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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吹著了,不是大事,水兒給我倒半碗燒酒來,再準備一個浴盆,用溫水,不要太熱。”

  艾水兒一陣風似的領命出去了,劉芬芬表現的沉穩不慌亂經驗十足,一看就是有把握,令梅畫一顆上串下跳的心臟歸了原位,嬰兒感冒發燒稍有不慎就轉成大病,此刻他不敢走開,瞪著一雙漂亮的眼神不分神,眼裡只有小五了。

  劉芬芬知道這小子此刻的安靜只是表象,心裡不定怎麼急呢,連呼吸都輕的不可察覺了,微微一點頭,準備溫言穩住她,還表揚一番,

  “你這個做阿麼的有心,發現的早,娃子這么小,頭疼腦熱的也不會說出來,就得需要咱們多經心,你做的不錯。”

  ☆、第263章

  艾水兒一趟兩趟出來進去,麻利的將婆麼要的東西準備齊全,而後一直惴惴不安的守護一旁聽後差遣,小五侄子始終是自己抱著的,抱著去的祠堂祭祖,抱著一路回的家,好端端的娃子毫無預見的發起了熱,他自然脫不開乾洗,心中一聲聲念佛,禱告小侄子快快康健起來,恨不得將病痛轉嫁到自己上。

  艾寒流聽到這邊的動靜特意過來探視,此刻小五正被放到溫溫的水中,娃子估計受了風不舒服,哼唧哼唧的來回扭動,以他的目測觀察問題不大,站了站就出去了,有自己夫郞照顧他一向放心。

  “噢噢噢~五寶乖啊,麼麼給你去去火,把壞蛋打走再也不會來了,噢~不哭不哭啊。”劉芬芬左手托著五寶的腦袋,右手抓著一塊乾淨的白棉布一下一下的撩著水給他擦身。

  水盆放到矮凳上,三個人圍了一圈,梅畫和艾水兒的目光不斷地湧出焦灼的波動。

  娃子天生愛水,溫溫暖暖的水暈流動撫平了小五不舒服的情緒,漸漸安靜下來,淡淡的眉毛也不皺著了。

  劉芬芬喊著艾水兒幫把手,將五寶翻過來擦一遍,手勁兒不能過大,也不能向往常一樣輕如羽毛,得適中才能退火,劉芬芬捏著五寶兒的兩個只腳丫揉捏腳心,片刻後撈出來放到早就準備好的紅棉布上,迅速的給他擦乾水分穿上乾淨熱乎乎的小衣裳包裹起來。

  梅畫等在一旁給兒子擦著毛渣渣的頭髮,洗了一回澡,孩子的臉上不似剛才那般熱了。

  “趁著有水,給六寶七寶也洗一回,一會將他們分開躺著。”劉芬芬再次試探了孫子的額頭,舒了一口氣叮囑。

  梅畫艾水兒齊齊應聲,一同忙活起來,等給另外兩個小的洗過澡換過衣服之後三個人可算歇口氣,倒不是累的,而是提心弔膽心揪揪的。

  那半碗老酒劉芬芬沒用,娃子忒小,酒性烈,激到了可不是能夠輕易散出來,要出□□煩的。

  屋子裡收拾整齊後,艾水兒脹紅了臉向婆麼和嫂麼請罪,劉芬芬念及他未曾生養過,倒也沒有重話,只說日後叫他加小心,不到兩個月的娃子身子最虛弱容易得病了;梅畫到沒說什麼,還寬慰一通,叫他別往心裡去,又不是他誠心的,那話說的體貼又善解人意。

  劉芬芬回頭特意向自己男人報告一聲,得了一通警示,不過沒當著小輩的面給他沒臉,劉芬芬已經感天動地了,夫郞的責任就是管理內院,收拾屋子照看娃子,家裡夫郞加起來四個,無緣無故的叫娃子受了瘋,誰也脫不開干係,夫君輕責他兩句是顧及臉面和情分,不然攆出去都是寬宏大量了。

  柳春芽從回來後便領著侄子在自己房裡玩樂,那邊緊趕慢趕的忙活並沒有人通知他,是以等要出門吃席面時才曉得五寶鬧了病,跟著擔驚受怕了一陣。

  這個節骨眼上梅畫自然不會出門,可又不能留他一人在家,柳春芽和艾水兒因為爭搶著留下來差點打破頭說破嗓子,最後還是劉芬芬拍案定奪,柳春芽留下跟嫂麼一起看家,家裡年貨豐富,想吃什麼做什麼,更自在。

  艾奇也不知幹什麼去了,這邊要出門時才跟艾嶺和瓜子回來,家裡以為他們直接過去了呢。

  這仨人得知小五受了風,爭先恐後要去屋裡瞧,劉芬芬費了老大勁才拉住,冷著臉開訓,

  “頂著冷氣瘋了大半天,從裡到外跟冰碴子似的,進去幹什麼?恁大個人了腦子裡全是漿糊,一個兩個都是!”

  “阿麼!我們不是擔心小五呢麼!”二瓜覺得被罵的十分冤枉,頗有不平。

  “誰不知道你掛心啊?”劉芬芬眼睛一立,叫人生畏,白楞幾人一眼,慢慢給三個焦急上火的人吃顆定心丸,

  “沒事了,小畫哄著了,火已經去了,好好睡上一覺,等醒了還是那個活蹦亂跳的小子。”

  艾奇艾嶺明顯肩膀一落,神情不再緊繃,二瓜傻傻的提醒阿麼,“小五才倆月咋就會跑了?”

  劉芬芬暗瞪了多嘴多舌的人一眼,這幾個月少罵了不知多少話,可把人嘴痒痒的要命!

  眼瞧著到了晌午,哪能趕著飯點去呢,打發春芽和艾水兒整理幾樣樸實的賀禮,一家人浩浩蕩蕩的赴宴吃席面去。

  這一走家裡立刻空了下來,小四寶沒去,此刻正趴在七弟邊上,兄弟間進行著無言的交流,梅畫非常好奇艾老四是如何分辨他的雙胎哥哥和弟弟的,從來沒有叫錯過一次,當然,相貌獨具特色的艾小七不算在內,只要長眼睛的都能將他秒間認出來。

  “嫂麼。”柳春芽挽著袖子進來,徵求人的意見,“早上留的還有餃子,生的也有,嫂麼想吃什麼?”

  “又吃餃子啊,兩頓了啊。”梅畫將黏在小五臉盤子上的眼珠挪過來,轉了轉,吧唧下嘴,

  “這兩天老是大魚大肉的肚子裡全是油,做點清淡的吧,疙瘩湯吧,切個西紅柿,不要熗鍋,要調了蔥花倒進去的那種,再有什麼青菜你看著放一些吧,對了,稀一點。”

  柳春芽從來不覺得嫂麼是個事多的,認認真真的聽了記下,接著問,“那是吃饅頭還是餅子?”

  “別費事了,餅子還得和面,早上剩下的餃子你熱一盤,夠咱倆的就行。”梅畫不叫柳春芽不受累,標榜自己是個推己及人的良善之輩。

  柳春芽笑呵呵的答應著去了,梅畫回頭將雙眼有些無神的艾小五抱到懷裡親親,雖說不發熱了,可還是沒精神,往常只要醒著他的小腿兒就閒不住的蹬來蹬去的,這自從洗過澡孩子就這樣安安靜靜的躺著,也不睡覺,偶爾還哼唧兩聲,梅畫餵他奶-水,兩口就吐出來,明顯不餓,就是沒精神。

  艾小五窩在阿麼的懷裡,梅畫拿了一個布偶娃娃放到他眼前晃悠,逗他,“看看喜歡不,誒誒?我叫小紅,你叫什麼啊?”

  艾小五眼睛直直的盯著布偶的方向,好像是在看它又好像不是,半天沒反應,梅畫心裡一下子有些難受,其實他知道小孩就是這樣,時不時的愣神,他家老四如今還跟個傻帽兒似的呢,可誰叫小五病了呢,難免七猜八想的,對於不在自己掌控範圍內的事情,人們總是習慣性的產生悲觀主義,往壞處想。

  梅畫鼻子酸酸的,腦門貼著不算胖的五寶的腦袋,離開時,落了一滴淚水,淚花砸在五兒子的臉蛋兒上。

  他不願意顯露自己的脆弱和遭遇挫折的狀態,他不喜歡患得患失,狠狠的留了一通眼淚,心裡舒服多了,再抬頭時,才發現四兒子不知什麼時候爬到自己身邊了,抻著脖子看著五弟弟,見阿麼終於發現自己了,便挪了一個位兒,一屁股坐到阿麼的腿上,兩手纏上阿麼的手臂,懵懂清澈的大眼睛望著人。

  他家老四差點被送了人!梅畫此時偏又想起了這個冤案,心中波濤洶湧起來,一手摟著一個兒子,眼淚不爭氣的開始嘩嘩嘩了……

  柳春芽點著火燒水,開始將白面加水攪拌成柳絮狀,白蔥香菜切碎放到碗中加入酌料,水開之後端著白面的盆子一點一點的往滾開的鍋里倒入麵疙瘩,時不時的用勺子豁楞一下,開鍋時,往裡面打了一個雞蛋,然後加入青菜和西紅柿。

  開飯了,梅畫早收拾好了情緒,讓人看不出一絲異樣,炕桌擺上,柳春芽端了粗瓷藍花的兩個大碗進來,進出兩次,他們的午飯齊全了。

  “小四,吹一吹再吃,小心湯出泡。”梅畫磕了一個鹹鴨蛋的皮,慢慢剝開,將流油的鴨蛋黃兒放到四兒子碗中。

  “嗯。”艾老四用力的點著腦袋,拿小瓷勺舀了半勺的疙瘩放到嘴邊吹了三下,然後伸出舌頭先是碰一碰,立刻縮回去,覺得不燙了才大口吃起來。

  柳春芽曲著右腿坐到炕邊吃的,他拍了兩根黃瓜涼拌,清清慡慡的,老四寶的碗旁有一個碟子,柳春芽專門給他挑的黃瓜心吃,嫩嫩的娃子嚼的省力。

  “你明天回家吧?”梅畫喝了口湯問道,初二嫁出去的哥兒回娘家。

  “是呢,可是碰不到姑麼了。”柳春芽笑盈盈的,語調輕快,每次回家都開心。

  “東西準備了麼?”梅畫關心一嘴。

  柳春芽給小四寶夾了一隻餃子,回道,“沒呢,頭年才去送的年禮,家裡什麼都有,我阿麼教訓我了,不讓我明兒回去再大包小包的了。”

  “嬸麼見外了不是。”梅畫笑道。

  “哪有,我阿麼說就是自家人才不興這樣,年前嫂麼買的牛肉我阿麼說給做成牛肉乾,說是讓我明兒帶回來呢。”

  梅畫意外的挑眉,“嬸麼還有這手藝呢,可沒聽你說過。”

  柳春芽有些不好意思,“以前家裡日子緊吧,別說牛肉了,就是豬肉也都很少買,我阿麼會做這個我也才知道,他說是跟我外祖學的,我大伯二伯也會,可是沒有我阿麼學的精。”

  “那我可得嘗嘗,不過你別全帶回來,統共也沒送去多少,一人兩根嘗嘗鮮兒就得,不過很少聽你說你大伯,你們不來往麼?”梅畫閒來無事喜歡探究別人家庭秘辛。

  ☆、第264章

  劉芬芬念念不忘他的小五,孫子一刻好不利落,他的心老得不上不下的懸著。

  這邊吃過酒席撤了桌子,男人們湊在一起說話喝茶,劉芬芬思量著準備先回去,正想著怎麼說合適,就見艾毛毛神神秘秘的單單拉了他出去說話。

  劉芬芬以為他有什麼要緊的不能明面上說的事,便順著他的力道往外走,哪知出了堂屋還站不住腳,竟有出門的意思,正想轉過頭來詢問,就聽艾毛毛口內略有氣惱和責怪的嗔他,

  “你們一個兩個的都是老蚌精上身了吧,嘴那個緊喲,水兒不懂事連你也瞞著我,可是跟我不一條心,叫人寒的慌!”

  劉芬芬詫異的睜大眼看他,倆人腳下的步子還挺急,連屋門都沒關直奔大門口去,他一時摸不清這人衝著什麼說的這話,梗著脖子就問,

  “咋的了?還上綱上線的,如何拐了心,可不能冤枉人,大過年的,甭叫我抱屈!”

  “還你抱屈,虧你面子大還敢說,我先不與你理論,等明水兒回門我先削打一頓,老大不小了的成了親了還不知輕重,做錯了事到滿的緊,感情你倆真是親生的。”氣呼呼的怒了一通,甩下劉芬芬的手,倔巴巴的自己頭裡走,也不管後頭兩兩相望的婆兒倆。

  劉芬芬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寸趕寸的竟然沒弄明白艾毛毛這沒頭沒尾的哪來的火氣,眨眨眼睛,十分茫然的問話垂著腦袋儘是懊悔之色的艾水兒。

  艾水兒被阿麼罵的無地自容,想哭又哭不出來,婆麼問話,他澀的嗓子低聲回道,

  “阿麼準是曉得我頭午失了分寸讓小五受風的事情了,我沒想瞞著阿麼,原是準備吃了飯告訴他的。”

  “唉,原來是為這個。”劉芬芬恍然大悟的巴掌一合,嘬下牙花子,他也氣鼓鼓道,

  “不是我說你阿麼,有啥話不能說清楚了,非得雲裡霧裡的,這叫我好一陣瞎合計,我以為我欠了他銀子呢,這個老傢伙!”

  哭笑不得的埋怨一通倆人趕緊小跑著去趕上人,艾毛毛也是做慣家務活的,手勤腳快的,劉芬芬這頭出了胡同口,已經瞧不見人影了,他氣笑道,

  “那就這般急色了,差這一會子功夫麼,等等我就不行啊,被炮仗過了氣了吧,還竄上了,嘖嘖……”

  艾水兒亦步亦趨地落後婆么小半步,啥也不敢說,只管貢獻耳朵。

  兩家隔著兩條胡同,距離本就不遠,既然他先頭走了,劉芬芬這會子也不急了,反琢磨跟艾水兒嘀咕,

  “你阿麼是如何曉得的?你沒說我沒說,難不成他長了千里眼啊。”

  艾水兒同樣絞盡腦汁苦思苦想,他自不會瞞著阿麼自己做的失手的事,可他還沒機會說呢,而婆麼更不會主動讓阿麼疊面子,況且一來時就已經擺了個藉口,除了自己就是婆麼跟阿麼走的近,真是奇了怪了,阿麼到底從哪聽到的呢。

  艾水兒這還繼續擰巴著眉頭思來猜去的,他婆麼劉芬芬轉瞬間已經得了答案了——他小兒子!那個快嘴的,那個漏風的嘴!全家就他能幹出偷信送信的官司!

  罷了,又不是啥好藏著掖著的說不得的,劉芬芬腦子裡拿著小鞭兒扇了了臭小子一頓,臉上還裝出啥也不知道的樣子,倆人大步朝家走。

  要是往常,梅畫吃了飯肯定睡會兒,今兒心裡頭存著事,一刻半刻的也不離他家小五。

  小五是個孝順的孩子,等桌子上的碗筷收拾出去了,才慢悠悠的放個大屁,緊接著噗呲噗呲的聲音出來了。

  嬰兒拉便便雖然都是稀稀的,可小五這回不同,光臭屁就放了好幾個,稀糊糊的屎尿噴了一屁股,就跟呲水槍似的。

  梅畫第一時間掀開了他的小被子,啥也顧不得了,忙解開尿布的繩子,提著他的兩隻腳丫向上。

  這傢伙,一陣臭氣撲面而來,剛才還不覺得,這會兒就跟鼻子前堵著一個下水道口子似的,而且這回拉的很稀,波及範圍非常廣,梅畫此時還有心情檢查,連兒子的小雞-雞蛋-蛋上都沾了星星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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