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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這身打扮的手法再無旁人,梅畫發言了,說水兒頭一年,成親歸家,可得好好拾掇一番,其他的都是現成的,獨獨這個大斗篷是他跟艾美合計做出來的,柳春芽也有一件兒,當然了,梅畫只管出謀劃策,針線fèng制全是艾美勞動的,艾美做這些完全誠心誠意,推脫不過的應弟夫的要求,他還得給自己做一套,不過他有權選擇花色,可不要大紅的,成婚多少年了,打扮的那樣年輕,花枝招展,還哪好意思出門啊。

  艾瓜子左右手全都占著,虛著眼兒瞄著步步緊跟自己的夫郞,頭皮一陣陣發緊,自從眼前這人換了這身兒打眼的衣服,艾瓜當時差點天旋地轉臥倒不起,這都什麼跟什麼,多冷的天,穿這般嫩的顏色兒,還有這搭配,說是棉襖卻沒袖子,說是棉被還挺貼身,早起他嫂麼回岳家也穿了這一件兒,也不知他哥做啥感想,真是想不通啊。

  “夫君,怎麼了?”艾水兒柔柔的喚了一聲,臉頰的兩坨紅暈更深了。

  艾瓜子嗓子一噎,心想今兒回岳丈家,還是不要產生隔閡的好,舌頭在嘴裡轉了一圈,輕聲問,

  “你這衣裳挺怪異的,我咋沒見過?”

  “哦你說衣裳啊,漂亮麼?這是二嫂麼親自畫的樣子,大哥親手fèng的,我跟嫂麼各人一件兒,是不是特與眾不同,二嫂麼說了,這是最時興的款式,咱縣裡獨一份呢!”

  艾水兒輕快的語調跟黃鶯一樣,張口就停不下來,眼中周身散發著迷人與自信的光輝,二嫂麼說了,穿這衣裳必須挺胸抬頭身子站的直直的,還要邁大步子,這樣才有氣勢。

  “呃……”艾瓜子反射性的想要撓撓後腦勺,誰知手裡都是東西,兩手不得不放下,噓了一口氣,沒脾氣道,

  “既然是嫂麼的路子,那就是吧,興許是年上皇城傳過來的,不過嫂麼怎不見穿啊?”艾瓜子微微後仰腦袋,上下打量一遍,心說,這叫斗篷的棉被,個子高的人穿著更帶感吧。

  艾水兒歡喜夫君跟自己聊家常,臉上的笑容就像盛開的花朵一樣,雀躍道,“嫂麼說了,他怕冷,受不得風,不然也得做上一身兒呢。”

  艾瓜子直覺嫂麼的話水分大去了,不過嫂麼在他心中的地位可不是水兒同日而語的,況且穿這奇形怪狀的衣服又不是自己夫郞一人,不還有倆人陪著呢麼!

  這個時辰有不少艾家村外嫁出去的哥兒回門,雖然他倆只走了兩個胡同,碰上的人還真不少,有出來閒逛的,有在大門口盼頭張望的,有掃院子的,還有抱著娃領著自家男人回家的。

  一路上盯著稀奇百怪的目光走來,艾瓜子不算薄的臉皮此刻也覺得尷尬窘迫,好容易到了岳丈家,他岳麼早也跟那些把兒子嫁到十里地意外的人一樣翹腳企盼,讓人無法言表的是昨兒他們才見過!

  “哎呦,我的兒啊,你這是穿的啥{四聲}啊?”艾毛毛一嗓子大呼將那個黃花花的摟緊了懷裡,心肝寶貝。

  艾瓜子應付不來這場面,夫郞們的心思真猜不透,不過值得高興的一件事就是岳麼其實也看不慣這披著棉被的古怪樣子吧,哪知下一句話,就打破了他心中那一點點慰藉,就聽他岳麼誇張的大喊,

  “真箇俊俏!”

  艾瓜子,“……”

  揮發著滿腔的熱情,艾瓜被迎進屋裡,享受到這輩子只有成婚後才有的人生罕見的重視和賓至如歸。

  倆人給爹和阿麼行了禮,艾毛毛分別給了倆人一個荷包,不叫他們拒絕,“你們到了八十歲也是我兒子,長著賜不可辭。”

  艾瓜起身行禮謝過,然後坐下來陪著岳爹說話,如今身份不同,艾瓜起先兩回還畢恭畢敬言語謹慎,後來感受到岳爹慈愛寬容的目光和態度,他也慢慢的放鬆壓力,神情從容,想著拿出在家對待自己親爹的態度對待岳丈,這總錯不了吧。

  艾毛毛摟著艾水兒進屋說父子間的私密話,艾水兒脫了斗篷,上身一件嫩黃緞子的貼身小襖,無論繡邊還是盤扣都精緻的令人咂舌。

  艾毛毛扶著兒子微微圓潤一些的腰身,滿意的笑道,“我兒富態了,富貴了,這小几個月可是變化不小,若是外頭街上遇到了,阿麼都不敢認你呢。”

  “阿麼,瞧你說的。”艾水兒嬌俏一笑,依賴在阿麼懷裡,甜蜜蜜地說,“如何認不得,兒不還是兒子啊!”

  “如何一樣?穿綢緞還是穿粗布,吃糠咽菜還是魚肉俱全,那養出來的人如何一樣?”艾毛毛抿一下兒子耳後根的頭髮,手移到他的耳朵上摸索著耳墜子,

  “就說這個,可是尋常人家有的?怕是夢都不見的夢到過,還別說,你嫂麼慣會打扮人,這紅色配著水嫩的熒黃,真叫出彩!”

  艾水兒羞澀一抿嘴,惱羞道,“還說呢,來家的兩步路,不知碰見多少人,一個個睜大了眼睛盯著人,路都不會走了!”

  ☆、第268章

  艾寒流家吃過午飯,大家圍著桌子吃瓜子聊天,小半個月不見了,艾花枝想念侄孫想的夜夜夢見他們,這會兒正摟著他親親的長孫依偎膩歪呢。

  大芝麻今年四歲了,個頭長了,體重也長了,梅畫怕累著姑麼,這抱了小半個時辰了,腿估計都得麻了,跟大芝麻使眼色叫他別處玩,嘴裡跟姑麼說的閒話牽著他的注意力。

  “你甭在我眼前耍詭計!”艾花枝笑睨一眼,識破他的歪門伎倆,十分暖心,故意刺兒著人逗他,

  “我還不老眼昏花的呢,眨的什麼眼啊,怎麼,我多抱抱我孫子都不成了?”

  “唉喲,瞧您說的,哪能啊,您這是正當年吶,誰眼神不好使詛咒您老,我絕不饒他,得!您要是稀罕就抱您家去吧,天天兒的看著,多稀罕似的!”梅畫被抓包也不覺得丟臉,反正他是好心好意。

  “甭理他,慣會裝腔作勢耍滑頭。”劉芬芬抱著艾老四,此時他又跟小叔子一夥兒了,剛才跟艾花枝還不對眼兒的掰扯一個話兒呢。

  “那是我慧心巧思馨德有才好不好,您甭我把我往反派人物裡面推,我可是一個大良之人。”梅畫覺得受了打擊,投訴無門。

  艾花枝唯恐倆人嗆嗆上,急忙從中勸和,挑個頭再次說起吃飯時二哥預想兩家做親的話題,

  “真想不到,我還從未合計過小孫子的親事呢。”

  劉芬芬對這事自然上心,立刻接到,“說起這事還是我撮合的,這孩子眼瞅著一天一個模樣,眨眼就成人了,什麼事啊還是要算計到頭裡,我這也是為了孩子,你說,再親近的關係有咱們親哥親弟的血緣近麼,大哥兒跟著你,我再沒不放心的,就是大莊和馬顆我看著也最踏實可靠的孩子,不然夫君哪能由著我胡來呢。”

  “嫂麼這話我舉雙手贊同,既然今兒定了這個事,除了見證人,再有定親禮也少不得,等我們回去看個好日子咱就辦上兩桌酒席,不能因為自家人就省下了,這可要不得。”艾花枝做事喜歡全須全尾,是個妥當細緻周全的人。

  劉芬芬更甚滿意,笑的合不攏嘴,連連應和,“合該如此,就該這麼著,日子你去看,禮什麼的咱們就商量著來,又不是那窮的吃不上飯的人家,靠著幾個銅板子度日的,禮金多少只圖個順遂吉利!”

  梅畫這會兒裝啞巴,光吃不說,省的一發表意見就被斥答,艾美在屋裡哄著二寶幾個睡覺,聽著姑麼和嬸麼商量喜事,也跟著開心。

  冬日裡天黑的早,下午三點多的時候,艾花枝和錢老三駕車回去了,艾奇和周里送到村口看著車遠去才往回走。

  “回吧。”周里拍了內弟一肩膀,自己的目光也剛剛收回來。

  艾奇嗯一聲,倆人結伴抄著近路回家。

  村里關於常家和艾家大年夜幹仗的熱鬧傳的人人皆知,周里和艾美昨兒後午去了青牛家一回,大門關著,他們並未得信兒昨兒幾人喝悶酒,對這個事件的發展自然關心,便問了出來。

  艾奇跟哥夫沒啥可瞞著的,一五一十的講出經過,末了鬱悶地說,“青牛大伯雖然下了命令,可是不是按照那個做還未可知呢。”

  周里打方才就皺眉,這會兒眉間的褶皺更密實了,聲音隱隱地透著火氣,

  “這全是老三搞出來的,挺高的一個漢子偏立不起來,日後誰能瞧的起?”

  頓了一下又問,“他今兒回他岳家了麼?他家裡的傷了臉,這一回去又是一場官司,我好像聽說他家兄弟不少呢,這要是為他出頭,呼啦啦的全來了,嘖……”

  後面的話根本不用說就知道他要表達什麼。

  艾奇不知從哪拽了一根兒干糙放在嘴裡嚼,倆人不知不覺的偏離了回家的方向,走到了河邊附近。

  今年是個暖冬,河裡都沒結冰,不遠處有幾波玩耍的小子,拿著石頭子往水裡扔,好像在比賽誰扔的遠,歡快的笑聲傳了很遠。

  艾奇想起自己小時候也會跟青牛嶺子玩這個,後來大哥兒擔心自己失了腳掉河裡每回都讓哥夫跟著自己,不然就不許去;想到那個無憂無慮光知道瘋跑的年紀,艾奇還挺懷念的。

  “能怎麼著啊,昨兒他大伯領著青牛去的,算是賠不是,說了不少一家子親和的話,六子叔到挺給面兒的,不過華子他後麼尖刻了些,哼,這會兒倒是疼上了,以往可沒見他上過心,呼……”艾奇冷嘲幾句,也撿了個石頭子往河水了打漂,勁兒不小,扔的挺遠。

  周里倒覺得華子爹是個硬氣不輸陣的人,這個人的性子有點跟二叔相似,平日裡只要過得去的他不會給孩子和親家找麻煩,而不管不問的做派給人的感覺說難聽了是沒人情味,可這種人一旦發飆護起犢子來,那就是山崩地裂了。

  “且看吧,你哥還說今兒後晌插個空去瞧瞧華子呢,先回吧,也不知他去沒去。”周里推了他一磅子。

  “成。”艾奇應一嘴,彎腰撿了個光滑的圓形的石頭,回去給兒子玩。

  家裡邊此刻靜悄悄的,東屋炕上並排躺著一溜的小娃娃,蓋著一個大被,一個個睡的小臉紅潤,梅畫窩在炕角,摟著大兒子當小棉襖,也不知做了啥美夢,口水都留到大芝麻光亮的頭髮上了。

  艾美跟嬸麼盤腿對著坐,倆人和拆二寶的棉褲,這小子早上沒憋住拉炕上了,蹭了一面棉褲不說,屎尿差點淹了緊挨著他的艾小六,險些被他冷酷無情的親阿麼丟出去。

  倆人悄沒聲的低言低語,說些私房話,劉芬芬摘著小棉褲背帶上的線頭,關心他的身子問道,

  “你這還沒動靜?大小子可是兩周多了,該要了啊,自己上點心,閒七雜八的事少參合,少了你人家還轉不了了。”

  艾美低低應著,面頰漸漸顯露紅光,有些苦惱的傾訴,“我也急呢,這小半年都沒做累活,但凡使個力氣的他都不叫我上手,可,可一直沒信兒,我就不怎麼奢望了,淡了。”

  劉芬芬雙手一放,無奈沒脾氣的看向睡在自己旁邊的人,口內喃喃,

  “真是奇了奇了,你們一個兩個的懷不上,這混球可倒好,誠心氣人,我看著啊,今年又跑不了,不過我到盼著這會兒來個哥兒,跟大哥兒作伴,一個太孤零,可是說呢,人家啊都盼著生小子傳宗接代,咱家可好,一個兩個的念著生哥兒,這話要傳出去,還不定酸死多少人呢。”

  艾美捂著嘴樂,拼命點頭應和,“誰說不是呢,昨兒我嫂麼蘭蘭還跟我抹眼淚呢。”

  “咋的?你婆麼又給他沒臉了?”劉芬芬正了正身子,坐久了腿有點麻。

  艾美撓撓下巴,搖搖頭,“並不全是,就像您說的,長孫一直生不下來,他心裡有擔子唄,自個兒那關就過不去,大伯哥因著去年夏天婆麼暈倒一回可是跟他冷了一段日子,唉,誰都不容易。”

  “甭亂唉聲嘆氣,好日子都是自己咒沒的。”劉芬芬喝他一聲,暖了眼神接著問,

  “今兒他們怎麼回去的?倆娃子跟著去了?”旁人家的事劉芬芬也好奇八卦。

  艾美早不似幾年前在劉芬芬面前戰戰兢兢又氣不過的樣子,如今倆人親密的似親生的,若是每回嬸麼教育他一句兩句的他還開心不已呢。

  農家院裡過大年,初五之前一般都是走親戚,鄰里相串,初三初四忙活過了,就到了初五,俗稱破五,這一日要吃餃子。

  早起飯閉,柳春芽和艾水兒去接侄子過來,梅畫初二晚上回家來睡的,初三這兩天都是在自家吃的。

  劉芬芬和了面扣上蓋簾兒醒著,擦擦手去向夫君請示中午包餃子吃什麼菜的?

  劉芬芬每回進來時夫君不是寫就是畫的,雖然獵奇心強想知道到底弄的啥,可誰讓他不識字呢,再者,在他心中,男人是天,是家裡的頂樑柱,男人可以有自己的隱秘事,哪怕再得漢子寵著的夫郞,也不會忘了根本,插手漢子的圈地領域。

  劉芬芬摳著手站在大桌子前等了好半天,不過他一點都不急,對夫君他是極有耐性。

  艾寒流專心致志,寫完一篇字,方問道,“什麼事?等了這麼久。”

  劉芬芬立刻收了小動作,規規矩矩站好,輕聲問,“夫君,晌午咱們吃餃子,你喜歡什麼餡兒的?芹菜的可好,也清慡。”

  “就這事?”艾寒流略顯威嚴的目光望過來,緊接著頒布條例,“日後飯食少備芹菜,一月吃上一次便可。”

  “啊?”劉芬芬傻乎乎的張大嘴,後來可能意識到自己的表情笨拙滑稽,趕忙閉口稱是,他敏感地覺察出夫君好似不開心,一時間不敢詢問緣由,見夫君沒有旁的要求,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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