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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畫哼唧一聲,手撤回來動動身子窩在人臂彎里,稀里糊塗的打哈欠道,“知道了,東西都備好了,放心吧。”

  艾奇低沉的嗓音嗯了一聲,親親人的髮鬢,起身吹了蠟燭,一家人進入夢鄉。

  第二日天不亮雞叫第一遍艾奇和梅畫就起了,倆人換了身兒素淨的衣裳,梅畫叫了芝麻和二寶三寶起來,換上平常穿的深色大棉襖,每人餵了一口熱水,等柳春芽來後,一家五口拎著筐出門,他們先去的大哥艾美家,會齊之後去給長輩燒香。

  不出意外的二叔早就來過了,艾奇作為兒子先是領著梅畫兒子磕頭,接下來是艾美和周里,連著大小子也被帶來了。

  艾奇每回拜祭長輩都跟上了發條的八哥兒一樣,大事小情咕嚕咕嚕往外倒,講到開心的時候眉飛色舞的,跟平常穩重木吶寡言的性子判若兩人。

  待了小半個時辰,下山來時碰上好幾撥族人,這裡也不是站住嘮嗑的地方,簡單打聲招呼便相錯而過了。

  梅畫拉著艾美一起吃飯,柳春芽已經做好了,艾嶺後到的,雖說是早飯,不過有菜有肉,兄弟三人還喝了幾杯。

  ☆、第254章

  臘月二十九,需要準備過年飯桌上的食物還挺多,夫郞們忙的鞋底子差點占不著地。

  大芝麻四兄弟跟著爺爺寫春聯寫福字,爺孫三人相處那叫一個和樂融融其樂無窮。

  劉芬芬帶著柳春芽在家烀豬頭豬蹄肘子,加了酌料煮熟了之後還得熏出來,昨兒柳春芽換了十多斤干豆皮,用肉湯煮過之後跟著肉一起熏,堂屋裡始終熱氣騰騰仙霧繚繞,雙寶和四寶聞著肉香留著口水,四寶的口水還滴到了自己畫的紅紙圓圈上,墨跡暈開匯成了一副抽象畫,三個哥哥看見後哈哈哈的嘲笑一通歡快。

  梅畫也沒閒著,在家炸魚炸肉丸子炸耦合,先頭出來的一鍋他撿出兩條魚和一盤子丸子送給了他東邊的鄰居,那家沒孩子的老兩口,這倆老夫夫多有照顧自己跟兒子,梅畫從心裡對兩人挺敬重的。

  一大盆子肉餡,鍋里的油倒了三四回,艾水兒從一旁給他打下手,漸漸學會之後就接過了嫂麼的工作,梅畫將屋門開出一條小fèng,溫暖的陽光和冷風轉進來,捲走了油煙。

  他家的小魚塘今年冬天連冰都沒結,水面還飄著枯萎的荷葉呢,早飯後艾奇收拾了十多條魚出來,光禮就得送出去八條,自家再留一些,想吃的時候也不費勁收拾了。

  堂屋有艾水兒,梅畫趁著間隙餵了一次兒子,然後開始給娟娟和常華家送東西,每家兩條炸魚兩盤子肉丸子,送到的時候還冒著熱氣呢,娟娟和他婆麼想要拉著人坐會兒,可一想到還沒倆月的娃子,不得不歇了念頭,娟娟送他出了大門被梅畫強推回去了。

  娟娟婆麼樂呵呵地抱著孫子小哭包,給他手裡賽一個熱乎乎的肉丸子,大孫子塞了兩個,見兒夫回來了,就感嘆說,

  “年年落不下咱們,是個實心地的孩子,可說他這肉丸子是咋調的餡兒,裡頭放了啥祖傳秘方不成,恁的娃子一個個都愛吃,連我都稀罕上了這個味兒。”

  娟娟面容笑腆的將魚和丸子扣在蓋筐下,回頭道,“甭說您了,連美子錯不開眼睛一直盯著他做的也學不來,春芽講話了,咋的擱的東西都一樣,憑啥出來的味道天上一個地下一個,得虧小畫不是小氣藏私的性子,不然人人都以為他有家傳絕學呢。”

  “很是這個理兒。”娟娟婆麼咬了一口軟硬適中焦黃蘇香的丸子,眯著眼分辨品嘗其中味道,半餉總結說道,“豬肉放的不少。”

  娟娟差點笑岔了氣……

  常華家最先送去的,從娟娟家回來,梅畫又走了一趟艾毛毛家和周老么家,艾美一般臘月二十八開始在婆家吃飯,周老么這半年氣色不錯,拉著梅畫說了好一通稀罕話才放他走,艾美正揉著白面饅頭,張蘭蘭送了他出來,倆人說著和孩子相關的話題,到門口多走了幾步才分開。

  再次到家時丸子已經炸完了,盆里也只剩一點耦合兒,梅畫看了看躺著玩的嗨皮的三個兒子,搶了剩下的一點活,叫艾水兒做些別的。

  “唔,晌午也不用吃飯了,吃點這個吃點那個我都飽了。”梅畫咬著剛出鍋的耦合兒,呵呵呵呵的說道。

  艾水兒摘著菠菜,聽言便建議說,“那晌午熬個湯?嫂麼想喝什麼樣式兒的?”

  梅畫一時沒回話,伸著脖子歪下頭,斜眼望了望外面的太陽,嘀咕一句馬上十二點了,思考了一下說,

  “還有調好精肉餡,做丸子湯吧,大哥中午給咱送饅頭,不用蒸餅子了。”

  艾水兒緊接著‘哎’了一聲,手下的動作快了起來。

  艾奇和瓜子結伴回來,艾奇的胳膊搭在瓜子的肩膀上,瓜子手舞足蹈神采飛揚一路走來一路比劃也不知說些啥高興的事。

  梅畫教給艾水兒如何做丸子湯,肉丸不能開水下鍋,不然就散了,必須用溫水,肉餡好熟,開鍋後等上半刻鐘起鍋,時候長了肉就顯的老。

  梅畫說一句,艾水兒謹記一句,讓做什麼他就做什麼,態度端正,被嫂麼吩咐著加了青菜和凍豆腐,煮開後就撤了大火,改用小火溫著,還往鍋里倒了一勺香油;

  小半個時辰後,艾美送了十六個饅頭來,婆家兩個大鍋一起蒸的,下午還得蒸,二叔家還沒送呢,被梅畫和水兒拉著匆匆忙忙的喝了碗丸子湯後火急火燎的走了,家裡還等著他吃飯呢,這可好,恁大碗肉和湯,填滿了整個胃,估計回去又吃不下了。

  梅畫單獨盛了兩蓋碗裝進食盒,叫二奇和瓜子給二叔送去,裡頭還添了六個饅頭;也不知那頭做的啥飯,吃了沒有,若是送到時那邊已經收拾桌子了,沒準嬸麼還得訓上一回。

  誰知左等右等等了半天倆人也不回,梅畫拿出主人的身份豪氣說,“咱倆先吃,不等了,興許在那頭喝上了。”

  艾水兒聽嫂麼的話,開始盛飯,倆人搬了小炕桌守著孩子在裡屋吃,這邊剛擺上,柳春芽風風火火跑來了,也不歇氣,呼哧帶喘就擺手,

  “別……別等了,大莊兄弟來了。”

  “我說呢。”梅畫瞭然的笑了一聲,“你沒吃吧,在這吧,我們正要開飯。”

  柳春芽這會兒喘勻了氣,連說不成,“阿麼一人在呢,我得回去,”見水兒要動的意思忙拉住,

  “阿麼叫你在這,家裡有我就成,”然後轉向梅畫道,“阿麼說嫂麼炸的耦合帶上一盤,這時辰再做菜也晚了,家裡有現成的還快一些,阿麼在家炒白菜呢。”

  “你倆去拿,在平筐里呢,拿下面熱的,那是剛出來的,”梅畫說著也跟出來,瞅見饅頭又讓倆人都裝上,只留下三個夠他倆吃的就成,那些大老爺們,飯量可不是蓋的,估計這些還不夠呢。

  當時鍋里的底油被梅畫炸了三斤多的花生米,這時也派上上用場,“就是魚吃不上了,炸之前也沒醃兒,必須回鍋兒才有滋味。”梅畫覺得可惜,自己的超高廚藝倆人吃不到了,不過回去時可以帶上。

  柳春芽走後,梅畫倆人開始吃飯,丸子湯非常鮮,梅畫晌午跑來跑去的腿發酸,做飯前說是不餓,等這會兒碗在面前了,肚子又覺得空了,連喝了兩大碗才放下筷子。

  艾小七的眼睛轉來轉去的盯著梅畫,梅畫樂開花的抱起他,左手托著腦袋,身子放到自己腿上,跟兒子逗話,

  “咱們家小七啊,什麼時候能長大啊?”

  小七長了雙富貴眼,見到漂亮的一點不吝嗇自己的笑容,他這一笑可把梅畫驚呆了,嗓子恨不得變成喇叭大廣播,

  “快來看快來看,我們小七會笑啦,哈哈哈哈,哎呀哎呀,爹的寶貝兒子喲!”

  這甜膩膩的強調,對面的艾水兒的看直了眼,從他嫁過來至今,嫂麼可送來沒這般……這般表現出慈愛之心……

  梅畫心花怒放的興奮了一頓午飯,艾小六艾小五也被輪著抱了一會,這倆兄弟長的一樣,圓腦袋大眼睛,現在就能看出來跟二寶小前兒一個模子,肯定不用說,長大了後鐵定隨二奇。

  收拾了午飯,梅畫攆著艾水兒回去瞧瞧,這都二十九了大莊小窖又過來了,指不定有什麼事呢。

  艾水兒躊躇片刻,領了嫂麼的指派,梅畫指揮著人裝了四條炸魚,四斤多丸子,四斤多的耦合,還帶了兩個禮品盒,裡面裝的是一根老參和一斤多的燕窩,東西夠多的,叮囑人走的慢一些,吃的東西掉地上可瞎菜了。

  梅畫關了大門回到屋裡,盯著只剩兩盤的丸子摸著下巴,“還是做的少了,沒事,家裡有肉,現吃現弄吧,比起這些,我還是喜歡燻肉。”

  另一邊錢莊錢窖兄弟今兒是特意來還銀子的,他們打去年開始仿照嫂麼在家扣大棚種菜,馬顆是幹活能手,做什麼都一門心思做到最好,去年雖說是頭一年,可收成卻比梅畫家強多了,錢莊錢窖同時靈光一閃,倆人趁著年根底下去縣城趕集,青葉綠菜出現在大冬天,可是稀罕死了那些大戶人家的買辦,僅僅兩回集市,就把一大棚的菜賣光了,甚至還得到了預定。

  兄弟倆嘗到了甜頭,今天家裡前院後院的菜地全都扣上了,馬顆和錢多多跟照看娃子似的精細的不行,今年出量多,錢莊兄弟倆進入臘月就開始販賣,他們不常停在一個地方,偶爾去縣裡,偶爾去隔壁縣,辛苦了一冬天,菜價抬了高一些,收入著實不錯。

  昨兒趕了臨縣最後一個集市,算吧算吧銀子掙了三十多兩,兄弟倆留下零頭交給阿麼,跟爹打過商量,剩下的三十兩先還給二叔,雖說二叔不是外人,可腦袋頂上壓著龐大的債務,兄弟倆跟扛著十座大山一樣,尤其是錢窖,這小半年的笑容簡直屈指可數。

  艾寒流並未推拒,說了幾句鼓勵的話留倆人吃晌午飯,飯還沒熟艾奇就送吃的來了,碰上了,大過年的,兄弟間自然不客套的喝上一杯。

  ☆、第255章

  大年三十一大早,晨霧散去,紅彤彤的日頭升起來,寧靜祥和的村莊於沉睡中甦醒,家家戶戶的煙筒飄出了青煙,傳統節日喜慶的氛圍渲染了整個村莊的天空。

  大芝麻夜裡睡在爺爺身旁,睡醒之後發覺炕上只剩自己和三個弟弟了,帥氣的小臉立刻皺呼呼的,苦惱的自言自語,

  “又起晚了,真不應該,爺爺和祖麼麼也不叫我,弟弟曉得了定會嘲笑我的。”

  擰著小眉頭翻出夾在被子中暖暖的衣服,一板一眼的穿起來。

  堂屋裡劉芬芬正在收拾早飯,艾寒流已經運動一圈回來了,披著晨光和冷空氣進門,低頭問正在熬粥的夫郞,

  “芝麻起了麼?”

  劉芬芬這半天根本沒進屋,愣了一下才不確定道,“應該沒有吧……”他話音還未落,屋裡傳來芝麻朗朗的回答聲,劉芬芬立刻展露笑顏說,

  “我光顧著做飯了,一時沒注意裡頭的動靜,合著我們芝麻早就起來了。”

  艾寒流若有若無的點點頭,情緒不錯,隔著帘子跟孫子對話,劉芬芬早泡了滾燙的茶端到人面前,然後進裡屋看孫子去。

  吃過早飯後,艾寒流抱著老四寶,後面跟著三個半大的胖墩,艾嶺走在一側,手中端著漿糊碗,開始貼春聯和福字,老四寶最親香爺爺,雙手摟著爺爺的脖子不鬆開,直到爺爺叫他拿著紅紙往門上按時才捨不得騰出一隻小肥爪來。

  二瓜吃過早飯後不像以往一樣撂下筷子不見人,反而是滿腹心事的回了房,或者說打昨兒大莊表兄弟走了之後就開始反常。

  劉芬芬看在眼裡,心中擔憂了幾分,轉頭問正在刷碗的艾水兒怎麼回事。

  艾水兒也是一頭霧水,昨兒夜裡睡覺前思來想去的終於問出口,誰知道夫君只一句‘你甭管了’就背身兒睡覺,他再想多關心一嘴又怕夫君惱了,好容易倆人之間的那種無形的屏障薄弱幾分,艾水可不敢這會子沒眼力的找不痛快。

  劉芬芬見什麼也問不出來,一時有些不喜,可他也十分清楚自己小子葫蘆嘴,只要他想說的那是成天當喇叭,但凡誰囑託了幾句或者自己有啥心事,那你就瞧著吧,悶上一年也未必能叫他開了口。

  艾水兒心思敏銳,人又通透,立時就知道婆麼對自己不滿了,於是更加勤快和謹小慎微起來,他心知這事怪不得婆麼生氣,可自己也在努力啊,他也滿肚子委屈呢。

  夫君年紀小,主意卻正,很有主心骨,可不是那些年輕輕的漢子娶了夫郞後耳根子聳拉的發軟的人,許多時候他都想跟夫君說說知心話,可也不知他是裝傻還是看不出來,愣是一句話就繞出去,專給人潑冷水,每每都能叫人失意沒脾氣。

  阿麼還叫自己忍耐,殊不知他也心裡也孤寂的很呢,還好婆麼雖然嚴厲但是非常公正的,兩個嫂麼也對自己一直溫溫和和,不然饒是他這樣意志堅定的人也得背著人哭鼻子呢。

  “罷了,瓜子的性子也獨著呢,難為你不與他計較。”劉芬芬坐下來神色緩和的說了句安慰人的話,大年下的因為這個跟兒夫置氣也不值當的,這孩子嫁過來一向謙遜的很,也沒出啥大錯,有眼力知退讓不搶風頭,自己正在用心的嘗試喜歡他,端看日後吧,劉芬芬心裡念了聲佛,開始攤派工作,

  “你倆這會子鬆快著,先去接了你嫂麼和孩子過來,晌午飯說話就到,這會子出了日頭不會太冷,娃子裹的緊一些,莫要受了風。”

  柳春芽和艾水齊齊應了,兩人今兒都換了新棉衣,柳春芽是褐紅色,艾水兒因為成婚第一個年,劉芬芬給他扯了大紅的料子,襯的人亮麗又不失婉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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