“太后,請上車。”

  上官嫃木然地朝她走過去,耳邊傳來查元赫低微的呼喚:“晚上在帳里等我。”那熟悉的嗓音令她心緒稍微平和了些,不論前邊的路究竟要怎樣走,他都會護著她的吧。

  寢帳的帘子厚重,一放下來,大漠裡呼嘯的風聲頃刻被遮掩著毫無蹤跡。上官嫃呆呆地跪坐在床鋪上,失神地望著自己的手臂,並未察覺有人進來,直到司馬銀鳳逼近地問:“太后似乎有心事?”

  上官嫃心中一驚,從容地將衣袖放下,“皇姐勞累了,怎麼不在帳中休息?”

  司馬銀鳳滿面倦態,不似從前那般鋒芒畢露,嘆道:“我想叫你看個東西,又擔心你情緒過激,便先來問一聲、”

  “皇姐想叫我看什麼?”上官嫃定定地望著她。

  “我們在大漠裡遇見了押解犯人去扁州的隊伍。”

  上官嫃喜出望外,表情剎那又僵住了,靜靜地不發一言地瞪著司馬銀鳳,似乎預料到了什麼,手指便劇烈顫抖起來。司馬銀鳳握住她的手,痛心道:“他們被風沙埋致死,後又被暴曬多時,已被曬成了乾屍,面門難忍……只想叫你去認一認你爹,好焚了骨灰回去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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